28看診

  馬車抵達一個醫館跟前，大晚上的居然還不少人在排隊。

  付流藜沒有急著下車，而是掀起帘子瞧了瞧，道：「想來老先生盛名在外，好多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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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魁一撩下擺，跳下馬車，回身道：「夫人稍候。」

  他過去找了門口的小夥計，說了幾句話，沒多久就折返回來，可以進去了。

  付流藜有些吃驚，他們這麼輕而易舉的插隊，真的好麼？

  不過能夠早點進去看診，於她而言也是好事，畢竟一直忍著疼，她渾身難受得緊。

  晏魁抬手扶住付流藜，帶她進入醫館後院。

  雖是晚上，視線不比白日清晰，不過就著燈籠火光，依稀能看出醫館很大。

  晏魁介紹道：「呂大夫門下不少徒弟，也在醫館中坐診。」

  他口中說的呂大夫是個鬍子花白的老者，付流藜見著他鬚髮皆白慈眉善目的模樣，不由怔住。

  這位醫者，長得跟老神仙似的……

  她忍不住悄聲問道：「呂大夫今年高壽？」

  晏魁笑了笑：「九十多了，不過他依然堅持替人看診。」

  「可是這個時辰了……」老人家不多注意休息麼？坐診時間太長精力不濟吧？

  付流藜對呂大夫心生敬佩，還冒出一股信心，這樣經驗豐富的醫者，應該能治好她的。

  晏魁跟呂大夫是舊相識了，早些年晏母因為遭受變故打擊，身體一直不好，沒少來這個醫館叨擾。

  付流藜也不多問，乖乖照著呂大夫的示意，伸出手讓她診脈。

  望聞問切，莫約一刻鐘，呂大夫才收回手去。

  他眯著皺巴巴的眼睛，緩緩捋自己白須：「體寒之症，不是什麼大問題。」

  「真的麼！」付流藜滿臉驚喜。

  「先別急著高興，」呂大夫看他們倆一眼，還有後話：「也不能說是小問題。」

  晏魁與付流藜對視一眼，道：「願聞其詳。」

  呂大夫慢悠悠地跟他們說了一段醫理，付流藜半懂半不懂的聽著。

  最終他把晏魁留下，教導他一個對位點穴之法，搭配熱敷藥包與少量口服藥丸子。

  晏魁得了一份人體穴位詳解圖，他上手倒是很快，因為曾經替晏母按壓頭穴的緣故，指法用勁有些經驗。

  「我之所以說不算小問題，因為沒法保證令夫人能夠根治，因人而異。」呂大夫實話實說，並不吹噓自己的能耐。

  又道：「不過每月疼痛時候推拿一番，必定不會疼痛了。」

  過程麻煩了些，但結果是好的，晏魁再三謝過，留下診金，帶付流藜回家。

  回去途中，付流藜不免好奇：「老先生可還有說其它的？」

  晏魁把藥包放在身側，道：「並無。」

  「是麼……」想來這個不會影響她生孩子吧？

  付流藜不懂這些，聽尹青轉述廚娘的猜測時，下意識自我懷疑了下。

  既然大夫都沒提，應該就不會了。

  她斂下眼睫，心裡已有思量，必須把那些多嘴的奴僕給鎮壓住了。

  晏家下人統共才這麼點，晏母太過寬厚，難保他們就越來越忘形了。

  子虛烏有的猜測，張嘴就來，完全不顧慮此話造成的後果。

  回到晏家，時辰已經不早了。

  晏魁出門並沒有驚動晏母，不過蘇心月竟然還沒睡，打著燈籠在前院等候。

  「哥哥嫂嫂，」她見他們回來，連忙迎了上去，「我出來問茶，聽說你們外出了，嫂嫂沒事吧？」

  「這麼晚了，還勞你掛心，」付流藜笑了笑，道：「我沒事，你早點回去歇著吧。」

  「那我就放心了，嫂嫂若有不適，千萬別忍著。」蘇心月拿起桌上的燈籠。

  「她可不是隱忍的性子。」晏魁的語氣近乎揶揄。

  付流藜悄悄瞪了他一眼，不做理會，好聲把蘇心月給勸回去。

  為了她這點事，搞得合家不寧，未免太過了些。

  像是以前在付家，這幾日付流藜都在自兒個院裡待著，哪也不去。

  付世鴻和秦氏通常很少來，起初會派嬤嬤問候一趟，後來習以為常，索性不問。

  兩人回到東苑，雖然時辰不早了，但晏魁還是吩咐尹青把藥包給哄熱乎了。

  付流藜先吞服藥丸子，隨後趴在床上，後腰搭上熱烘烘的藥包，大約一刻鐘即可。

  這期間，晏魁坐在燭火旁，專心致志地研究穴位圖。

  等拿走藥包，他摩拳擦掌，開始給付流藜按摩。

  付流藜只穿著輕薄中衣，能清楚感受到他指尖的力度。

  她的腦袋埋在枕頭裡，說話悶聲悶氣的：「你看仔細點，別按錯了……」

  這黑燈瞎火的，他一個外行人，按錯也不稀奇吧？

  以前付流藜聽女大夫說過，女子經期是不能胡亂用藥或者推拿的，是藥三分毒，有寒性。

  再說按錯了，大概會使得量增多，具體還有什麼危害，她就不清楚了。

  面對付流藜不信任的叮囑，晏魁笑笑道：「夫人莫怕，我在此很有天賦，若不是習武，多半就去做了大夫。」

  「啊？」付流藜聞言，抬起頭來轉過去看他：「你有學醫的天賦？」

  「當然，」晏魁挑挑眉，道：「我十歲隨娘親入京，與高衍其鬧了一場，娘親病倒了，我們沒有銀錢，光是看診買藥已經掏空全部。」

  「……然後呢？」付流藜擺出聽故事的表情。

  「娘親患有頭痛症，呂大夫說需要每日點穴。」

  「你就親自上陣了？」她瞬間猜到後續。

  晏魁點點頭：「我上手很快，完全不需要花銀子去請人。」

  付流藜趴了回去，吶吶道：「你是個孝子，幸好有你。」

  不然一個遭受夫君背叛的糟糠之妻，天都塌了，這時候唯有兒子替她撐起來。

  想了想，又問：「娘親現在身體還好麼？」

  「挺好的，錦衣玉食，無事憂心。」晏魁頓了頓，加上一句：「就等著抱孫子了。」

  「？」付流藜抿抿嘴，「相公是不是聽到了什麼，才執意帶我去醫館的？」

  尹青都聽見了，晏魁身為一家之主，能不知道下人嘴碎什麼嘛？

  他該不會也在害怕，怕她不能生吧？

  在嫁過來之前，付流藜想過與晏魁相處不來，最終和離等等。

  但絕沒想過被休棄，這對女子而言太傷了，還怎麼出去行商露臉？

  這事很嚴重，所以有誰敢傳謠說她有病之類的，她絕不會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