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問
2024-06-10 14:17:22
作者: 玉葫蘆
嬤嬤無奈一拱手,笑道:「得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兩位往後必定是比翼連枝,琴瑟和鳴!」
外間,晏魁的弟兄們已經開始催促了:「大人,這是送入洞房,不是讓你洞房花燭晾著我等!」
「就是啊!你看這嘿嘿嘿……」
「快走快走,出去喝酒!」
晏魁被催促著離開,留下的嬤嬤和尹青,連並兩個捧吉祥物的小丫鬟,均是鬆了口氣。
付流藜道:「我在這等著就好,嬤嬤去外間歇一會兒吧。」
她們要等晏魁回來掀起紅蓋頭,這趟流程才算完全結束。
不必付流藜提醒,嬤嬤對這個有經驗,自然會找地方歇腳。
人一退出去,新娘子就自行掀開喜帕,放眼望去,被滿屋紅色閃耀了眼睛。
大紅囍字、紅綢禮花、再到紅燭器皿等等……
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
付流藜起身,在屋裡來回踱步,看了一圈,最後的視線繞回到床上。
昨日,秦氏拿了一本冊子給她,做母親的,在女兒出嫁前要教她識人事。
那畫冊付流藜看了,似懂非懂,無非是兩人要坦誠相見,一塊睡覺。
她可以拒絕麼?
付流藜對著室內僅有的一張床皺起眉頭,一時間想不出什麼拒絕的理由來。
倒是可以先把晏魁娶她的目的給問清楚了。
對一個開口喊過狗官的人,沒什麼話是說不出口的。
喜房內統共就這麼大,沒什麼好溜達的,付流藜又怕動靜太大驚動外邊小丫鬟。
於是又乖乖坐回床沿邊,把紅帕子頂在腦袋上。
等待的事情無趣至極,仿佛極為漫長。
付流藜失去對時間的計算,也不知過了多久,婚房外面終於有了點動靜。
是嬤嬤先進來的,說新郎官立馬就來,新娘子做好準備。
她話音才落,晏魁前腳就進門了,從外間緩步入內。
抬手接過嬤嬤遞來的喜秤,他並不多廢話,在嬤嬤一連串的吉祥話中,挑起紅蓋頭。
忙活一整天,兩人總算打了個照面。
晏魁抿唇一笑:「夫人久等了。」
他面如冠玉,身形頎長,著一身喜服襯得乾淨耀眼,風姿過人。
付流藜掃一眼,便不再看他,也沒接話。
這時嬤嬤送了合卺酒過來,讓兩人各執一盞,交臂共飲。
付流藜捏著純金酒杯,與晏魁走得更近些,才發現他高自己這麼多,手臂完全夠不著。
「坐下吧。」晏魁看出她的為難,笑著坐回床沿。
付流藜只得聽他的,坐下後扭著半邊身子,與他手挽手。
兩人挨得很近,甚至能聞到彼此身上的香氣。
辣酒入喉,有些嗆口。
幸而付流藜喝過幾回酒,能受得住它的滋味。
一番婚俗完畢後,嬤嬤領了晏魁給的賞錢,高高興興告退了。
尹青帶著幾個小丫鬟也下去休息,臨走前,頗為不放心地看了付流藜一眼。
人退個乾淨,室內頓時悄無聲息。
付流藜面無表情坐著,把肚子裡準備好的幾個問題來迴轉悠,沒想好先問哪個。
晏魁先動了,他站起來往前走幾步,動手脫下外袍,搭在屏風上。
「晏大人。」付流藜適時出聲,以免這人繼續脫下去。
「夫人叫我什麼?」晏魁回頭來看她。
付流藜抿抿嘴:「晏魁。」
都成親了,還客氣什麼,叫大人未免不合適,至於相公夫君之類的……請原諒她沒法喊出口。
晏魁也不介意,笑道:「我表字長戈,夫人不妨這樣喚我。」
「……」這麼快就讓她叫表字了?付流藜輕哼一聲:「與你的名倒是截然相反。」
一文一武,莫不是想跟他父親取的名字唱反調?
晏魁並不解釋,問道:「真的不餓麼?那我們便安置了。」
「等等,」付流藜到桌旁坐下,遠離了床鋪,「我想知道,你為何娶我。」
晏魁一聽,笑了:「有女娉婷,暗香盈盈,為何不娶?」
付流藜聞言眉頭一皺,他居然還跟她打馬虎眼?
她斜一眼過去,道:「你我初識的情形不必多說,兩家無甚交情,這種情況下你無緣無故來提親。」
這會兒她不會沒有眼力見地去細數先前的不愉快,只想追根究底問出他的用意。
「怎麼無緣無故了?」晏魁眉梢輕挑,來到她跟前。
彎腰執起她細白皓腕,輕緩道:「冰肌玉骨,我一介俗人如何能視若無睹。」
他嘴上說著,還恬不知恥地貼上自己雙唇。
起初付流藜還愣愣的,回過神後宛如被燙了手一般,迅速甩開他站起來後退幾步。
她動作有點大,挺突兀的。
「你做什麼!」她怒目而視,滿臉戒備。
晏魁神色不變,被她的反應逗得很……愉悅。
「失禮了。」他的語氣毫無誠意,離開桌旁,自行到床邊坐下。
付流藜瞪著他一舉一動,心裡有些猶疑,這傢伙該不會是……看上她美色了吧??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很快就被推翻了。
一個追名逐利的人,怎會輕易在溫柔鄉里栽跟頭?
何況她又不是什麼絕色美人,更沒有對他溫柔小意。
「坊間傳聞,六公主似乎對你有意,可有此事?」付流藜拋去拐彎抹角,直言相問。
晏魁不答反問:「你覺得它是真的?」
「現在是我在問你。」她兩眼眯起。
晏魁見她似要惱怒的神色,笑了:「我不願意。」
「什麼?」付流藜一愣,上前幾步追問道:「六公主真的瞧上你了?」
「是。」
「那你為何不願?」付流藜看他的目光滿是懷疑,這麼個想要往上爬的人,會拒絕公主?
那可是金枝玉葉,皇帝疼寵的天之嬌女。
晏魁稍稍斂了笑意,道:「你打聽我的時候,想必沒有漏掉高衍其此人。」
付流藜一時無聲,他居然直呼自己父親的姓名,仿佛陌生人一般。
不過也是,早在獨立門戶那一日起,就兩不相干了。
「我厭惡他,自然不會做跟他一樣的事。」晏魁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隱約透著一絲冷傲。
付流藜再定睛看去,又什麼也沒了,他依然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那雙漆黑的眸子在紅燭照耀下閃著光:
「我遲早會站在他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