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暗手

  「我覺得袁秀的妻子還挺可愛的，這一回也是因為救了人，一起入宮參加酬勞宴，只是據說他們成親之後，便分居兩地，袁秀還在上京，朱玉卻回了她自己的家鄉。」

  

  這樣的婚姻模式也實在是讓人摸不到頭腦的。

  新婚燕爾，兩地分離。

  「看來只是家族聯姻，袁秀與他的妻子，沒什麼感情。」他握了握林靈的手，「這段日子，臨香居先閉店吧。」

  「好。」林靈應下。

  若當真是皇后和太子想要誣陷他們，便會無孔不入，想方設法，今日的確是沒有證據可以證明是林靈下的毒，是釀酒坊的錯。

  可只要時間一長，誰知道他們會不會直接偽造一個證據呢。

  「這件事賢妃娘娘必定也會知曉的。」林靈腳步頓了頓，「李九言，你說我們要不要去看看賢妃，一會賢妃該著急了。」

  她知道賢妃娘娘如今將她的事，看得比自己的還要重要。

  「此時不妥，坤寧宮發生了這麼大的事，賢妃娘娘那必定是得了消息，只是，宮裡不比外頭，酒里的毒不是我們下的，但酒的確是出自臨香居，為免落人口舌，明日我再托人給賢妃娘娘捎個口信，讓她安心。」李九言安撫妻子。

  林靈聽著也的確是這個道理，她點點頭。

  ……

  坤寧宮

  秦無為過來認領了屍體，秦夫人已經抬出皇宮，送回秦家。

  雖說秦夫人是死在坤寧宮的，但秦無為要面對的是皇后和太子，皇后既然已經允諾會查出真正的兇手，為人臣子，不得懷疑。

  若敢妄言，便是僭越。

  秦無為在朝中名聲在響亮，也不敢在皇后的宮裡胡來。

  人已經散盡。

  皇后卻沒讓太子回東宮。

  她將太子留下。

  天早就黑了。

  入夜之後，太子還留在坤寧宮實在是不太妥當，但，此時也沒有人會顧慮這個。

  皇后的寢宮裡除了葉嬤嬤，沒有其他人在。

  「太子，你實在是糊塗了。」葉嬤嬤瞧著皇后的臉色蒼白一片，心裡實在是無奈極了，別人不能指責，但他們已經知曉是太子下的毒。

  「你怎麼能在坤寧宮下毒，雖是嫁禍，可一個弄不好，還是會連累娘娘的。」葉嬤嬤素來覺得太子是個能幹的，如今看來，心思還是太單純了些。

  太子冷冷的看了葉嬤嬤一眼。

  「葉嬤嬤，素日你在母后身邊照顧，本太子也向來是敬重你的，可本太子畢竟是當朝太子。」突地，太子厲聲道，「怎容你一個嬤嬤指罵。」

  他太子的臉面何存。

  葉嬤嬤心驚肉跳，呆了呆。

  她在皇后身邊當差這麼多年，從不曾被太子以這樣的語氣說過話，她驚惶的看向皇后。

  許皇后搖了搖頭。

  「太子，葉嬤嬤也是為了你好，你說，今日酬謝宴，你為何要下毒，即是下毒，為何不乾脆毒死林靈，反倒是讓秦夫人當了替罪羊。」現在事情走到這一步，兇手必定是在今日赴宴的人中，若是無，便是坤寧宮中。

  「母后，普寧宮那位何曾將母后放在眼裡，就連李九言的妻子，也過於自以為是，便覺得身上流著皇家的血脈，可以騎到我們頭上了？」太子氣極，「母后是一國之母，父皇和賢妃對母后卻無關點敬意，現在連鎮遠侯府中一個夫人也敢如此對待母后，他們眼裡沒有母后，也沒有本太子。」太子氣的是皇帝之前對皇后的責罰。

  憑什麼罰一國之母。

  憑什麼如此折辱他的母后。

  「本太子就是要讓李九言和林靈的日子不好過，母后，推個宮女出去認罪，再告訴秦無為，真正的兇手是李九言和林靈，本太子就不信，秦無為還能放過他們。」太子眼中厲色眼。

  他全心全意只為護母。

  之前的善心，孝意，全都被父皇冊封賢妃，給磨滅了。

  光是他的善又有何用？

  到頭來，他不能護著母后，父皇也完全不看在他是當朝太子的份上，更敬重母后半分。

  他若是再不自己強大起來，這儲君之位能不能保住，將來是不是當真能順利成為新帝，都不好說。

  父皇可不止他一個兒子。

  太子的話讓皇后和葉嬤嬤大吃一驚。

  「太子殿下英明啊，如此一來，秦無為便會在朝中時時給李九言下絆子，以秦無為的手段，鎮遠侯府想要過太平日子，怕是不太容易，畢竟，是殺妻之恨哪。」葉嬤嬤立刻誇起太子。

  皇后雖有些擔憂，但，覺得太子當真開始經事了。

  兩日後，倒酒的宮女認了罪。

  當晚，她便上吊自殺了。

  如此算是死無對證了。

  消息傳回鎮遠侯府，林靈便知，那宮女死得可真冤啊。

  李九言當日下了早朝，便回了鎮遠侯府，一身朝服。

  回了迎升樓，換下常服，面色有些凝重。

  「侯爺，怎麼回事？宮裡如此草率就將黑鍋甩給了宮女，那宮女有何做案動機？內務府查清了嗎？滿朝文武有人會信嗎？」她只覺得荒唐。

  知道不能將黑鍋甩給他們夫婦，所以，直接讓一個小宮女去背鍋。

  小宮女何辜，小宮女也是人生父母養的，進了宮步步維艱，還要因為與自己毫不相干之事，去死。

  李九言的神色的確相當凝重。

  今日上朝，所議之事，便是秦夫人遇害之事。

  「小丁子失蹤了，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他看著林靈黑幽幽的眸子，道，知曉她心善，若是知道小太監也死了，心裡必定更不好受，但，他不能不說。

  林靈的心頭一縮。

  在宮裡，人數當真如此輕賤嗎？

  莫名其妙就損了兩條人命，他們何其無辜。

  「所以，現在所有人都認定了是小宮女和小丁子所為？」

  「對，內務府查到小宮女在坤寧宮受了委屈，雖在宮裡頭一回見秦夫人，可在秦夫人未嫁之時，小宮女是認得秦夫人的，不被秦夫人言語污辱過，這一回見秦夫人參宴，恰好她倒酒，便起了歹心。」

  林靈完全呆住了。

  「所有人都信了？內務府查出來的？可有證據？」

  李九言搖頭。

  「兩個當事人都已經死了，哪來的證據，就算她們沒有仇，也可以捏造，皇后之尊，又有何難。」李九言的心緒也很沉重。

  皇后事事針對林靈。

  如今更是不將人命放在眼裡。

  「往後要小心敬慎些，無論去哪裡，讓程西和程止必要跟緊。」

  「好。」

  李九言過份慎重的表情讓林靈知曉，其中之事必不簡單，她再細問，李九言便不說了，他只說，覺得此事不簡單。

  若當真是坤寧宮的人動的手，或是太子動的手，此事，怕是不會就此便了了。

  他們敢一次嫁禍，後面便會有無數次。

  太子已經將他們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李九言已經讓人帶話普寧宮，要賢妃娘娘務必小心警慎些，深宮中，玩死人的手法有許多，誰也不知道下一步會遇到什麼暗箭。

  他不希望賢妃出事。

  林靈會傷心的。

  ……

  秦夫人下葬了！

  整個朝廷上下，皆知秦無為又回歸孤家寡人，他的妻子被人害死，僅以一個小宮女的性命算是了結了。

  秦無為的手段，朝中上下，人人皆知。

  他開始針對李九言。

  「聽說當日鎮遠侯和他夫人都在宮裡，赴著皇后的宴呢，秦夫人就與他們一道的宴上出了事。」

  「秦大人所做所為，莫不是以為秦夫人是鎮遠侯和夫人害的？」

  「難道陳大人還信真是小宮女所為？本官料那小宮女也沒這個膽量，就算不在意自己的小命，連家人的性命也不在意嗎？敢在皇后和太子的面前，毒死朝廷命官的妻子，這是多大的罪啊。」

  「陳大人說得在理，是下官考慮欠周，看來，真正的兇手的確是另有其人哪。」

  「所以——。」陳大人說一句，藏一句。

  「或許，當真是鎮遠侯他們下的手，可是他們無冤無仇的，又何必在坤寧宮下手，這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嗎？」

  「那倒不然，聽說以前啊——。」

  有人開始講故事，有人開始聽故事，有人覺得這便是事實。

  到頭來，真正的事實如何，已經沒有人真正的在意了。

  ……

  北王府

  北王，李九言，風祈，三人同座飲茶。

  北王看著李九言渾身氣度淡定，不急不燥的，倒也頗為讚賞，如今事態，對鎮遠侯府極為不利。

  便是流言，也是止不住的。

  「九言，這事，皇上那邊可表了態。」近來北王的身子骨不太爽利，已經有些日子不曾入宮上早朝了。

  李九言舉杯，一口喝光杯中茶水。

  牛飲一般的嘗著茶。

  風祈瞧了他一眼，倒是浪費了一杯好茶水。

  「皇上未說什麼，但我相信，皇上心中有數，此事與我和李家，並無瓜葛。」

  北王泡著茶，卻無心飲茶。

  「看來，當真是小瞧了咱們的太子爺，敢操縱這麼大的一盤棋，他當真以為，秦無為是個傻子，輕易的就被人給蒙弊了。」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此案中，必有諸多蹊蹺。

  風祈彈了彈手指，道：「秦無為必會看在皇后和太子的面上，演上一段時間的戲，李九言這段時間的日子怕是不輕鬆了，秦無為的手段，並不光明磊落，你要小心暗箭。」風祈提醒。

  李九言應是。

  「我倒是不怕，鎮遠侯府也派人守著，秦無為膽子再大，再顧太子顏面，也不能不顧本侯的顏面。」他要端的，便是鎮遠侯的威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