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偷看日記

  盧桂生說完又接著翻看丹露抄寫的作文本，才發現原來丹露抄的每篇作文都是肖灑寫的，盧桂生是個知名作家，見肖灑的作文天真率性又充滿奇思妙想，每篇都堪稱佳作，不禁又連連嘆息道：「這小子真是塊當作家的好料子，偏生又會做生意，可惜了！真是太可惜了！」

  陳碧雲白了他一眼：「有什麼好可惜的？做生意難道比不上你的爛筆頭？你個酸秀才，一年到頭寫那麼多的文章，賺了幾個銅板？怎麼我一個仔兒也沒見過？哼，別以為我不知道，兩個小錢還是賺了的，不過都花在閨女身上了，就不跟你計較了！你要是敢花在別的女人身上試試？」

  盧桂生滿以為這只是他和女兒的小秘密，沒想到老婆火眼金睛早就看穿了自己的小把戲，就嘿嘿地伸手去揉差女人的豐滿之處，卻被女人一下打掉，道：「老不正經！你再看這個。」

  盧桂生就把丹露抄寫的作文本放到一邊，拿過陳碧雲正在翻閱的另一個本子，發現正是自家閨女寫的日記。

  打開第一頁：

  「今天是元旦，新年的第一天，也是我十八歲的生日！我正式成為一個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的公民了！我能對自己的一切行為負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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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長大了！謝謝爸爸媽媽！生下我，把我養大！你們辛苦了，今後我賺到錢了，一定好好報答你們！懇求上蒼，讓爸爸媽媽平平安安，開開心心！我知道，今年就要高考了，爸爸媽媽特別希望我考上一所好大學，我會好好努力的！

  送給十八歲的自己：加油！

  今天在外面逛了一天，很晚才回家，被老媽嘮叨了好久！但是，我好開心！

  肖灑這個大傻瓜，終於肯陪我走在一起了！還陪了我一整天！他可不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有他在我身邊，一切都那麼美好！一切都那麼開心！可時間怎麼過得那麼快呀？轉眼天就黑了，再不回家，要被老媽嘮叨死！還有爺爺奶奶、外公外婆、舅舅姨媽、姑姑嬸嬸都在家裡等著給我過生日呢！

  其實，真的真的！我今天就只想和肖灑這個大傻瓜在一起！

  我在友誼華僑商廈給肖灑買了一塊手錶，嘻嘻，這個大傻瓜開始還以為我是給老爸買的呢。老爸爬格子很辛苦，還把他賺的稿費都給了我，我給老爸買了根皮帶，他那根舊皮帶都開裂了，難看死了！我給媽媽買了一條漂亮的圍巾，冬天來了，媽媽別涼著！都說兒女的生日是媽媽的受難日，媽媽，十八年前的今天，您受苦了！女兒真想給您跪下嗑三個響頭：媽，謝謝你！」

  陳碧雲這時也在盧桂生的臂彎里和他一起看，看到這裡眼淚不由奪眶而出，嘴裡卻罵道：「這死丫頭！寫這些個幹什麼呢？」

  接著往下看她又噗嗤一聲笑了。

  「不過，媽媽，我被你嘮叨了十八年，你也回本了！算了，就不真正給你嗑頭了，在心裡給你嗑了十八個了，一年一個，不多不少！

  我給大傻瓜買了塊手錶，也不知他戴上沒有，要是敢不戴上，我明天一定要他好看！戴上了，他今後所有的時間，就屬於我的了！嘻嘻。

  對了，大傻瓜今天在華僑友誼商廈也給我買了一套最好的練功服，老貴了！我幾次想買都沒敢買的！我明白大傻瓜的意思，元旦文藝晚會上他看了我的柔術表演，很喜歡唄！我答應了以後練功時也讓他一個人看！

  在我人生最美的季節里，我只想綻放給我心底里最喜歡的人看！

  今後，除了大傻瓜，還有爸爸媽媽，我再也不會表演柔術給別人看了！

  元旦文藝晚會上我之所以上台表演柔術，就是想給他一個人看的，誰讓這個傻瓜從高二起就不理我，我就是要表演給他看看，是今天的我美麗動人？還是他以前看上的女神美麗動人？這個大傻瓜，我演出前他還出去了一趟，讓我擔心死了，怕他看不到我演出呢！好在他馬上又回來了，嘻嘻，白擔心一場！

  今天還有一件事情讓我大吃一驚，這個大傻瓜居然跟人簽約買下了陶園！那麼大的陶園！要那麼多錢！他居然眼睛都不眨一下，說買就買下來了！

  他哪來這麼多的錢？我真的有些心驚肉跳！

  他答應明天帶我去一個地方，說是看了就知道了。

  明天，還能和他在一起！真好！

  好期待！」

  新年的第一天就記了這麼多，盧桂生和陳碧雲看了感慨萬千，陳碧雲道：「這丫頭，倒是懂孝順，識大體，不枉我生養了她一場！可我哪裡就嘮叨了？這死丫頭，氣死我了！對了，從這裡就可以看出來，還真是我們家的小丫頭對人家動了心思！這可咋辦呀？不會影響高考吧？」

  盧桂生擺擺頭道：「愛情這東西，可以是動力，也可以是阻力。你看這個學期以來，丫頭的成績降了嗎？」

  陳碧云：「那倒是沒有，老師說她的數學和英語成績還更好了！」

  盧桂生：「那就是動力，你沒看丫頭這段時間走路都像飛，她心裡很甜蜜，很喜悅，美著呢！這種狀態下，學習更有激情，更有狀態，尤其是和那小子在一起複習。」

  陳碧云：「那怎麼辦？你不是不讓丹露再接近肖灑那孩子了嗎？」

  「讓我再好好想想！」盧桂生又去翻看丹露的日記，這才發現丹露的日記並沒有天天記，而是只要和肖灑在一起的日子，她就幾乎都記了下來。

  與肖灑去摩托車修配店。

  在陶園打掃衛生。

  購物布置陶園。

  肖灑將鎖春房間給了她，她欣喜若狂！

  與肖灑的家人見面。

  肖灑的媽媽送給她翡翠玉鐲。

  和肖灑一家人開開心心過大年。

  和肖灑一起購物布置清華練功房。

  小丫頭居然高燒住院了，幸虧肖灑發現及時，送入了醫院。

  買下聽雨廬。

  與肖灑生意見了，因為另外一個叫李蔓的小丫頭。

  點點滴滴，念念在茲，盧桂生和陳碧雲的心緒不知不覺跟著自家丫頭的心情起伏，跟著丹露歡喜，跟著丹露憂傷，跟著丹露生氣，跟著丹露緊張……

  可是當他們看到肖灑居然讓丹露偷了自家的戶口本，把聽雨廬登記在丹露名下時，兩人目瞪口呆，相視久久無言。

  盧桂生合上日記本，道：「不看了！再看我怕自己會得心臟病！這兩孩子，膽子也太肥了！一個敢送，一個還真敢接！真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呀！」

  陳碧雲拿過日記本又翻了翻，又「咦」了一聲道：「你看這裡，好像不是丹露寫的字。」

  盧桂生就又拿過來，見上面寫的是一首詩，字跡大方飄逸，一看就是練過書法的，很好看，詩的題目叫《我和春天有個約會》。

  陳碧雲邊跟著看邊輕輕地念出聲來：

  「蛙聲悠揚的黃昏

  我去赴一個春天的約會

  今夜，煮一壺月光

  誰能與我同醉？

  沒有離別

  沒有憂傷

  你若安好

  我便喜歡

  」

  眼淚又一次無聲地從陳碧雲的眼眶中流了出來，盧桂生擁著她，輕輕撫摸著她的肩膀，無言地慰籍自己的女人，心道：肖灑這個小子，年紀輕輕的，哪來這麼多的滄桑和離傷？只怕是少年不諳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吧！

  見那頁詩歌上面淚痕點點，盧桂生估計是自家丫頭的眼淚，連自己的女人這麼個幾十歲的大人了，尚且感動得這麼一塌糊塗，何況丹露那小丫頭？

  盧桂生見詩後自家丫頭寫了一段話：

  「肖灑與我有約，無論今後我在哪裡，如果我不開心、不如意，請記得去找他！他還跟我說過，他決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我！

  嗚嗚……這個大壞蛋！他寫這樣的詩，分明就是想有一天要離開我！

  決不！決不會有多少年以後的離傷！

  我決不會讓他離開我，我也決不會從他身邊離開！除非他不要我！

  大壞蛋！你會忍心拋下我嗎？

  諒你也不敢！你要是敢，我天天大刑伺候你！哼！」

  盧桂生實在看不下去了，對陳碧雲道：「快送回去，千萬別讓丫頭知道了！」

  陳碧雲點點頭，起床躡手躡腳把兩個本子送了回去，回來後長噓了一口氣道：「還好，這兩孩子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盧桂生反而憂心忡忡：自家丫頭的心，已經板上釘釘全部系在了肖灑那小子的身上！怎麼辦呢？

  冤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