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肖灑跪母

  周六放學，肖灑剛下了紅樓，就見丹露正在樓梯口，見了他卻裝不認識，只用手勢做了個八字就飛快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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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灑當然明白這小丫頭的意思，那是提示他明天八點在陶園見。自己這一大攤子事呢！能不能準點到，明天再說。

  肖灑出了校園，首先直奔紅盾廚具廠，他約好了伍和平、袁旦、劉力三人今天下午五點碰頭。準點到了紅盾廚具廠，三人都在，肖灑先把這些天的送貨單收集了，輕車熟路去財務室結了帳，然後把自己租下了國營糖果廠大樓想開摩托車銷售店的事跟他們三個說了，問他們三人願不願意出來干。拖楠竹的事已經接近尾聲，再有個三五天就都會停止送貨了，三人這些天也都在想明年的出路，聽肖灑這麼一說，伍和平第一個表態願出來跟肖灑干。肖灑多少知道一點伍和平願意出來跟自己乾的原因，前不久伍和平他娘讓人給他介紹了一個對象，伍和平看上了，對方也有那麼一點意思，可到伍和平家裡一看，就打了退堂鼓，理由是不願嫁到那種窮山溝里去。

  伍和平氣得不行，就動了心思，今後一定要走出窮山溝，在城市裡成家立業，讓那勢利的臭娘們瞧瞧！

  袁旦則問肖灑：「你打算讓我們幹些什麼？」

  肖灑：「我打算讓你跟和平給我跑廣州進貨，還是搞運輸。」

  袁旦嚇了一跳：「跑廣州？我又沒去過廣州。」

  肖灑：「頭幾趟我會帶你們去，以後跑熟了，你們就可以自行去進貨了。」

  袁旦一聽就很開心地道：「那我願意，我娘就怕我躲在家裡偷懶。」

  肖灑好笑，問道：「小舅媽還好吧？」

  袁旦：「好得很，就是越來越嘮叨了。對了，昨天她還跟我說好久不見你了，讓你過年的時候一定要去見她。」

  「自然要去給舅媽拜年的，小舅媽從小就最疼我了。」肖灑道。

  「你知道就好！」袁旦道，「天天拿你跟我比，比得我一無是處，像個人渣，有時候我真把你恨得牙根痒痒的，想跟你小子打一架。」

  肖灑衣袖一挽：「想打架就上來唄，難道我們倆架還打少了？」

  兩人從小一起玩到大，架可沒少打，肖灑少兩歲，先是輸多贏少，後來贏多輸少，再後來徹底輾壓袁旦，袁旦就不跟他玩了，純粹找虐，袁旦又不是傻子！

  袁旦退避三舍道：「算了，君子動口不動手，咱們都是大人了，哪還能幹小孩子玩的事？」

  肖灑見劉力一直沒吭聲，就問道：「七姑爹，你什麼意思？想不想出來干？」

  劉力：「我很想出來干，可不知道你七姑同不同意？我得回去先問問她再說。對了，她知道你喜歡吃她做的剁辣椒，讓我帶了一瓶來給你。」說罷從拖拉機座位下的箱子裡翻出一瓶用罐頭瓶子裝著的剁辣椒遞給肖灑。

  肖灑接過打開瓶蓋試著吃了一口，咂巴著嘴道：「真好吃！謝謝七姑！對了，七姑爹，你乾脆讓七姑也跟著你一起出來干吧，反正你們還沒生小孩，將來在城市安家立業不更好！」

  劉力：「好，我回去跟她說說看，她如果同意我沒意見。」看來劉力是個典型的妻管嚴，在家沒有作主的份，誰讓肖灑他七姑那麼厲害霸道呢！

  肖灑點頭：「那我明天等你消息，不能拖，很多事情急著要人手去辦。」

  劉力：「我曉得，明天一定給你准信。」

  肖灑又跟三人商量了一下給紅盾廚具廠送貨掃尾的事，決定還給紅盾送三天楠竹，然後一齊停止，謀劃肖灑開摩托車銷售店的事。

  商量完了事情，各自回家，肖灑就坐伍和平的拖拉機一同回去，這一下凍得手腳冰涼，全身冷得發抖，讓伍和平狠狠地恥笑了他一回。

  元旦放假肖灑沒回家，肖家和、袁麗兩口子早在家裡盼著他了，見肖灑凍成這個樣子，心疼得不得了，尤其是袁麗，抓住兒子冰涼的雙手插進自己的胸窩裡，罵道：「誰讓你坐拖拉機回家？你傻呀！家裡再窮，也不缺你坐公交車那兩個錢，下次不許了！」

  肖灑點頭答應，他的雙手在母親的懷裡漸漸溫暖起來，就拿出來首先將月考成績通知單和試卷送上。

  袁麗和肖家和看了，一下就放了心，袁麗開心地忙著做飯做菜伺候兒子。妹妹肖靈很不滿父母的態度，嘟噥著道：「哥，你回來就是不一樣，爸媽太偏心了！」

  袁麗一巴掌拍在肖靈屁股上：「眼紅什麼？等你今後參加高考的時候，媽更心疼你！」

  肖靈嘟起小嘴：「可我今年也要中考啊！」

  袁麗：「中考怎麼能和高考比？」

  肖靈：「哥你看，媽還說自己不偏心！」

  肖灑笑嘻嘻拉著肖靈進了房間，問她：「學校伙食好吃不？」

  肖靈搖搖頭：「豬潲一樣，一點也不好吃！」

  肖灑從口袋掏出五十塊錢塞到她手裡道：「以後自己去改善伙食，哥每周給你五十元，夠了嗎？」

  肖靈把錢塞回到肖灑手裡道：「哥，我不要。媽說了，你現在上高三，又是長身體的時候，比我更要用錢。再說，上次你給我的錢我還沒花完呢。」

  肖灑就把臉沉下去了：「讓你拿著就拿著，不要捨不得花錢。告訴你，哥今後會很有錢，你儘管可勁地花錢就是。你花錢哥不心疼，你不花錢，哥才心疼！」

  肖靈見肖灑真生氣了，就乖巧地從肖灑手中接過錢，依偎到肖灑懷中道：「哥，我聽你的，你別生氣了！」

  肖灑撫摸著肖靈秀美的頭髮道：「這才乖，你想吃什麼，想買什麼，想幹什麼，都跟哥說，哥一準幫你辦到！」

  肖靈：「哥，我想學畫畫兒，可以嗎？」

  肖灑想了一下，農村現在可沒有什麼好的老師會教畫畫，就道：「當然可以，不過農村沒有會畫畫的好老師教你，這樣吧，等你中考完了，就搬到潭州城裡去住，哥請最好的畫家教你。行不行？」

  肖靈點頭道：「行，我一定能像你一樣考上潭州一中，到時就能住在潭州城裡了。」

  肖灑：「沒考上一中就不能住潭州城裡了？傻瓜！哥告訴你，中考完了你就去城裡住，哥在城裡買下了一棟大房子，還怕住不下你這麼個小丫頭？」

  「真的呀？」肖靈一下興奮無比。

  肖灑一拍她小腦袋瓜子：「當然是真的，一會兒正要跟爸媽說這事呢。你中考完了，哥就給你請老師，讓你暑假開始就學畫畫。」

  「那太好了！」肖靈很激動，就用雙手箍住肖灑的脖子，用她的小嘴在他額頭上啄了一口道：「哥，你真好！」

  這時，袁麗在外面喊他們出去吃晚飯，肖灑吃飯的時候就把自己開摩托車修配店買下陶園等事情跟肖家和、袁麗說了，肖家和、袁麗聽得目瞪口呆，好久沒回過神來。肖家和也就罷了，他也不知道陶園公館是個什麼樣子，可袁麗是大戶人家的閨女，小時候隨父母去過老縣城，進過陶園公館！陶園公館現在是沒什麼名氣了，可在老一輩人的以心目中，那就是非常神秘、非常吸引人的所在，古香古色的紅牆碧瓦，雕樑畫棟，名貴家居，沉澱了不知多少代人的智慧和心血！

  袁麗吃過晚飯就把肖灑拉進自己房裡，詳詳細細問了肖灑開辦摩托車修配店以及購買陶園公館的經過，點點滴滴，事無巨細，全問到了，最後她憐愛地撫著肖灑的肩膀道：「兒子，你真的長大了！我一直就有些奇怪，伍和平哪來的關係和資金，一下收購了全村的楠竹，原來背後主持的人居然是你！袁旦也是送楠竹賺了不少錢，你小舅媽最近把他夸到天上，我們還羨慕她呢，原來背後主使的人也是你！哼，下回我也不怕你小舅媽在我面前驕傲了，我兒子比她兒子更厲害！更有出息！」

  肖灑哭笑不得，想不到自己老媽居然會在暗中和小舅媽較勁，這算怎麼回事呢？

  肖灑拿出一個存摺給袁麗道：「媽，這存摺是工商銀行的，你去鄉政府邊上的工商銀行儲蓄所就能取到錢，密碼是你的生日。存摺里有十萬元錢，是給你和老爸平時用的，你別留著捨不得花，兒子會賺錢，今後還會越來越有錢。以後你別再干那些粗重的活了，那不是女人幹的！讓爸也別幹了，把身體養好。等小妹考完中考，一家人都住進陶園去吧。」

  袁麗接過存摺，打開看了看，又遞還給肖灑：「我和你爸有手有腳的，暫時還不用花你的錢，你留著做生意，到處要用錢呢。」

  肖灑再次把存摺塞進袁麗手裡：「做生意也不差這一點？」

  袁麗就瞪著肖灑：「這一點？十萬元呢！老一輩人說，腰纏十萬貫，騎馬下揚州。有十萬元錢，可以消遙一輩子了！」

  肖灑一笑：「媽，真的不多，明年我給您一百萬，後年我給您一千萬，我保證說到做到，你可著勁花，別替我省著。」

  袁麗倒不好再拂了兒子一片孝心，就收起存摺用手指戳了戳肖灑的腦袋瓜子道：「好吧，存摺我留下了，你要用的時候再來找我拿。你做生意歸做生意，不准耽誤了高考！你這小娃子，什麼時候就學會做生意了呢？對了，明天我想去看看陶園公館，至於今後去不去住，到時再說吧，我先問問你爸的意思吧。」

  肖灑笑嘻嘻道：「這家你說了算，老爸還不都是聽你的。」

  袁麗一巴掌就拍在肖灑屁股上：「說什麼呢？把你媽說成母夜叉似的！」

  肖灑依舊嘻皮笑臉：「媽，你不是母夜叉，你是王母娘娘！」

  袁麗開心地笑了：「那你就是偷蟠桃的孫猴子！小猴子還不給我跪下？」

  「是！王母娘娘在上，孩子給您下跪了！」肖灑當真雙膝跪倒給袁麗行了個大禮。

  袁麗就嚇了一大跳，拉起肖灑在他屁股上又是狠狠一巴掌：「死孩子！又頑皮！男兒膝下有黃金，別亂跪！」

  肖灑認真道：「媽，我沒亂跪！跪天跪地跪父母，天經地義！」

  袁麗：「你這孩子！叫我怎麼說你呢？以後別這樣了，嚇著媽！」

  肖灑：「是！媽，我還想跟你問個事情，外公家也是大戶人家，你認識會修繕老房子、老家俱的老匠人嗎？」

  袁麗冰雪聰明，一聽就明白兒子想幹什麼，道：「你是想修繕陶園吧？破損大嗎？」

  肖灑搖搖頭道：「不大，我也看的不仔細，但小的破損是有些。」

  袁麗：「整個潭州，木工手藝最好的是通湖橋的譚木匠，泥工最好的是雲湖橋的李師傅，兩人都是祖傳數百年的手藝，差不了。」

  肖灑心中一喜：「能請得動他們嗎？」

  袁麗傲驕地仰起頭道：「別人我不說，你老媽我去請，你還信不過？記得到時給他們封個大點的紅包就是。」

  肖灑笑嘻嘻道：「老媽威武！」

  袁麗得意洋洋，眉開眼笑。

  肖灑：「媽，你累了一天了，早點歇著吧，我出去了。」

  袁麗拉住肖灑：「等等，這個月你的住宿費和伙食費還沒給你呢。唉，算了，你都會賺錢了，不用媽給了。」

  肖灑一聽賴著不走了：「那不行！媽，你不給我，那我吃什麼？我可沒安排我自己的伙食費和住宿費。」

  袁麗一下又開心了，從口袋裡掏出早已準備好的一疊紙幣道：「伙食費，十二塊伍，住宿費三塊，零花錢二十塊，一共三十五塊錢，你收好別掉了。」

  肖灑接過來很慎重地收進衣服裡面的口袋裡道：「媽你放心！我到學校就交了，不會掉的。我出去了，你歇著吧！」

  袁麗點頭微笑，道：「歇什麼歇？還沒洗碗呢。」跟著肖灑走了出去，卻發現碗筷早已洗好收進碗櫃了，灶台、桌子都抹得乾乾淨淨，自然知道是肖靈做的，心中又是欣慰又是憐惜，見女兒正撲在桌子上做作業，就又進自己的房裡取了十塊錢出來，對肖靈道：「靈子，明天跟媽進城去看你哥買的陶然公館去，這十塊錢你拿著，想買點什麼就自己去買。」

  肖靈開心地接過錢：「謝謝媽！」她本想把肖灑給了她錢的事情告訴袁麗，但肖灑交代過她別告訴爸媽，所以她只好不說。肖灑還告訴她，爸媽給她的錢，她一定要收下，不管多少，都要收下，不然爸媽會不開心的。所以袁麗給她錢，她開開心心地就收下了。

  袁麗果然很開心，用臉盆打了洗臉水送到肖家和面前：「洗臉吧，早點睡，明天早點起去城裡。」

  肖家和接過洗臉盆道：「看你急的，堂客們的心裡就是存不住事！生了個熱雞婆蛋似的！」

  袁麗眼一瞪：「那你明天別去，我帶兒子、閨女去好了。」

  肖家和不答應：「我怎麼不去？現在那是我肖家的產業了。」

  袁麗：「那你還嘰嘰歪歪什麼？」

  肖家和就焉了，笑笑低頭洗臉。

  夜深了，肖灑進房睡覺，半夜醒來，鄉下房子隔音效果差，忽然聽到父母的房間裡傳來老媽袁麗的呻吟聲，肖灑急了，正想起身去敲門，忽然意識到什麼，隨即止住，悄悄躺下繼續閉眼睡覺。老爸老媽感情一直很好，不離不棄，恩愛如初，他心裡很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