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回來

  半個月後，白彥和木雲回來了。

  

  屋外飄著大雪，寒風呼呼的刮，屋內卻是暖洋洋的，溫暖如春。沈靖婉坐在窗邊的榻上，給腹中的小孩兒做衣裳。薛崇今日回來得早，到屏風後換了衣裳就把白彥和木雲回來的消息告訴了她。

  「真的？」沈靖婉驚喜不已，連聲問道：「白大哥的傷如何了？可痊癒了？」

  「已經好了八九成了，剩下的在府里養一段日子就好了。」薛崇彎腰摸摸她的肚子，摟她入懷問道：「今日可有不適？」

  「沒有，這幾日比之前好些了。」沈靖婉把做了一半的小衣裳放到一邊，握著他的手，靠在他懷裡輕輕搖了搖頭。她前些日子聞不得葷腥，一聞便吐，可把她爹娘還有薛崇都著急壞了，變著花樣讓廚房做膳食，這幾日才略微好了一些。

  「木雲這次是如何找到郁大夫的？」沈靖婉對這件事好奇了許久，自從郁大夫治好她娘的病離開平京城後就沒有了蹤跡，木雲卜算過好幾次都沒有找到他，這次卻是如何找到的？

  薛崇下巴在她發頂輕輕蹭了蹭，低聲道：「不是他自己找到的，他回去找的老頭子幫忙。」說著，把木雲離開平京城後的事情緩聲道來。

  原來郁大夫不知道使了什麼法子，木雲無法在卦象里找到他。離開平京城後，木雲快馬加鞭去了山上找他和薛崇的師父幫忙，他們師父早就知道他會來，給他指了個方位，木雲馬不停蹄沿著師父指的方位尋了好幾天，終於在一個偏僻的小村子找到了郁大夫。又是威逼利誘，又是軟磨硬泡，木雲好不容易才讓郁大夫願意跟他走，一路早趕晚趕，才堪堪趕到漠北軍營救了白彥。

  「你們師父這般厲害，木雲也這般厲害，你為何不會卜卦與天象？」這件事沈靖婉也好奇了許久，按理說他和木雲是師兄弟，學習的應是一樣的，可他卻對卦象一竅不通。

  「我不感興趣。」薛崇抱著她，在她小腹上輕輕撫摸，「老頭子住在山上，一年到頭都見不了幾個人，好不容易見到一個我，他倒是想讓我學，奈何我不感興趣。後來他下了山，遇見了木雲，見木雲根骨好，是個學卜卦的好苗子，他就把木雲也拐去當了他的徒弟。」

  「哦？」難得見他說起以前的事情，沈靖婉有了興致，淺笑問道：「你和木雲這師父聽起來挺有意思，他住在山上，還能教出木雲這樣的徒弟，難不成是隱居的世外高人？」

  「什麼世外高人，就一糟老頭子而已。」薛崇不以為然的抿了抿唇，「不過他雖然只是個糟老頭子，但當年若不是他，我也沒法回來，更不會娶到你。」

  「那山……是你當年失蹤的那座山？你當年……就是被你那師父所救？」聽他提起要去山上看望師父，沈靖婉心中一動，微微側過頭輕聲問道。

  她一直想要知道他失蹤那幾年發生的事情，只是他不說，她便也不問，現下見他主動提起，終忍不住問出聲。

  薛崇沉默片刻點頭，「算是吧，被他救後，我們就一直住在那座山上。我當是跌下山崖撞傷了頭失了憶，身上又沒有能證明身份的物件，老頭子沒法把我送回家，就一邊給我治傷一邊帶我在山上住著。後來我恢復了記憶，回來了平京城，他對我不願意跟他學卜卦的事情一直耿耿於懷，又因為我走後他一個人在山上待的無趣，就下山遊蕩了一圈，結果就把木雲拐去了山上。等我回去山上看他，就發現自己多了一個師弟。」

  那林州的蒼山險峨高峻，密林深處古樹參天，經常有猛獸出沒，聽說就是最有經驗最穩重的獵人，也只敢在山林外圍打獵，不敢進去山林裡面。沒想到他失蹤那幾年竟是一直住在那山裡面。

  「木雲當時多大了？他竟然願意跟著你師父待在山上。」沈靖婉聽著興致盎然問道。

  說起來，木雲是木家唯一的公子，從小嬌生慣養，他父母怎麼會讓他離開他們身邊？

  「他當時六歲，不像一般的小孩，自來熟的很，在山上住著也是歡喜的很。」薛崇淡聲笑了笑，他想起當年回去山上，明明兩人才剛見面，木雲就跟在他後面師兄師兄叫的歡快，全然不顧他冷淡的一張臉。

  「才六歲？」沈靖婉睜大眼睛驚呼出聲，她沒想到木雲竟然那么小就離開了家去了山上。

  薛崇淡聲道：「老頭子當時遇見木雲的時候，看出他不久就會遇到一個死劫。死劫本無解，但老頭子當時和木家有些淵源，又見木雲一身好根骨，就跟木雲的父母談了一番後，帶木雲離開豐州去了山上。」

  「原來如此。」沈靖婉瞭然，關心問道：「那木雲的劫解了沒有？」

  「解了，老頭子既然收了木雲做徒弟，自然是要幫他解開劫難。」薛崇抱緊她，低頭在她小腹上輕輕撫摸，「等來年天氣暖和了，你把孩子生下了，我帶你們去山上看看他。」

  「好。」沈靖婉彎了彎眼睛，嘴角露出溫柔的笑意。

  木雲回來了在家歇了幾日，木蓉只在他剛回來時狠狠罵了他一頓，見他這幾個月一路奔波，瘦了好些，到底心疼弟弟，罵過後悄悄讓廚房每日換著花樣做吃食，給木雲補身體。

  郁大夫是跟木雲和白彥一起回來的，暫時住在木雲家的宅子裡。他本就不喜歡在一個地方多待，住了幾日，就待不住了，他知道木雲不會隨便讓他走，就想要收拾收拾，趁木雲不在的時候，悄悄溜走。

  這日木蓉有事，木雲替她去了鋪子，郁大夫眼見有了機會，忙回屋收拾收拾行李，出了院子就要離開。

  卓叔對完這幾個月的帳目從書房出來，正好看見郁大夫拎著包袱抱著個木箱子匆匆往院子門口走，他忙叫住郁大夫道：「哎呀郁先生，這是要去哪裡？」

  「跟你家公子說一聲，後會無期。」郁大夫邊說邊走，頭也不回。

  「哎……」卓叔急了，公子可吩咐過，這位郁先生不能讓他走。

  卓叔急忙吩咐一個小廝快去鋪子通知木雲一聲，然後快步追到郁大夫面前笑著道：「郁先生要走也等我家公子回來，跟他說一聲再走也不遲。」

  「跟他說一聲了我還能走嗎？」郁大夫沒好氣看他一眼，抱緊手裡的木箱子催他，「快讓開。」

  卓叔一心想著拖延等他們家公子回來，對郁大夫的話充耳不聞，仍是噙著笑看著他道：「郁先生可是覺得在這裡住的不好？有什麼不好的郁先生說出來便是，您是我們公子的貴客，我們絕不會怠慢先生您。」

  「見到你們公子我就覺得不好，既然是你們的貴客，就不要擋我的路。」郁大夫閃身從卓叔身邊繞過去，匆匆往大門口走。

  卓叔亦步亦趨跟在他後面，「郁先生就不要難為我們這些下人了，公子要是知道你走了，我們不好交代。」

  「那就不要交代了，要怪就怪你們公子，我要是再和他待幾天，手裡的寶貝藥都要被他騙光光了。」郁大夫橫衝直撞往大門口走，眼見還有幾步就能跨過大門出宅子了，木雲突然從門外進來，笑嘻嘻的看著他問道：「郁大夫這是要去哪裡啊？」

  看到公子回來，卓叔鬆了一口氣。

  木雲在鋪子裡坐了一會兒有些犯困，見今日客人不多，就交待鋪子裡的夥計看著，他回來宅子歇息一會兒。誰想到剛走到宅子外面，就碰見卓叔派去叫他的小廝，這個郁大夫，竟然趁他不在家，想要悄悄溜走。

  郁大夫見他竟然回來了，又鬱悶又生氣道：「你管我要去哪裡？當時你求我去漠北的時候只說是去救白彥那小子，現在他都快好了，已經用不上我了。我在你這裡住著，你天天惦記著我的寶貝藥，我要是再不走，你非把我千辛萬苦煉出的寶貝藥都騙完了不可。」

  他上次給學士府的沈夫人看了病後，擔心算卦的這兩個徒弟以後有什麼病都來麻煩他，從平京城回去住的地方收拾了下行李就離開了。他手裡正好有一本醫書殘卷，上面記載著幾種珍貴又稀奇的藥的煉製方法，只是煉製需要的藥材難尋，都是在一些深山老林和人跡罕至的地方。

  他左右無事，便四處開始尋找那些藥材，整日在深山裡還有人跡罕至的地方出入，風餐露宿，吃了不少苦。木雲這個小子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一個偏僻荒涼的村子附近找最後幾味藥材。要不是他需要的藥材中有一味也是在漠北，他才不會跟他去漠北救什麼人。

  木雲無辜看著他，「哎，郁大夫，你這話就說的不對了，你那藥明明我也有幫忙，當時說好分我一份的，怎麼就叫騙了？」

  郁大夫一時語塞，氣的直磨牙。說起來木雲這小子確實跟那個算卦的學了幾分本事，當時他在那村子的時候，他知道那味藥材就在村子附近，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在附近找了好幾日，把每一寸土地都翻遍了，都沒有找到那味藥材。木雲這小子去了，看了看天上，掐指搗鼓了一通，只花了一日就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