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國喪

2024-06-13 19:55:47 作者: 東風識我

  旁邊的李洪給了她一個腦殼蹦兒,「子不語怪力亂神,少胡說。依我看方老闆就是太累了,她一個姑娘家千里迢迢跑去羌州,回來的時候沒事,這一放鬆下來可不就病來如山倒了。」

  「我看琳琅說的也不無道理,城外有個寒水寺,聽說靈的很,明天我就去寒水寺給方箬拜拜,她今年就跟衰神附體一樣,幹什麼都不順。」皮老四搖頭說。

  既然大夫束手無措,那就只能求神拜佛了,總不能就這樣乾等著啊。

  人群外面,周寶撓了撓頭,得知方箬還是沒醒,便轉身回去復命了。

  「我已經讓廚房準備了飯菜,哥哥姐姐們今日在這裡吃完再回去吧。」裴熒站在門口,與眾人說道。

  這兩年裴熒成長的很快,尤其是方箬和裴修安去了羌州之後,她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就跟大人一樣開始管家,從府里的吃穿用度,到府外的人情往來,帳務管理,她都處理的頭頭是道。

  起先皮老大他們還擔心有人會因她年紀小就欺負她,所以時常在暗中跟著,可很快他們就發現是自己多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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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熒遠比他們想的要有韌性,也更聰明。

  眾人在府里吃了午飯,吃完各自回去了。

  「你真是沒事找事,她們還能沒飯吃嗎?也不嫌麻煩!」少年吊兒郎當的坐在椅子上,剔著牙縫說道。

  裴熒隨手收拾著碗筷,眉眼間多了幾分柔和,「他們都是方姐姐最好的朋友,她們能留下吃飯,我想方姐姐也會開心的。」

  話說完,裴熒看向那少年,「不是說你們長劍門不能隨意下山嗎?你怎麼會來京城?」

  這少年正是被方箬送去學藝的李乙,以前因為瘦小,所以他眼睛顯得異常大,如今身子壯實了,五官倒是端正起來。

  李乙得意笑了兩聲,吐掉嘴裡的牙籤,揉了揉手腕,「你功夫沒落下吧,比比?」

  裴熒像是看傻子一樣看向他,轉身就要離開。

  李乙偷偷下山就是為了讓裴熒看看自己現在有多強,哪能就這麼放她走,「站住。」

  「滾開。」裴熒沒了好脾氣。

  「你跟我比,我就走。」李乙不依不饒的說。

  裴熒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沖外面道:「這個傻子交給你了。」

  李乙正覺不解,剛轉身就被人一腳給踹翻在地,看清楚來人之後,頓時跟打了霜的茄子一樣軟了,「斂、斂秋師姐......」

  ...

  入夜,房間裡一片安靜。

  「姑爺,奴婢來吧。」念春匆匆進屋,放下托盤說道。

  裴修安正用濕帕為方箬擦拭著臉頰,如今天熱,她光是躺著都會出汗,所以每天都要淨身。

  「不用,你也辛苦一天了,早些去休息吧。」裴修安打發道。

  念春暗嘆一聲,也不再堅持。

  給方箬清洗好身子已經是半夜了,裴修安將水倒掉,自己又去隔壁簡單的洗漱了一番。

  房間裡就剩下牆角還亮著一盞油燈,燈芯未剪,所以光線很暗。

  裴修安將方箬抱在懷裡,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她臉頰上輕輕撫摸著,可她始終無動於衷。

  裴修安輕嘆一聲,他知道方箬為什麼生病,因為她有了心結。

  她難過的從來不是自己受了委屈,而是因為蘇情堂,因為師靈。

  從公主府出來的時候,她自以為孤注一擲就能救回師靈,可是師靈死了,跟蘇情堂一樣,死在了同一個人手裡。

  兇手沒有絲毫的愧疚,他有恃無恐,囂張傲慢。

  她想報仇,但是她做不到,也許一輩子都做不到。

  她怨恨自責可又無能為力,最終將自己逼進了死胡同。

  可是答應為蘇情堂報仇的人並不是她,而是他啊。

  裴修安已經想起了所有的事情,包括當初在定陽城與蘇情堂的交易。

  他答應蘇情堂來日定會為他報仇,而蘇情堂則承諾會盡心盡力幫助方箬。

  可那時的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後來會發生那麼多的事情。

  「阿箬......」裴修安輕聲喊道,將頭埋進她的肩膀處,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惶恐,又喚了一聲。

  方箬依舊沒有回應。

  長夜漫漫,黑黢黢的夜仿佛沒有盡頭。

  *

  大業三十五年,秋。

  京都發生了一件大事,或者說是整個黎國的大事。

  寧德皇上李天銘駕崩了!

  坊間傳言眾多,有人說他是被長公主李執韻奪權謀害,至於怎麼謀害,說法不一。

  也有人說他是被後宮的妃子給榨乾了,死在了女人肚皮上。

  還有人說他是染了惡疾,暴斃而亡,這個說法跟朝廷公布的告示一樣。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其他更加稀奇古怪的傳言,真假未知。

  「這些紅燈籠也要撤了,下午你再去雲繡樓將定做的衣物都拿回來。」

  庭院裡,下人們忙的腳不沾地,但好在並不混亂。

  裴熒一身素衣,身上沒有任何的首飾,臉上也未施粉黛,雖然還未及笄,但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清秀可人。

  「熒熒過了年也該十三了吧?再過兩年豈不是就能許人家了?」

  幾人從遊廊走過,剛好看到裴熒正在指揮著下人們收拾東西。

  皇上駕崩,百姓雖然不用披麻戴孝,但也需著素衣,罷飲宴,戒百戲等等。所以府中的一切都要重新歸置,大到眾人的衣服首飾,小到屋檐下的燈籠門口的對聯等等。

  「嫁人有什麼好著急的,如果找不到良配,一輩子待在家裡我也高興。」方箬應道,嘴角噙著笑意,心中頗有一股「吾家有女初長成」的驕傲。

  付小琴白了她一眼,「你可真會說話,不盼著她嫁人,反倒詛咒人家嫁不出去。」

  方箬邊走邊道:「這可不是詛咒,你也知道世間的好男兒太少了,我倒是覺得沒人配得上她。再說了,我又不是養不起她,況且我家熒熒能幹又漂亮,也不用我養。」

  付小琴哭笑不得,「你這話說的,我倒成了壞人。行行行,你家熒熒上天下地第一好。不過我今天來找你可不是為了跟你爭論這件事,你看你醒來也有小半個月了,話劇社的事情你是不是得想想法子?」

  朝廷要求戒百戲,那話劇是不能演了,但話劇社幾十號人總不能一直等著。

  方箬大病一場,如今雖然已經修養了一段時間,但與以前相比,氣色還是差了不少,聞言皺眉說:「你說這當皇帝的,活著時候沒有給百姓謀福利,死了還要耽誤我們做生意。」

  「你可閉嘴吧,什麼話都敢往外說。」付小琴急忙捂住方箬的嘴巴,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

  方箬渾不在意的笑了笑,看向庭院裡已經開始枯黃的樹葉,嘆了聲,「有件事我一直想說,但又怕你罵我。」

  「什麼話?」付小琴狐疑問。

  「我想回定陽城了。」方箬道,看向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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