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尊卑有別
2024-06-13 19:55:45
作者: 東風識我
劉淮民看了眼方箬,似乎猜到了什麼,與劉倫之說道:「我那兒還有些徊陽送來的新鮮荔枝,你去給錦兒拿些過來嘗嘗。」
「嘿嘿,那可是好東西,看來今天我要沾你的光了。」劉倫之笑著沖方箬擠眉弄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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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箬看向一旁,當沒看到。
劉倫之討了個沒趣,只好莘莘然的離開了。
劉淮民搖著扇子,淡淡說:「倫之他一直想要個妹妹,他是真心想對你好的,你倒也不必如此給他擺臉色。」
方箬嘲諷的笑了一聲,「在他不知道我身份之前,他可是恨不得將我弄死。說到底,他不是對我好,他只是對自己人好。」
倘若今日站在這裡的不是劉玉錦,他還會對她這麼客氣嗎?
以前方箬看那些電視小說,總覺得不分青紅皂白就護犢子的行為簡直就是狂拽酷炫,不知道有多羨慕。
可是當她站在外人視角的時候,才知道有多分裂。
在這些人眼裡,沒有對錯,沒有是非,只有親疏。
當她不是劉玉錦的時候,他們對她冷嘲熱諷,處處刁難,甚至恨不得她淹死在湖裡。可是當她是劉玉錦的時候,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對她噓寒問暖,處處忍讓,好像她做什麼都是對的。
可明明她還是那個她!
「這有什麼問題嗎?」劉淮民問,「事有輕重緩急之別,人有親疏遠近之分,本來就是如此。」
方箬扯了扯嘴角,也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與他辯個明白。
「師靈前輩是不是在你手裡?」方箬索性直接問道。
劉淮民微微斂起雙眸,「你說什麼?」
「當日師靈前輩在元西的地道里發現了那些刑具的異常,由此判定對蘇情堂動手的人是個左撇子。次日她就帶著丫鬟提前回京了,但主僕倆自此就失去了消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們要麼是死了,要麼是被你關起來了吧?」方箬表情冷冷的問道,眼睛始終盯著劉淮民。
劉淮民依舊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一個字也聽不懂。」
一股邪火霎時在胸膛燒了起來,方箬無法抑制的憤怒,「你還在裝?你以為我會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來找你嗎?你到底把她怎麼樣了?你是不是殺了她?」
劉淮民臉色鐵青,銳利的目光射向方箬,「你從小不在你爹娘身邊長大,沒有學到規矩我可以理解。但你再敢對我大呼小叫,我就替你爹好好教你什麼叫尊卑有別,長幼有序!」
「尊卑有別,長幼有序的前提是長輩先得有長輩的樣子,而不是一味地倚老賣老,仗著輩分高就目中無人,草菅人命!我方箬只會尊重言行一致,德高望重的人,置於那些企圖靠著年齡,身份就想壓我一頭的,我憑什麼尊重他?」方箬質問道,聲音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劉淮民一拍桌子,憤然起身,「好一張尖牙利嘴,不愧是下九流出來的,都是一樣的上不了台面!來人啊,把她給我綁起來!」
「你敢!」方箬一把拔下頭上的簪子,指向劉淮民,「你敢動我一下,我現在就跟你同歸於盡!」
亭子外面,伺候的丫鬟嚇得臉色慘白,轉身就要去喊人,豈料還沒走遠就被人抓住了胳膊。
「我家小姐事還沒辦完,誰也不許走!」念春死死握住丫鬟的胳膊,威脅道。
劉淮民萬萬沒想到方箬竟敢如此大膽,看著她手裡鋒利的簪子,登時氣極反笑,「很好,你是第二個敢如此威脅我的人!是,我是殺了她們,那又如何?這是她們自找的!」
方箬氣紅了眼睛,激動問:「為什麼殺人?你為什麼一定要殺了她們,那是兩條活生生的人命啊!」
「人命?在這皇城裡,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再說了,若不是她們非要跟我作對,你以為我會在她們身上費功夫?」劉淮民說的振振有詞,仿佛殺的不是兩個人,而是兩頭牲畜。
不,或許連牲畜都不如,那就是兩隻臭蟲。
方箬搖了搖頭,此刻劉淮民臉上的表情多麼熟悉啊,就跟李執韻的一模一樣,那是上位者的高高在上,是當權者的傲慢和冷酷。
「來人!都死了嗎?」劉淮民不耐煩的沖外喊道。
「爹、爹?」劉倫之捧著一碗荔枝,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你們這是幹什麼?」
劉淮民譏諷的看向方箬,「今日你要不是劉玉錦,你猜你會有什麼結果?」
方箬渾身發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無能為力之後的憤怒。
她可以匹夫一怒,幸運的話與劉淮民同歸於盡,不幸的話還沒傷到對方自己就先死了,而她的家人也會因此受到牽連。
可是......
方箬想到蘇情堂和師靈,他們又做錯了什麼?
「二老爺,姑爺來接大小姐了。」管家遠遠的站在鵝卵石鋪就的小道旁,低頭喊道。
方箬恍惚間感覺自己墜入了漆黑一片的深潭中,冰冷的潭水將她裹挾著往下拖拽,無數負面的情緒涌了上來,憤怒,不甘,怨恨,窒息。
直到手掌傳來一陣暖意,熟悉的氣味讓她如夢驚醒。
「時間不早了,我和阿箬先回去了。」裴修安微微點頭,寬大的手掌將她整個右手都包裹了進去,連帶著她掌心傷人的利器。
天色昏暗,街上行人寥寥。
她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低著頭一聲不吭的被他牽著往家走。
突然,有人走得急,將她肩膀撞了一下。
「走路不長眼啊?」那人罵了一聲,急急忙忙的跑遠了。
方箬停了下來,一動不動。
裴修安回過頭,目光深長的看著她,像是在等待什麼。
終於,方箬的肩膀開始顫抖,豆大的淚珠打在青石板路上,一滴,一滴。
裴修安發出微不可聞的嘆息,張開胳膊將她摟在懷裡,「哭吧。」
方箬死死抓著裴修安的衣服,終於放聲大哭起來。
路上的行人側目看了過來,有人好奇,有人嘲笑,有人不屑一顧,真矯情,不就是被撞了一下嘛。
日落月升,周而復始。
芸芸眾生,渺如一粟。
「怎麼會病的這麼嚴重,她身體不是一向很好嗎?在羌州的時候比我還能折騰。」
病床前,劉劍虹抱著胳膊,臉上都是擔憂。
付小琴垂眸,感嘆說:「是啊,怎麼就這麼嚴重。」
「小姐上次病成這樣,還是在照田......」念春掖了掖被角,有些恍神的說道。
「照田?」劉劍虹道,突然她臉色一變,壓低了聲音,「那誰不就是在照田去世的?難道這次也是因為他?可是我就不明白了,那不就是一個瘋乞丐嗎?方箬怎麼就那麼在意他?」
付小琴撣了撣衣服上的褶皺,起身往外走去,聲音很輕,「誰知道呢。」
劉劍虹回頭看了眼床上之人,總覺得付小琴知道什麼,追了上去。
院子外面站了不少人,因為大夫說方箬需要靜養,所以每天頂多只能有兩個人進屋探望,其他人又心裡掛念,就只能等在外面了。
「還是沒醒?」趙烈抱著胳膊,轉身問,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
見劉劍虹搖頭,長吁短嘆的聲音此起彼伏。
「這好端端的怎麼就病了?不會是中邪了吧?」琳琅小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