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嬌弱

  徐則真大步流星，很快就出了後宅，剛一過二門，便看見自己的小廝在門邊候著，見他出來了，急忙笑著迎了上來：「四爺。」小廝一拱手。

  徐則真急聲道：「給我備轎，去四福胡同。」

  小廝一聽，便知道要去哪兒，面上閃過一絲瞭然，低聲應了。

  徐則真跟著小廝出了徐家大門，轎子便在門邊候著，轎夫都是他往日用的人，一見他出來，都齊齊拱手，徐則真擺了擺手，上了轎子，心裡卻火燒一般想著立刻飛到那個宅子去。

  這些人往日裡都伺候慣徐則真了，徐則真的這點事兒也都知道的清楚，所以腳下生風，也走得快得很，不及半個時辰，便到了四福胡同。

  四福胡同是東城的一處地方，因著地段安靜，周圍又繁華，所以許多有錢人家都願意在這塊兒置外宅，因而又被人稱作娘子胡同。

  徐則真置的宅子，是一個兩進的小宅子，在胡同中段，兩側都住著人，也都是女眷，一看便知道也是哪個大戶人家金屋藏嬌的地段。

  徐則真倒是熟門熟路，很快就到了宅子外，抬手敲了敲門，便有個婆子開了條縫往外看，見是徐則真來了，面上便生出諂媚的笑，門也拉開了。

  「四爺怎麼這會兒來了，咱們姑娘正念叨著您呢。」

  這婆子是徐則真一個得用小廝的老娘，因著年紀大了，府里的事兒也做不成了，便一直在家帶孫子，後來自己置了這個宅子，須有一個得用的人看門，小廝便薦了她來，這兩年了，倒也算得用。

  

  「姑娘今兒可都好？」徐則真抬腳進了宅子，嘴裡閒閒地問。

  「都好呢，姑娘一早起來便念叨著您，說您什麼時候過來呢。」這話帶著諂媚，但是卻也不難聽。

  徐則真聽了只是點點頭，腳下卻又急了兩步，朝著正房去。

  他剛走到門邊，裡面的人便出來了。

  出來的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子，梳著婦人髻，身上穿著的卻是年輕姑娘才會穿的鵝黃色斜襟纏枝白梅褙子，下身穿著件素色的挑金線月華群，裙角繡著一朵黃月季，身姿窈窕，行動間弱柳扶風，越發襯得眉目秀美，弱不勝衣。

  「四爺。」得虧是唱戲的，聲音也如珠玉一般，清脆嬌柔。

  徐則真光是聽著這一句話，便只覺得半面身子都軟了：「外面這般冷，你出來作甚。」他話里雖然是嗔怪的意思，但是語氣間卻只有寵溺。

  那姑娘抬起頭對著徐則真柔柔一笑，便似有萬種風情在眼裡流蕩：「聽著您過來了，我便也顧不得了。」這話說著，聲音卻是越發低了，到最後仿佛是女兒家的低吟，更是越發讓徐則真心動。

  「我們進去說。」他上前攬住了月娘，柔聲道。

  月娘也順勢靠在了他懷裡，跟著他進了房。

  外面雖然寒風瑟瑟，但是屋裡卻是溫暖如春，上好的銀絲碳一絲煙氣也沒有，百合薰香更是讓人心神舒暢。

  徐則真只覺得渾身都舒坦得緊。

  「還是你這兒好，我每次來你這兒，都覺得舒暢。」徐則真半靠在軟榻上，放鬆了手腳。

  月娘上前來替他歇下身上穿著的大氅，一邊奉了茶給他，一邊柔聲道：「也是因著四爺體恤，月娘才有如今的好日子過，四爺若是喜歡，月娘心中也快活。」

  鶯啼一般的嬌柔聲，越發讓徐則真沉淪，許是他的人生中，端莊的強勢的女人見得太多，像是月娘這般菟絲花一般的女人，卻是越發讓他覺得舒心。

  「月娘。」他拉住了月娘的手：「先不忙，我前幾日與你說的事兒，已經有結果了。」

  月娘聽著這話，手卻忍不住顫了顫，徐則真察覺到了，心中越發覺得疼惜。

  「你莫怕，不是壞事，老太太已經應了我將你接回去了。」他笑著道。

  月娘低垂著眉眼，眼底卻沒有笑意，其實若是按著她的想法，不會去才是好，就這般獨門獨戶的過，總比在深宅大院裡舒坦，但是她也明白，自己這個想法不過是妄想罷了，若是不能回去，那自己就沒有名份，自己的兒子也沒有名份。

  「我都聽您的。」她柔聲道。

  徐則真聽了心裡也忍不住一軟，就是這般知情識趣的女子，自己的確是有些對不住她。

  「我今日來，是先將哥兒抱回去的，到底是年關了，到時候必然是要祭祖拜祠堂的，正好也給哥兒記個名，至於你，等年後了，再回去。」徐則真還是想一點一點說，不要一口氣都說了，不然他只怕月娘承受不住。

  但是就只是說了這個，月娘的臉便白了：「四爺。」她攥緊了徐則真的手指：「您，您要帶走寶寶？」

  徐則真看她的小模樣，真是心疼的緊，但是想著自己的盤算，卻也不得不說，他撫了撫月娘的背，將她攬進懷裡：「你莫怕，我這也是為了孩子好，這回是最好的機會了，等記了名日後也就有了出身，也就能有個好前程，你放心，我已經與老太太說好了，就將孩子放在鄧氏更前教養，嫡母養育的孩子，總是名聲好些，鄧氏這個人雖然別處蠢笨的緊，但是教養孩子卻也是用心的，寶寶的兩個哥哥都是極有出息的，日後寶寶也會有出息的，你放心吧。」

  月娘聽著這話，只覺得心都寒了，一時間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眼前這個男人，自己當成天一樣的男人，三言兩語之間，就將自己的孩子奪了去，她的心都在滴血，但是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緊咬著牙關，低垂著頭，不讓他看見自己的神色。

  「那日後寶寶就記在太太名下嗎？」月娘雖然是賤籍出身，但是也知道記在嫡母名下的好處，所以雖然心中心如刀絞，也不得不忍下來。

  徐則真聽了面上有些尷尬，沉吟了片刻才道：「這是我對不住你，我原本也想著記在鄧氏名下，但是老太太最重規矩，不許我這般做，所以只能記在別的姨娘名下，你別難過，雖然是記在別人名下，但是還是咱們的孩子，沒什麼區別的。」

  徐則真緊緊的抱住了月娘，但是卻完全止不住月娘發顫的嬌軀，月娘只覺得自己眼前一黑，差一點就背過氣去，自己生養的孩子，竟然這般容易就成了別人的兒子，而且還是別的妾室，忍不住發抖，嘴裡也湧出一股血腥氣，但是想著自己如今的處境，她卻是連發脾氣也不敢，若是她這個時候惱了徐則真，只怕才是真的什麼都撈不上了。

  「四爺，妾身只有你了。」她帶著哭腔，鶯啼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