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小怪物31

2024-06-10 06:57:48 作者: 甜刀少女

  雖然已經提前知道了郭氏母女的預謀,但用完餐後,阿淼還是架不住王箐躍躍欲試的表情,同意了午後去武陵山下一游。

  畢竟她也想看看,郭凝晚葫蘆里賣的究竟是什麼藥。

  離開之前,阿淼偷偷潛入柴房,給了彩屏一包糕點,囑咐她千萬藏好,過幾日事情解決了便救她出去。

  彩屏髒兮兮的小臉上只有一雙烏黑的眼睛閃閃發光,看起來乖順又懂事,阿淼不放心地拍拍她的頭頂,在她身上施了一層結界,這才離開。

  同行的只有郭凝晚主僕三人,加上阿淼等人,遂只準備了兩輛馬車,簡裝出行離開了郭府。

  阿淼同王箐坐在一起,絲毫不擔心此行的危險。如果郭凝晚要動手,自己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制止,況且這只是一個開始,重頭戲還在後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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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顛顛晃晃來到了武陵山的莊園裡,乍一下車阿淼就被眼前的風景驚住了。

  武陵莊園總體呈方形,四周被山體圍繞,顯然是從中開鑿出了一片世外桃源。正值春季,群花爭艷,漫山遍野地鮮艷色從眼前一路向天邊擴散,燒紅了整個天際。

  側耳傾聽,還依稀能聽見高山瀑布的衝擊聲不絕於耳,錦上添花一般地巧妙融合起來。

  遠處影影綽綽是有山的輪廓,挺拔入雲的高樹伸展出的枝杈,在霧氣蒙蒙的山腳下,將燦爛的色彩世界,分割成碎片,卻依舊拼合得天衣無縫。

  阿淼不由得發出感嘆,駐足觀賞著這裡的風景。

  「阿淼姑娘,咱們該走了。」杜鵑輕輕地喚著,臉上是滿滿的笑意:「先去自己的客房,再來逛莊園也不遲。」

  *

  由小廝領著幾人穿堂而過,園內的景色更為一絕。遠看是山,近看卻是人工開鑿的小型瀑布,頂上引自武陵山的水綿綿不絕地灌入莊園內,再經由圓形湖泊流向外界。

  郭凝晚見阿淼看得目不轉睛,輕聲哼笑,語氣裡帶了些自豪:「武陵莊園可不是誰都能進的,多虧了父親,我們才能看到這麼漂亮的景致。」

  阿淼附和道:「多謝令尊令尊,也多謝郭小姐為我們費心了,我真不知道如何謝謝您。」

  郭凝晚聞言,笑容里多了別的味道,擺擺手謙虛客套了一陣。

  莊園裡四通八達,若是沒有領路的,普通人皆會在這裡迷了方向。每條大路的轉角都是用巨石分隔,石上長滿了古樸的青苔和野花,野趣盎然。

  別的不說,至少阿淼在這裡感覺通體舒暢,陰謀詭計都不願多想,生怕毀了難得的安寧。

  王箐的客房與她僅隔了一條長廊,巧合的是,長廊里外鬱鬱蔥蔥地長滿了翠竹,遮蓋住了正午稍烈的陽光,又十分貼合阿淼的心思。

  真的是奇怪,阿淼思斟。

  處處都合她胃口,真是怪事。

  在幽靜的餐室里舒舒服服地用了一餐,阿淼和郭凝晚有說有笑地閒逛在莊園的花園裡。

  「阿淼姑娘是哪裡人?」郭凝晚問道,語氣熟稔親和。

  阿淼今日並未束髮,只用一條淺綠色髮帶寥寥紮起青絲,鋪散在綠衣上,和翠色無邊的景色格外融洽。

  「德化本地人。」阿淼笑著回答。

  郭凝晚又問:「是麼,可姑娘這般貌美,為何我以前從未聽過。」

  阿淼沉吟片刻,似乎是不經意地說:「世間美人如雲,更有甚過我者,難不成郭小姐都要結識一番?」

  似乎被這句話刺到了痛處,郭凝晚偽裝的面色沉了一瞬,陰鷙的目光在阿淼臉上刮過,想探尋她此話的含義,是否知道了什麼。

  阿淼雲淡風輕地回望過去,說:「郭小姐你的臉色很難看,是身體不舒服嗎?」

  郭凝晚袖下的手攥緊,尖利的指甲扎進手掌,疼痛喚醒了她的理智。

  她快速換上一副假面,變化之大讓阿淼暗暗稱奇。

  「只是想到了不愉快的事,不值一提。」郭凝晚壓下心裡的不虞,繼續起先前的刨根問底。

  「姑娘原名叫什麼,總不能有名無姓吧。」

  阿淼略微思考,回道:「我姓虞,單字一個淼,虞淼。」

  郭凝晚又問:「家中可還有兄弟姐妹?」

  知道她知道什麼,阿淼搖頭:「並無,父母去世得早,家中只有一位兄長,常年在外工作。」

  「姑娘很喜歡青色吧,改日我送你幾套時下流行的款式來,保證你看了歡喜。」

  「多謝郭小姐厚愛,我確實最喜青色,但不勞您費心了,我還是最喜歡舊衣,此等大禮我不敢收。」

  *

  虞淼不動深色地和她周旋,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郭凝晚了解到自己想知道的信息,耐不住嫉妒和煩躁,很快就作別了虞淼。

  她現在要去找王箐「敘敘舊」。

  虞淼表示對莊園的景色十分好奇,想要單獨走走。郭凝晚自然不會放任她一人,將身邊的杜鵑安排了下來。

  本來就不打算做些什麼的虞淼,覺得這並無不妥。

  靠近湖泊的空地上,屹立著一塊巨石,上刻有「鍾神之秀」的字樣,灰色的石塊上沾滿了暗綠的青苔和草蕨,偶爾有兩朵不起眼的小花綴在石縫間。

  石底破土而出一株藤蔓,纏繞在沉著安靜的巨石之上,以環抱的姿勢將它整個納入懷中。

  虞淼手指輕輕拂過濕漉漉的石面,用指尖挑了挑脆弱的花朵,頗感新奇。世間竟有如此矛盾的事物,依附於人,態度卻強硬不可折。

  就像那個躲在暗處探頭探腦的傢伙。

  虞淼拍拍手,目光隱晦地像樹叢中看去,只露出一隻眼的傢伙笨拙得可愛。這副模樣如果不是氣味,她真無法分辨。

  「咱們回去吧,我有些乏了。」這話是對杜鵑說的,也是對他說的。

  所以他究竟會忍耐多久呢。

  行至別院,虞淼突然驚呼一聲,對著杜鵑道歉:「對不起杜鵑姑娘,我掉了東西,我想回去找找看。」

  杜鵑好心問:「需要我幫忙嗎?」

  虞淼歉意一笑:「不自己來就行,不麻煩你了。」

  *

  她趕回巨石那裡,只能隱約聞到一絲殘留在空氣里的氣味,看來他是走了。

  一點耐心都沒有的嗎?

  虞淼搖搖頭,正欲離開,卻猛然感覺身後多出一人,目光灼熱燒人。

  她抑制住嘴角的笑容,迅猛地抽出若水劍,在來人靠近她之時劍鋒出鞘,直指他的胸口。

  「你是誰?」

  他聽到對方這麼問,警惕又疏離的態度不知為何刺痛了他的眼。

  他究竟是誰?她又是誰?

  為什麼一聞到她的氣味,就忍不住焦躁的心情飛奔而來。為什麼見到她,內心就無比喜悅?

  他呆呆地注視著她,迷茫的眼神里充斥著蓬勃滿溢的情感,激動的雙手顫抖,說不出話來。

  在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後,他勉強緩住心神,有些唾棄此刻的自己。

  「你叫什麼?」他語氣生硬地問。

  像一個毛頭小子,虞淼想,就算他此刻毛髮凌亂,眼神兇狠陰鬱,在她眼裡都是一樣的可愛。

  她暗笑他的愣頭愣腦,心想戲是演不成了,索性收了劍,故意逗他。

  「你又叫什麼?」

  小怪物呲了牙,有些不爽:「是我先問你的,你要回答我。」

  「哎?」虞淼故作不解:「明明是我先問你的,你也要回答我。」

  此時再不明白自己被耍了,他就是蠢。

  從來沒見過這般生氣模樣的他,虞淼笑得前仰後合,在他惱怒的視線里止住氣,妥協:「行行行,我叫虞淼,你叫什麼?」

  「你姓虞?」他突然湊上來,一張放大了的毛絨絨的臉就出現在虞淼視線里,他的手抓住她的胳膊,有些急切地問:「你認識虞重水嗎?」

  虞淼笑著看他:「我不認識哦。怎麼,她是你什麼人,很重要嗎?」

  這句話難到了他,他下意識地撓撓臉,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我不知道,只是想找到她......」

  「找到之後呢?」

  「......找到之後,告訴她......」他猛地打了個激靈,看著面前笑意盈盈的女子,感覺自己露怯,惱怒道:「跟你有什麼關係?」

  虞淼按住他的手,引誘道:「說不清我可以幫你找到她哦。」

  這話正中要害,他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只好瓮聲瓮氣問:「有什麼條件?」

  虞淼說:「條件?怎麼會。」

  他嗤笑一聲,似乎在嘲笑虞淼的虛情假意:「別裝了,你們人類都是這般虛偽,說吧,要我做什麼。」

  虞淼握住他的手,語氣堅定:「我幫你,沒有條件,你信我嗎?」

  察覺到手上的溫軟,他如臨大敵地退後兩步:「你要、要幹嘛?別碰我。」但是閃躲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他的心思。

  「我說,我對你一見如故,願意無償幫助你,你信嗎?」

  不只是失望還是別的什麼,他明顯沉默下來了,面對著虞淼期待的眼神,咧了一下嘴。

  「我不信。」

  虞淼向前一步,問:「那我要怎麼做你才能相信我?」

  他也不知自己想要什麼,心中牢籠中的巨獸呼之欲出,他煩躁地皺眉:「你就不害怕我嗎?」

  害怕......誰會害怕一位貼心的同伴呢,即使他已經失去記憶,可本性依舊可愛。

  「我當然怕了。」虞淼道:「我怕得都走不動路了。」

  小怪物在她身邊來來回回不住踱步,焦躁不安地確認著什麼,虞淼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安靜地注視著他。

  他只需一抬眼,就能看到對方眼裡,璀璨的星河流淌,氤氳著滿滿的情意,像絢麗的色彩點亮了他灰暗的內心。

  「我信你一次。」他被蠱惑了:「但是你要是騙我......」

  虞淼道:「會怎樣?吃了我嗎?」

  他皺眉,嗤笑一聲:「我才不吃人,但是如何,到時候再說。」末了,他還亮出一下鋒利的牙齒,以作警示。

  「那你總該告訴我你叫什麼吧。」

  他想了一會,才從記憶力扒拉出一個積了灰的名字。

  「我叫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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