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睡夢中的吻
2024-06-10 04:43:20
作者: 喵喵叫的兔子
忽然,喬糖糖長睫抖動,睡夢中的臉忽然不像方才那般恬靜,似乎出現了某種裂痕,身子也頗不安穩的動了動,將身上原本裹得緊緊地的被褥踢掉了一大截,松松垮垮的垂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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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衡沂湊近了看,卻見喬糖糖櫻花般粉嫩的唇瓣張合間,吐露出幾個模糊不清的音節。
他湊近了去聽,卻忽然感到了一陣揪心的感覺,像是被一隻乾瘦的手緊緊的撅住心臟,渾身的血液都在倒涌。
喬糖糖在說:「慕容衡沂。」
這四個字仿佛有某種魔力,叫慕容衡沂聽起來,覺得喬糖糖此刻的聲音有如天籟一般。
他用眼神描畫著喬糖糖靜美的睡顏,那淡粉色的唇瓣像是鮮嫩可口的糖果,在吸引著他去靠近。
慕容衡沂捏緊了拳頭。
看床上女子熟睡的樣子,應是累極了,心裡又絮煩,才會將自己沉入這麼深的睡眠中,有點像是不願醒來的架勢。
他若是偷偷揩油,恐怕很容易將她弄醒吧?
他捏緊了長長袖口下骨節分明的拳頭,最後將身子俯下,蜻蜓點水一般的,在喬糖糖的眉心印下一吻。
這一吻,吻得很久很久。
喬糖糖像一顆吸鐵石,叫慕容衡沂控制不住的去靠近。
直到喬糖糖忽地在睡夢中輕掙扎了一下,似乎不是太舒服的樣子,慕容衡沂恍如在夢中突然被驚醒一般,將雙唇從喬糖糖面頰上離開,而後直起脊背,雙手手背貼在臉頰上。
竟是已然發燙。
他逃亡似的從喬糖糖的床前離開,床上靜靜躺著的小人兒,看上去如同易碎的水晶,叫他不敢過多的去觸摸。
慕容衡沂腳步慌亂,直到背後被什麼硬物硌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自己撞到了喬糖糖房間裡的八仙桌。
月光如銀,淡淡光輝照在桌面上,如有實質,若是此時喬糖糖醒來,或許會驚嘆中天月色,竟勝過了那燭光的燦爛。
慕容衡沂方才扔到桌面上的冰錐早已融化,桌面的另一端,一摞書冊整齊的擺放在沿著桌面邊緣的地方。
書頁中夾著許多紙張,看邊緣處露出的邊邊角角,估計是寫了字。
那些紙張似乎在朝慕容衡沂招手,供君瀏覽。
慕容衡沂在心裡小小的掙扎了一下,而後繞過三個桌子的拐角,走到那摞書卷前面,拿起一本藥典,他那俊俏的側臉原本像是刀刻的一般生硬,但此刻因為眼角眉梢皆是笑意,竟顯得他夜色下的側臉柔和的沒有一絲稜角,看起來無比的溫柔。
月色原本清冷,但喬糖糖的屋子裡,無處不是她的小習慣,就如這本《藥典》,喬糖糖走到哪裡便帶到哪裡,太子府中落下了一本,如今不過幾個月的時間,王子府中的這一本的書脊上就已經被她摸出了毛邊。
慕容衡沂翻開這本《藥典》,見裡面夾著幾張紙,上面寫滿了潦草的字跡,有幾個被水滴染成了模糊水草一般長牙五爪的樣子,看不清是什麼字。
他心中若有所動,伸出修長的手指,沾了那模糊字跡已乾的墨跡,放進嘴裡嘗了嘗。
嘴裡因著墨汁的闖入而泛起一絲苦澀,慕容衡沂咂了咂唇齒,舌尖忽然品出了一點不同尋常的滋味。
這墨汁中,分明混著一絲澀澀的鹹味。
慕容衡沂從前不是沒有嘗過這種味道,相反,他雖說是個金貴的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他爹也不疼,娘也不愛,親爹忙著算計大臣和別的二字,親娘忙著算計親爹的其他情人,他若是落淚,只能自己往肚子裡吞。
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眼淚的苦澀,因此才將自己偽裝成一個又丑又殘的廢人,便是不想讓別人看見他背後那個血淋淋、遍身是傷的自己。
他不過猶疑了片刻,而後便果斷地展開那信件,看了起來。
說是信件,其實只是一張寫滿了字的信紙,沒有用蠟封裝進信封里,也沒有寫上致辭或是提款。
但慕容衡沂就是十分確信,這封信,是寫給自己的。
證據便是滿信紙的「慕容衡沂」四字。
他將那封滿是相思之情的信反反覆覆讀了許多遍,連喬糖糖用錯的標點和錯別字也記得爛熟於心了,這才饜足一笑,將那張信紙放到一邊,這才發現,除了這張信紙,那本《藥典》里還夾著許多張大大小小的紙張,上面的墨跡深深淺淺,有的是以慕容衡沂為首的藏頭詩,有的是給他寫的信,有的乾脆沒有什麼實際內容,單純就是抄寫著慕容衡沂的名字。
一遍、兩遍、幾千遍,一筆一划,不厭其煩。
慕容衡沂無法想像喬糖糖在蠟燭微薄的橙色光源下,一個字一個字的寫著自己的名字的時候,會是怎樣的一種心情,他只覺得滿心的慚愧和愧疚。
鬧到如今這種地步,自然不能全怪父皇,慕容衡沂自己也很自責。
倘若先前給喬糖糖足夠的信任和寵愛,她又何至於會以為自己會選擇皇位而放棄她?
不論是那時候,抑或是現在,慕容衡沂會堅定的選擇的,一直都是喬糖糖一人。
只是現在這種場面,似乎已經無法挽回了。
方才赫連都逃生的那扇窗戶,因著離屋頂近,雖然窗戶常年大開著,而且外面有一個隔板遮擋,一般不怎麼會進風。
外面風雪的態勢越來越大,竟有一股風裹挾著鹽粒一般的雪粒進了房間,落在慕容衡沂手中的之上,那一片墨跡頓時被觸到了屋子裡的暖氣而迅速融化的雪花染成了模糊的一片。
好似「慕容衡沂」這四個字被風雪掩蓋,逐漸遺忘。
慕容衡沂往後踉蹌了一步,口中難以自制的低聲喊出聲:「……不!」
下一刻,他穩住腳步,瘋了一般的從那張八仙桌上散亂的紙頁中翻出了筆墨紙硯,用力的研出半硯墨水,拽過一張信紙,撩起了寬大的衣袖,垂眸的時候,滿頭墨發皆隨著俯身的動作垂落到紙面上,凌亂而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