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葉家老三

  從縣城回到家時，葉小暖意外發現院子裡分外熱鬧，一群小孩子圍著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男子在石桌旁吵吵鬧鬧，玩得不亦樂乎。仔細一瞧，才看出那位中年男子正是她的三叔葉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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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叔被村里人換作「痴呆小傻子」，至今三十歲了還沒有婚配。由於身邊沒有子女，再加上鄰居都嘲笑他痴呆，奶奶認為他是葉家的恥辱，一直都不待見他。

  以前聽爸爸講過，三叔十幾歲時，就被奶奶趕到山區去挖野參賣錢，時間長了索性讓他住在山區不讓回來。每次三叔偷偷回家，奶奶從不讓他進家門，爸爸只好讓他住在自己家中。

  但三叔有個優點，他本人十分招村裡的小孩喜歡。每次他從山區一回來，都會帶很多野果子，分給小孩子吃，前提是讓他們陪他下五子棋，或者用一堆雪糕棍搭「天地橋」的遊戲玩。

  前世的葉小暖也正是在偶然一次觀看三叔與那些小孩下五子棋時，才發現三叔其實並不傻，反而比常人更加聰慧。只不過那時候她並不怎麼關注這位三叔，也沒把這件奇怪的事情說給爸爸聽。

  烈風看到穆寒和葉小暖回來了，先是沖大門口叫了一聲，然後一下子從堂屋裡竄出來，圍在他們兩人身邊搖著尾巴嗅來嗅去。

  穆寒把自行車停放好，叫著烈風一起站在那些小孩子的身後，觀看三叔與他們下棋。

  葉小暖頓時也來了興致，挨著穆寒一起觀看。

  熟稔各種棋的穆寒很快就看出這位中年男子的不一般，如果想贏小孩子其實不難，但能揣測出小孩子的下棋思路，然後再做出適當的一步棋，讓原本輕而易舉就能勝出的棋局長時間地持續下去卻是很難的。

  穆寒驚詫不已，轉過頭看了眼葉小暖，卻發現這丫頭似乎早就知道了真相，歪著腦袋笑眯眯地對他說：「怎麼樣？我三叔厲害吧？」

  穆寒更加疑惑了，一直以為這位可能是葉小暖家的某位舅舅，但沒想到會是葉家從未露過面的老三。如果他記得沒錯，之前好像聽雲叔說過他還有個智商不高的傻弟弟，但眼前這個中年男子明顯不傻。

  葉小天聽見葉小暖的話，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傻笑起來。

  唉，其實她這位三叔如果不笑，反而看起來很沉穩，一笑瞅著就特憨。

  葉小暖突然心血來潮，很想讓三叔與穆寒比一比棋藝，看看他們水平誰高誰低。

  她戳了戳穆寒的胳膊，指著三叔身邊放著的一袋子黃橙橙的大梨，撒著嬌說：「我想吃那個，全部都要，你去贏給我。」

  穆寒看了眼身邊笑臉明媚的女孩，又看了眼那些作為戰利品的大黃梨，頓時也來了興致，果斷拉開身邊的一個小男孩，坐了下來。

  那些小孩見一位大哥哥要給三叔下棋，歡呼雀躍的，格外興奮。

  葉小天打量了一眼對面的年輕小伙，黝黑的臉頰上依舊掛著憨厚的笑，問：「誰先？」

  葉小暖清楚地看到，三叔的眼睛分外清明，甚至隱隱帶著興奮，看樣子他大概也知道穆寒的棋藝不差，這是棋逢對手的喜悅。

  穆寒答：「當然是三叔先。」

  葉小天又笑了，連忙從身邊的袋子裡撿了一個大梨遞向穆寒身邊的葉小暖，慢吞吞地說：「吃吧，三叔給的。」

  看樣子他是很滿意穆寒喚他的那聲「三叔」，不然也不會在棋局還沒開始時就獎勵大梨給葉小暖吃了。

  葉小暖也不客氣，接過葉小天遞來的大梨，在衣服上擦了擦塞進嘴裡嚼了起來。

  葉小天的目光在葉小暖和穆寒兩人身上轉來轉去，這兩個孩子看上去倒是挺般配的，然後慢悠悠地捏起一枚黑色棋子放到了棋盤的某個位置。

  穆寒不假思索地將一枚白色棋子放在另外一個位置。

  你一來，我一往，極快的對弈速度，以至於旁邊觀戰的小孩子都懷疑這兩個大人是不是在亂下一通。

  漸漸地，速度才慢了下來，葉小暖清楚地看到三叔緊蹙著眉頭，額頭上也出了一層薄汗，捏著棋子猶豫不定，好一會兒才說：「我輸了，黑子已經無路可走了。」

  穆寒指了指葉小天身邊的那袋子大梨，「那些我都要。」

  葉小天吃驚地看了眼穆寒，這人似乎有些耍賴啊，開局前他可沒說贏一局就全拿走那些梨的，但也沒拒絕，非常爽快地將那一袋子大梨遞給了葉小暖。

  戰利品已經到手了，穆寒站起身就要走，沒想到葉小天忽然說：「我們再來。」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疊子紅紅綠綠的鈔票放在石桌上。

  這算是下一局的賭注了。

  葉小暖頗為震驚地看了眼那些人民幣，沒想到三叔是個隱形土豪啊，一出手就是一把錢，而且有不少張整一百的。

  穆寒挑了挑眉，「您確定還要再來一局？」

  葉小天一臉認真地點點頭，把白棋子盒放到穆寒面前，「開始吧，這次你先。」

  穆寒思索了片刻，捏起一顆白子放在棋盤上。

  這一局不同上一局，兩人下棋的速度慢了不少，看樣子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格外慎重。

  這局棋持續的時間比較久，以至於那些圍觀的小孩子都被爸媽叫回家吃飯了，他們還沒有結束。

  約莫又過了一刻鐘，葉小天丟下了手中的棋子，一臉苦相，「我又輸了。」戀戀不捨地把那疊賭金放到穆寒面前。

  穆寒怔了怔，從那些錢當中抽了一張一百元的大鈔，其餘的又還給了葉小天，「這一張就夠了。」然後穆寒將那一百塊戰利品給了葉小暖。

  旁邊的葉小天看到這一幕，讚許地點點頭。

  恰好這時葉爸爸拄著拐杖從田裡回來，葉小天忙迎過去，兩人相攜著到屋子裡聊天去了。

  葉小暖拉著穆寒的衣袖，好奇地詢問：「你感覺三叔棋藝水平怎麼樣？」

  穆寒酷酷地回答：「比我差一點。」

  俗話說觀棋如觀人，從跟三叔下了兩盤棋後，穆寒愈發肯定三叔這個人決不是像表面那樣又傻又憨，實際上心如明鏡，通透無比。

  葉小暖摸了摸下巴，有點小疑惑：「我爸說以前他跟三叔下棋每次都能贏呢。」

  穆寒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那是因為三叔不想贏。」他也是跟葉爸爸下過棋的，就他老人家那水平……唉，還是不說了，以免被未來老丈人聽到惹他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