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讓你多說兩句，你直接修出本命字？

  「不教而誅謂之虐，你爹教你的？」

  「啊？」

  「不對，雨亭行事磊落，不會暗中行事，要護你他直接就保了……」

  王潛搖頭，「你六藝無一合格，修為二品，就算院方給你補考，你能在一月之內達到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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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況且你輕薄虞夫子……」

  蘇東甲暗喜。

  他聽出了對方有鬆口的跡象！

  關鍵還是「輕薄虞夫子」這件事。

  他仔細回想了一下，原主當時好像迷迷糊糊說了句「夫子真是漂亮，出落的如同……」

  估計虞清秋早知道原主蘇東甲是個不學無術的浪蕩子。

  都沒等他說完，就一袖子給抽落水了。

  幸好！

  沒能說出來，這謊就好圓了。

  蘇東甲正色道：「院長，我並未輕薄虞夫子！」

  王潛眯眼怒斥：「你還敢狡辯！眾目睽睽之下，連你同舟的潘玉、汪振都說你言語輕浮！」

  「潘玉、汪振……」

  蘇東甲悄然眯眼。

  這兩個「好兄弟」，真是當面「兩肋插刀」，背後插兄弟兩刀！

  他依稀記得原主酒量不錯，結果在湖心舟中喝酒，沒幾杯就暈暈乎乎的了。

  他之所以跑去跟虞清秋搭訕，也正是跟這兩人在舟中打賭，賭他敢不敢……

  如今看來，泛舟游湖、酒後調戲女老師，都有蹊蹺啊！

  但眼下不是深究這些的時候，當務之急是說動王潛讓他補考。

  蘇東甲再次作揖：「院長，學生自知在書院名聲不佳，卻也知道敢做敢當。

  是我做的，我認。

  不是我做的，打死也不認。

  況且家父就在書院授課，學生更知尊師重道為首要。

  輕薄女夫子這種豬狗不如的行徑，學生是萬萬不敢做的。」

  王潛先是點頭，後又冷哼：「照你這麼說，是潘玉、汪振，甚至虞夫子都誣陷你了？」

  蘇東甲嘆了一聲，面露愧疚：「院長，也不能說他們誣陷，也不是學生狡辯。

  實在是……學生平日裡的名聲不太好，讓虞夫子、院長誤會了。

  前日我考校不合格，心下鬱悶，潘玉、汪振兩位邀我游湖，緩解憂慮……」

  他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最後才說道，「學生本意是想盛讚虞夫子『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只是話沒說完，就被打落湖中……」

  王潛聽著蘇東甲細說原委，正要呵斥。

  但聽到「清水出芙蓉」一句，再次皺眉，不由細細打量。

  作為主管學子品學考校的副院長，他可太清楚蘇東甲是什麼德性了。

  片刻功夫，蘇東甲居然先後說出「不教而誅謂之虐」、「清水出芙蓉」這樣有道理、有意境的話。

  這還是那個在考校上對出「一行大雁往南飛，兩隻烤鴨朝北走」的蘇東甲嗎？

  真有這樣的才學，何至於沒有一科合格？

  王潛仍舊搖頭：「即便真的如此，你終究輕……你自己不也說了，想用什麼詩句誇讚虞夫子美貌，這不是輕薄？」

  蘇東甲跟著搖頭：「院長，所謂君子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無完人。

  退一步說，學生就算說出這番話，也並無輕薄之意。

  書上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虞夫子……」

  王潛眉頭緊鎖。

  後面的話他已然沒注意細聽了。

  他是八品大儒，一直認為身心合一，恪守儒家規矩才算君子。

  如今聽到蘇東甲的話，單單「君子論跡不論心」這句，就讓他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停留大儒多年，修為古井不波的他，只覺體內浩然氣如死水微瀾，有了鬆動的跡象。

  甚至於修不出的本命字也隱約有了方向！

  王潛內心隱隱有些激動。

  他現在感覺有望更進一步。

  而這一切，都是蘇東甲一句話所致！

  他十分確定，學宮自上而下，並無「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清水出芙蓉」之類的篇章。

  就算是同僚蘇霖，治學、修儒的方向也在於儒、道的著書、立言上下功夫。

  斷無可能是他教的蘇東甲。

  「此子竟有如此見地跟才情！」

  王潛動起了心思。

  「這小子太會說了，讓他多說一點！」

  略作沉吟之後，他故作猶豫道：「虞夫子的事，我會再找她核實。

  至於你要補考的事，也不是不可以。

  但——」

  蘇東甲眼見有望，趕忙追問：「院長請說！」

  「我先考校你一些文章義理。

  若還是跟之前一樣荒唐，也不用再找虞夫子核實了，你即刻離開書院。

  若果真有可取之處，我可以給你安排補考，如何？」

  蘇東甲點頭：「好！」

  想他堂堂華夏義務教育的精英，從小到大背過多少古詩文，看過多少寒暑假必讀書目，背誦過多少好詞好句好詩詞、名人名言？

  還怕小作文？

  王潛不動聲色，淡淡開口，問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何為君子？」

  「君子？」

  蘇東甲詫異，題目這麼大的嗎？

  他仔細回顧了一下原主的記憶，沒找到關於「君子」的任何見解，反倒是多了不少插花弄玉的知識。

  好在他有的是兩個人記憶，還有一份是關於自己的！

  這種問題，對他來說，等於白給！

  略作沉吟，他作揖開口：「君子善養浩然之氣。

  浩然之氣，至大至剛，以直養而無害……

  君子謀道不謀食，君子憂道不憂貧……

  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

  剛開口時，他還有些忐忑，悄悄觀察王潛的反應。

  畢竟自己回答的，都是從孟子、論語中東拼西湊來的話。

  稱他一句「文抄公」不為過。

  可看王潛時而眼睛一亮，時而皺眉沉思，時而面露驚喜的樣子，他確定了一件事——這個世界沒有《論語》、《孟子》！

  這事就好辦了！

  蘇東甲信心大增。

  他雖然不像有些人可以完整背誦出四書五經，但其中的千古名句、名篇他還是記得的。

  補考的事，妥了！

  事實上，

  隨著蘇東甲不斷說出「君子」的見解，他身體周圍也緩緩散發透明波紋。

  這些波紋堆疊以他為中心，呈同心圓狀，朝四面八方散開。

  思過亭周圍，湖水則以亭子為中心，盪開層層波紋。

  蘇東甲的頭頂，有五彩毫光居高臨下，傾瀉而下。

  遠處竹林，青竹沙沙，梧桐颯颯，一隻只五彩、七彩鸞鳥翩然飛來。

  林中，有斑斕大虎、黝黑靈豹走出，在湖邊朝著湖心亭的位置俯首帖耳，作聆聽狀。

  湖面，有金須龍鰍、五色鳳鯉、玄甲靈龜游曳而來……

  王潛目瞪口呆，滿臉艷羨。

  口中喃喃自語：「天地共鳴，天地共鳴……」

  與此同時，

  蘇東甲體內的【本命字魚】輕輕甩動金色尾巴，抬頭向上，張口吸取一道道彩色毫光。

  額頭後的第四片，也是背鰭上的第一片魚鱗上，緩緩凝結出了一個字。

  「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