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算一算我們之間的舊帳
2024-06-10 03:29:20
作者: 一善
不管江以舒怎麼哭,怎麼叫,眼前的男人都沒有一絲的反應。
偶爾手指微微動一下,卻好像很努力卻依然醒不過來的樣子。
江以舒的一顆心漸漸的沉了下去,摟著他的手也慢慢地收緊起來。
她腦子裡不斷地想著陸洵之問她的那句話,你真的不答應我,如果我真的死了,你會後悔的。
江以舒緊張起來,心口猛地一震。
因為這句話,心裡好像有一些堅冰開始融化。
她的心臟被什麼東西攥著,狠狠地捏了一把又一把,一時發酸一時又柔軟得不可思議。
她以為已經過了很長的時間,其實距離陸洵之暈倒可能只過了幾十秒。
她腦海里像放電影一般,放過他們這一生,相遇相識相愛相殺的種種。
那麼多那麼多的回憶,她以為她已經忘記了。
原來她沒有,她全部都記得。
江以舒安靜地坐在他身邊,極力克制隱忍,讓自己保持著平靜。
她不能瘋,她必須要冷靜,才能想出辦法來。
下顎線越繃越緊,她一貫的自持隱忍就快要繃不住了。
攏在袖中的手指越握越緊,指尖划過手心,劃出一道又一道淺淺深深的痕跡。
在她徹底繃不住之前,她聽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的聲音,「江姐姐!我終於找到你了。」
許夏和宋寧月著急地跑進了山洞裡,看見他們這般模樣,大驚失色,「陸先生,這是怎麼了?」
「他發燒了,你們幫我一起把他扛出去,我們要立刻回港城,送他去醫院。」
見到他們兩個跑進來,江以舒緊掐著的手指微微鬆開了一些,心口一松,立馬伸出手,和許夏一起扶住了陸洵之。
此刻天色還未大亮,許夏主力扶著陸洵之,宋寧月支撐著江以舒,細細和她說著分散後發生的事。
「我當時都沒反應過來,就讓許夏拉著跑了。」
「我回頭看看陸先生也拉著你在跑,我心裡也放心了一點。」
「那些假村民兵分兩路追我們,我看著有好多人追著你們跑了,追我們的反倒是少數。」
「我們在山洞裡躲了沒一會兒,他們就散開了。等天黑之後,許夏就帶著我出來找你們。」
「這密林看著不太大,可真要是找起人來,可太大了。我們從天黑一直找到剛剛,終於找到你們了。」
江以舒聽著宋寧月的話,漫不經心地點著頭。
心裡始終沒個定數,眼神總不自覺地看向陸洵之。
他的呼吸尚且平緩,應該沒有大事,可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越來越緊張。
許夏對地形非常的熟悉,很快便帶著他們走到了密林口。
他側頭,看了一眼陸洵之,「陸先生你再堅持一下,很快就到我家了。」
江以舒想到陸洵之剛剛說的話,下意識地伸手攔了一下,「不去你家了,我們直接回港城,他現在的情況需要立刻去醫院。」
江以舒的話音剛落,忽明忽暗的車燈在前方亮了起來。
不知是陸洵之未卜先知,還是阿奇和他有心靈感應。
阿奇竟將車開到了密林口,慌忙地下了車,「先生怎麼了?」
江以舒此刻已完全鎮定下來,抬頭看了阿奇,「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快把先生扶上車,回港城,去醫院。」
山路上,邁巴赫發出了轟鳴聲,車速快得仿佛要起飛。
回到港城的時候,天色已是大亮,薄光穿透雲層,灑下第一道光,晨光熹微。
「陸夫人請放心,陸先生沒有大礙。他的傷口感染了,所以又發燒了,等這些水都掛完了,他就應該會醒。」
聽醫生說完這些,江以舒緊繃著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一些。她伸手,在褲子上隨意地擦了擦,掌心依然在不斷滲出細細密密的冷汗。
在陸洵之身邊坐下,那種難過的情緒依然沒有緩過來,好像瓶中渾水裡的泥沙,漸漸沉澱下來。
江以舒的手微微顫抖,仿佛風中飄著的破碎羽毛,隨時就要隨風散去。
把許夏和宋寧月趕回去休息,江以舒沒有趕走阿奇。她還記得陸洵之的話,知道此刻自己不一定是安全的。
「媽媽!」小小的身影從門外小跑著進來,撲進了江以舒的懷裡,陸清衍轉頭看向了陸洵之,臉上滿滿地都是關心,「他怎麼了?」
江以舒知道陸洵之昏迷的事是不能瞞著陸家的,她並沒有責怪阿奇,反倒是伸手摟緊了陸清衍,「沒關係的,醫生說了他沒事的。」
「只要把這些鹽水都掛完,他馬上就會醒過來。」
「真的嗎?」陸清衍小小肉肉的手捏成了拳頭,很緊張地守在陸洵之床邊,每隔幾分鐘就抬頭看看他,連手裡的玩具都沒心情玩。
陸洵之在他的心裡從來都像山一樣偉岸,高大威猛,強壯如牛。
可現在他孱弱地躺在病床上,陸清衍放心不下,今天連幼兒園都沒去,一直守在陸洵之床邊。
江以舒開口想安慰陸清衍,可看到床上躺著的男人,又覺得現在不管自己說什麼都蒼白無力。還不如等他醒過來,陸清衍自然就不會再擔心了。
「對了,小糰子,你有沒有乖乖吃早飯?」江以舒忙了一整夜,因為太緊張,連餓的感覺都沒有。
方才她隨意看了一眼時間,發現都已經十點多了,這才緊張起來。
陸清衍正要開口說自己吃過了,抬頭看了一眼母親蒼白的臉色,搖了搖頭,「沒有,媽媽我沒吃過早飯,我們一起去對面吃碗小餛飩好嗎?」
他當然是吃過的,可他看到母親這個樣子,就知道江以舒一定沒有吃過飯。
果不其然,如果沒有陸清衍這樣說,江以舒依然沒打算去吃飯。
她站起身來,又依依不捨地回頭看了陸洵之好幾眼。
阿奇看出她不想走,上前開口道,「夫人,少爺,我派人送兩份早餐過來,很快的。」
江以舒低眸看了看病床上躺著的陸洵之,心中始終放心不下,想讓阿奇留在他身邊保護。
「這樣吧,你和阿奇叔叔留在病房裡,媽媽去打包兩碗小餛飩回來。」
江以舒抬頭,見阿奇欲言又止。
她擺了擺手,「放心吧,這裡是醫院,餛飩店只是在對面,沒問題的。」
走出病房呼吸新鮮空氣,江以舒呼出一口長長的氣,這才感覺身心都舒爽了一些。
她動作很快,沒多久就拎著兩碗餛飩走回了醫院。
看到董夫人從對面迎面走來,江以舒神色淡淡的,鎮定自若的走上前。
她微笑著開口,「夫人是忍不住親自來找我了嗎?」
董夫人似乎也不意外江以舒會這樣說,她如今和以往,已完全是兩個模樣。
不再是雍容華貴的貴太太,一身簡樸,看起來仿佛是這個醫院的清潔工。
她細細打量著江以舒身上名貴的戶外登山服,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江以舒你真是命好啊。」
「明明是個不知道哪裡來的野/種,卻能一直在蘇家穿金帶銀。」
「蘇家倒台了,江家也沒了,你又能找到陸家養你。」
「你真是一個天生賤/種!」
董夫人的語氣抬高,突然變得歇斯底里起來,「你知道是我要派人抓你,還這樣大搖大擺?」
「看來你是真不害怕,你以為陸洵之能保護你一輩子嗎?現在他自己躺在那裡生死未卜,誰還能護得了你?」
生死未卜?江以舒蹙眉,心頭猛得一顫,不知道董夫人是什麼意思。
她沒吭聲,只是自己不動聲色往後退了兩步,打開手機,盲打了阿奇的名字,按下了通話鍵。
「董夫人,你說話我聽不明白。你到底想要做什麼?你我之間就算過去有過仇怨,如今恩怨已了,你還來找我做什麼?」
「什麼叫恩怨已了?你害得我的丈夫和兒子都去坐牢了,而你呢?你在這裡一家三口團團圓圓的,你竟然有臉和我談恩怨已了?」
「我告訴你江以舒,我和你之間的恩怨永遠都不會結束。除非你死了,不然我絕不可能原諒你!」
江以舒心知眼前的女人已經幾乎瘋狂,和她講道理是一定講不通的,還不如套點有用的信息出來。
江以舒一邊私下偷望著,想尋找一條安全的路逃離,一邊用話激怒著董夫人。
「他們是自作自受,能怪得了誰呢?倒是你,你說你是無辜的,誰又會信呢?」
「你既然已經勉強逃過了牢獄之災,就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了。」
「你閉嘴,別跟我說這麼多,快把那個老東西的藥方拿出來!這一輩子,我們董家是欠了你們蘇家的嗎?」
「為了這個姐姐,我老公付出了一輩子。該死的董雪薇,她只肯給我們一半藥方,而另一半始終收在蘇家。」
「我好不容易等他們關進去,去蘇家找了那麼多年,還是沒有找到那上半部分藥方。」
「要不是你這個死丫頭在節目裡露出口風,我都不知道,他們竟然把藥方給了你!」
董夫人大笑起來,又是生氣,又是瘋狂,「董雪薇這個賤人,她竟然寧可把藥方給你都不願意給我!」
「活該她和蘇靜和那個小賤人要坐一輩子牢,等她們放出來,人老珠黃,我看她們還能翻出什麼花來。」
江以舒終於把整件事梳理清楚,怪不得她在蘇家始終找不到另外一半的藥方。
原來一丘之貉,也不能真的做到心心相印,他們之間始終都防備著對方。
一人收著一半的藥方,最終離了心,都得不到另一半藥方。
知道董夫人手裡有另一半的藥方,江以舒一下子激動起來。
這一次她上這檔綜藝節目最大的收穫,一方面是認識了於皓天,另一方面是知道自己在中醫知識上的許多欠缺。
她也曾經醫治過很多病人,心有餘而力不足。
每當那些時候她都會忍不住想,如果她手裡有外公的藥方,一定能救更多的人。
如果她能讓董夫人把手裡的下半部分藥方拿出來,她和於皓天一起合作,一定能夠把中醫發揚光大,幫助更多的人。
「你要那些藥方有什麼用呢?你又不是中醫。」
「就算讓你得到了我外公的藥方,你也是要拿去賣錢,那為什麼不直接把藥方賣給我呢?」
「你也知道,我現在是陸夫人,全城最有錢的不就是陸先生嗎?」
「你現在孑然一身,還有什麼好爭的,當然是多準備一點錢。」
「將來你自己過日子也好,等董先生父子放出來,你們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也好,總是需要錢的。」
江以舒一步一步靠近了董夫人,「我們之間哪有什麼深仇大恨,都是董雪薇的錯,蘇靜和的錯,明明我們就擁有共同的敵人,不是嗎?」
江以舒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眼尾泛紅,靠近了董夫人,握住了她的手。
「我還記得當時,夫人待我極好,那些情分我都是記得的。」
「只要夫人和我合作,我拿方子,你拿錢不好嗎?」
「當然不好。」董夫人露出猙獰的笑容,反手緊緊攥住了江以舒的手腕。
「江以舒,我最恨的人就是你,你別對著我笑。看到你的笑容,我就會想到我當初是怎麼被你騙的!」
「你這個虛情假意的賤女人!」
董夫人大笑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手裡多出了一把刀子,狠狠抵住了江以舒的脖子。
「走,跟我上天台去,我給你好好算算我們之間的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