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沒人跟你搶陸洵之

  夜色深濃瀰漫，烏雲滾滾，雷聲轟隆，暴雨瓢潑。

  天空灰濛濛的，冷雨滴滴答答落在身上。他就站在雨中，身上帶著一種獨有的氣質，讓她不由自主地抬頭凝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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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滴打在他身上，模糊了他的輪廓，卻無法掩蓋他那雙清澈深黯的眸子。

  江以舒心頭滑過一絲微妙的寒意，幾乎是下意識，她舉高了傘，撐到他頭上。

  寬大的黑色傘檐籠住兩個人，像是一個封閉潮熱的罩子。

  兩兩相望，那雙深邃漆黑的眼眸像是浸了墨，一眼望不到底。

  冷雨天瀰漫著的濕重味，在頃刻間被男人身上帶有的氣息覆蓋。

  高高舉著傘，江以舒抬眸，在一片霧氣中，心口止不住地起伏了一下。

  她沒有去接那個玉色盒子，「下這麼大雨，在外面淋雨？」

  陸洵之清越的嗓音透出沙啞，像是已然壓抑到了極致。

  巨大的黑色罩子下，他的語氣透著潮熱，帶著一絲誘/哄和曖/昧。

  「擔心我？」

  江以舒壓抑著想要翻白眼的衝動，眼神淡淡掃過他手中的盒子，「陸先生，幾千萬的寶貝，就陪你淋雨？」

  比起他的死活，她更在意外公的藥丸。

  外公的這批盒子都是特製的沒錯，可經過了這麼多年，不知道會不會漏水。

  藥材一旦浸了水，靈藥也變苦水。

  「嘴硬？」

  高大的身影將她攏在懷中，像是狼在圈定自己的領地，將她困在傘下，他的身下，不允許任何人窺伺環繞。

  他低著頭，目光落在她身上，眼底一片烏沉。纖長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指腹輕輕摩挲著。

  紊亂的呼吸，灼熱的氣息。

  江以舒打開了他的手，巨大的傘骨晃動，兩個人身上都淋了雨。

  陸洵之順勢摟住她的腰，攬進懷裡，一手把玉色盒子塞進她手裡，自然接過傘柄。

  她的腰很細，盈盈不堪一握。他的懷抱竟是暖的，灼熱得發燙。

  江以舒站穩了身子，不動聲色地退了半步，離開他的懷抱。

  即使是這樣，他們之間的距離仍是很近，近得她能看見他胸膛肌肉微妙的起伏。

  傘內透著濕熱，傘外雨勢漸大，還有兩步就可以走進老宅里，他們卻站在這裡說話。

  這場面看起來實在奇怪。

  可她現在顧不上避嫌，眼皮跳了跳，手裡端著這玉色盒子微微發顫。

  她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接觸外公的藥了。

  打開藥盒，察言觀色，她此刻完全忘卻了身在何處，低頭仔仔細細嗅著氣味。

  「你從哪裡找到的？這藥對爺爺的病情有很大的幫助。這是······」江以舒看著陸洵之深邃如星空的眸子，把滿肚子的專業術語都咽了回去。

  「這些都不重要，你應該知道老爺子的情況不樂觀，但是有這藥就不同了。」

  「如果後續能把這沉香固元丸的方子拿到，我有七成的把握，幫爺爺調理身子。」

  陸洵之眉頭蹙了一下，許久沒說話，目光從她臉上轉移到玉色盒上。

  她站在傘下，他近在咫尺，俯身凝視著她。他靠近她，額頭和鼻尖帶著一絲冰涼酥麻的溫度。

  周遭的空氣仿佛都靜止了，她的指尖微微蜷縮，心跳加速。

  「陸洵之，現在是救爺爺，別胡鬧，這藥丸到底是哪裡來的？」

  江以舒手心微濕，心裡有一瞬間的混亂。

  陸洵之輕描淡寫地掃過那盒子，低頭對上一雙墨色雙眸，清明的眼中寫滿了真摯。

  「拍賣會拍的，只有這一顆。」他的聲音是平靜的，但話底，卻仿佛隱隱正有狹著風暴的暗流在慢慢地涌動。

  江以舒垂眸，睫毛微微一顫，唇角微勾，心裡卻堵得厲害，「你不願說就算了。」

  外頭的雨勢漸小，她小心將玉色盒子藏進懷裡，準備小跑兩步進屋。

  失望的情緒湧上心頭，壓都壓不住。

  陸洵之瞳孔微縮，伸手捏住了她的手腕，輕輕摩擦著，「怎麼，拿了東西就想走？沒有報酬？」

  他的指尖摩挲著她手腕的細嫩，微微粗糙的觸感倒像是在心上撓似的。

  江以舒臉一紅，把懷裡的盒子拿出來，遞到他面前，「還你，你有本事別給你爺爺吃。」

  他攥著她手腕的手力氣卻更大了，用力把她拉進懷裡，「沾了你的氣味，髒了。」

  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擦過，溫熱觸感讓她面上一燙，紅透了耳根。

  他緩慢地掀起眼皮，與她微怒的目光對上，眉目間晦暗不明，隱隱間仿佛帶著一絲笑意。

  兩人幾乎要融在一起，呼吸清晰可聞。呼吸有些急促，雨水浸潤，他眼眶微紅。

  「你也沾了我，你也髒。」

  江以舒氣煞了，口不擇言，說完恨不得咬斷舌頭把話咽回去。

  他環著她腰肢的手掌越發滾燙，惹得她腰又軟了幾分，滿眼水霧瞪著他，氣得小臉越發煞白。

  「我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拿回來的道理。」

  「你已經拿了，準備怎麼回報我？」

  他的聲音很沙啞，嘴唇抵在她耳邊，說話時呼出的斷斷續續的熱氣圈灑在她脖子上。

  「救你爺爺，你問我要回報？」江以舒眉心一蹙，她過去怎麼沒發現，堂堂陸先生竟然是個無賴。

  她想要掙脫，突然身邊駛過一輛車，車輪帶起水坑裡的水，潑了她一身泥水。

  車窗緩緩搖下，露出王姝苒緊張關切的溫柔目光，「大嫂，真是對不起，我把你弄髒了。」

  江以舒心口微微一顫，聽著她這句話，她竟生出了幾分偷/情被抓的緊張感。

  她緩緩轉頭，男人舒展了衣袖，持著傘站在她身邊，光風霽月，冷漠自持，哪裡還有半分剛剛的無賴模樣。

  衣冠禽獸。

  江以舒抬手壓了壓鬢角被他弄亂的發，在心裡狠狠罵了幾句。

  王姝苒匆匆下了車，手裡擎著一把淡青色的傘，伸手就拉住了江以舒，「大嫂，夜深了天涼，我陪你進去換衣服。」

  她不動聲色，把江以舒從黑傘下拉進自己的傘里。

  縱使江以舒百般推辭，還是被王姝苒帶進了自己的房間。

  「這身衣服沾了這麼多泥點子，是不能再穿了，我一定要賠大嫂一件新衣服。」

  王姝苒很熱情，一邊說著話，一邊在衣櫃裡不斷翻著，「我們的身形差不多，衣服尺碼也應該差不多。」

  「不必了。」江以舒拿著一條乾淨的大毛巾擦著頭髮，語氣平靜疏離。

  「這衣服洗洗就能繼續穿了，我們小門小戶的女兒不比世家大小姐，不可能衣服髒了就不要的。」

  王姝苒不喜歡她，她也一樣。

  她們兩個人如今在這房間裡，做出一派好姐妹的模樣，本就是一件很可笑的事。

  「大嫂，你試試這條裙子，新的，我一直沒有場合穿。」王姝苒從衣櫃裡拎出一條很純很素的白色紗裙。

  上面的輕紗都是手工織的，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高定。

  她仿佛聽不出江以舒的言外之意，仍是溫婉笑著。

  「這裙子太貴重了，不適合我。」江以舒抻了抻衣裙，抖落了水珠，「王小姐，我想回房洗個澡。」

  「大嫂，有些東西如果註定不是自己的，就讓別人擁有，你覺得呢？」

  王姝苒的聲音柔軟，伴隨著輕笑，笑聲就像貓嗚，嬌柔慵懶。

  江以舒收在身側的五指用力得指節泛白，微微垂眸，心潮卻開始生出起伏。

  門緩緩打開，她抬起頭，正好對上陸洵之的目光。

  他靜靜地站在那裡，眼神淡漠而深邃，帶著一絲讓人捉摸不透的深沉。

  江以舒清冷的聲音一字一頓地響起，「有些東西，根本就沒人和你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