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他和我小時候一模一樣

  王醫生是擅長應對這種事的，他哄了江母好久，眼神示意江以舒跟他出來。

  病房外，王醫生淡淡掠過一眼裡頭，又細細打量著江以舒，沉穩開口，「在醫學上，江阿姨這樣的情況也不是沒有過的。」

  「不過我不建議你們過度緊張，現在的情況還不足以直接判定她就是病情惡化。」

  「陸先生和小少爺的長相，確實容易讓人誤會。或許是江阿姨發自內心希望這一切是真的，所以才會偏執地認為這就是真的。」

  ······

  

  王醫生很盡責，說了很多很多，江以舒站在他對面，心如墜冰窖。

  心臟仿佛被什麼東西攥著捏了一把，一時發酸，又柔軟得不可思議。

  仿佛所有的血液都加速流到心臟，她心口重重地一悸，從頭頂到指尖，如過電一般。

  他講訴病情的部分江以舒恍恍惚惚地聽著，最後一句卻是聽得真切。

  「江小姐，我的建議是，最好不要反駁病人的想法。簡單來說，所有人陪著江阿姨演戲。」

  「既然她認為陸洵之是她的女婿，是孩子的爸爸，那他就是。」

  江以舒渾渾噩噩地點頭，送走王醫生。

  她緩緩轉身，站在門口，心臟停跳了一秒，一股涼氣竄到了天靈蓋，「你怎麼站在這裡？要嚇死人嗎？」

  她心頭突地一跳，手指用力捏緊，幾乎卡進肉里。

  看著突然站到自己面前的陸洵之，江以舒拍了拍胸口，是真的嚇到了。

  「做虧心事了？」

  他聲音低沉，帶著點撩/人沙啞的顆粒感，像沙礫滾過耳膜一般惑人。

  江以舒手心微濕，還沒來得及反駁，男人的手骨節分明地握住了她的手，用力攤開她的手。

  一道道深刻的劃痕在手心裡，他的指尖輕輕划過她手心的劃痕，用了些力道，疼得江以舒想要抽回手。

  他不放，緊緊扣住了她的手腕，「原來知道疼？」

  男人神色淡薄冷漠，眉眼淡淡壓下來，察覺不出情緒，手卻一直不鬆開，看著那道深深的刻痕變淺。

  「別擔心。」

  他的聲音悶悶的，緊繃著的臉上沒什麼情緒，漆黑的眸子幽深看不見底，仿佛蘊藏著什麼深意。

  江以舒動了動唇，剛想開口，微微抬頭，恰好撞進他頗具深意又深邃的眼神里，眼眶熱熱的，耳朵也覺得熱。

  她用力抽回了手，沒有搭理他，回到了病房裡。

  護工正在剝橘子，一瓣一瓣剝好，細嫩的果肉在陽光下泛著光。

  一半給了江母，另一半放在小碗裡，陸清衍抱著，小口小口，像極了小倉鼠。

  江以舒心軟了幾分，笑著上前摸了摸他的頭，「小糰子你不能吃太多，一會我們還要回家吃晚飯的，等爹地忙完就來接我們了。」

  「洵之不就在這裡陪著嗎，他忙什麼？」江母把一瓣橘子塞進江以舒嘴裡。

  酸酸甜甜又多汁，細膩的口感瞬間在口中爆開，心口也開始發酸。

  江以舒下意識看向陸洵之，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的目光已經挪到她身上。

  漆黑微冷的眉眼，星點陽光落在他的眼角，也沒染出幾分柔和來。直白不收斂，帶了點審視的意味。

  江以舒差點被喉嚨口的橘子肉噎到，猛咳了好幾聲，轉頭看向江母，「媽，陸洵之他是大忙人，怎麼能給我們當車夫呢，還是······」

  「我不忙。」陸洵之轉頭看向了江母，很自然地一手摟住江以舒，一手牽起陸清衍，「媽，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他們母子。」

  江以舒唇角微勾，心裡卻堵得厲害。

  可記起王醫生的話，她也無可奈何，只能裝出笑容，扮演幸福美滿的一家三口。

  剛走出病房，江以舒立刻甩開了陸洵之的手，仿佛他是什麼洪水猛獸，迅速抱回了一臉懵的陸清衍。

  「過了河就拆橋？」陸洵之放下手，一雙狹長的深眸微微上挑，眸底深處是全然的漫不經心。

  江以舒鎮定地看著他，心中卻如驚濤駭浪一般翻湧，「陸先生，謝謝你配合我們演戲，不過陸先生這麼忙，應該是沒空來看老人家的。」

  她俯身，嚴肅地看向陸清衍，「小糰子你也是，外婆她是糊塗了，所以搞錯了人，但是你絕對不可以認錯······」

  江以舒後面的話噎在喉嚨口，恨不得噎死自己才好，怎麼可能會有小孩認錯爸爸呢？

  她腦子裡飛快地閃過一個念頭，張了張嘴還沒說，就見陸清衍自己開了口，「我知道的媽媽，在太公面前，爹地是爸爸。在外婆面前，叔叔是爸爸。」

  江以舒抓緊包帶的手因為用力而變得骨節凸起，泛白，唇瓣也不自覺地顫動了幾下。

  她低垂著眼眸，根本不敢抬頭，生怕被陸洵之看出她內心的慌亂。

  「胡說八道，爸爸只有一個，只是外婆糊塗了。」江以舒全身繃緊，恍若有什麼東西一直在狠狠地敲打著她的心臟，呼吸在這一瞬間徹底停止了。

  陸洵之一句話都沒說，只是吩咐了護工很多細節。

  江以舒在一旁聽著，沒想到他竟然發現了這麼多自己都沒留意到的細節。

  站在邁巴赫旁邊，陸洵之把陸清衍安放在安全座椅上，江以舒站在車邊，一步未動，只覺得刺眼。

  他的車上，為什麼也要裝上安全座椅。

  「上車。」

  被陸洵之的眼神震懾著，江以舒看著裡頭不斷沖自己招手的陸清衍，悻悻上車。

  「其實陸先生，演戲沒必要非要演全套，我們可以······」江以舒從容地撩了一下鬢角的散發，卻是在掩飾著心頭的慌亂。

  「小糰子今天是不是第一次吃芝士蛋糕？」陸洵之語氣平靜，神色很淡，並沒有什麼表情變化，修長指骨一頓一頓地敲著扶手上。

  江以舒心裡咯噔了一下，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還是配合地點了點頭，「嗯，我很少讓他吃甜品。」

  「之前他都是只喜歡紅絲絨蛋糕，今天是第一次。」

  陸洵之輕敲扶手的手指頓住，深邃的眸子在車內昏暗的視線下愈發晦暗不明。

  他沉沉地看著她，沉冷低磁的聲音一字一頓緩慢響起，「以後不要給他吃芝士，他身上起了不少小紅點，應該是過敏。」

  停頓了幾秒，冷淡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小時候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