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這是陸洵之的兒子

  男人筆挺地站在床邊，深邃的眼睛在燈光下熠著流光，沉沉看著她，睫毛在白熾燈光下，灑下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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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神色很淡，一手拿著她的手機，另一隻手在床邊緣輕敲，掀了掀眼皮，眸中深邃清冷。

  錯覺，剛剛那一瞬的寵溺，一定是她太錯愕產生的錯覺。

  江以舒快步走進病房，一把從陸洵之手中搶過手機，語氣不善，「你怎麼會在這裡？」

  陸清衍見到陸洵之卻是溢於言表的開心，見他俯身，直接就勾上了他的脖子，「叔叔。」

  聽著他親熱的語氣，江以舒單手叉腰，握著手機的手因為用力，指節泛白。

  眉心緊蹙，臉頰也因為怒氣染上緋紅。

  「陸洵之，你到底要做什麼？」她咬著牙跟，卻只能壓低聲音，怕嚇到江母和陸清衍。

  不對勁，他陰魂不散，究竟要做什麼。

  陸洵之看著慍怒的江以舒，並不惱，側頭看著陸清衍，「小糰子你告訴媽媽，叔叔為什麼會在這裡。」

  陸清衍點頭，很奇怪地看著江以舒攥在手心裡的手機，「媽媽，叔叔是來給你送手機的。你教過我的，現在應該要說謝謝。」

  ······

  江以舒心頭好像被一股無名火烤著，眼神忽明忽暗。

  她再次抬眼，與陸洵之的視線在空氣中交匯。他的神色依舊平靜如水，仿佛深藏千尺的古井，讓她不禁有些無奈。

  落日餘暉從窗外灑入，映在他平靜如鏡的眼眸上，恍若投射出一片金色的溫暖，卻又帶著無法觸及的距離。

  「小糰子說得對，舒舒，媽媽是怎麼教你的，現在就應該說謝謝。」江母笑得眉眼都彎成了一條線。

  江以舒被這一老一小兩個白眼狼噎得無話可說，心口止不住一陣起伏。

  母親這樣開懷大笑的笑容，她從未見過，抓著欄杆的雙手指節收緊，眼眶發熱。

  「哎！」江母突然響起了什麼，神色一變，「小糰子，你管你爸爸叫什麼？你怎麼叫他叔叔啊？」

  「舒舒，你不光自己不講禮貌了，還亂教孩子。」

  江以舒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臉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一窒，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指節無意識收緊，抬手壓了一下鬢髮。

  「媽，你在說什麼？這是陸洵之，不是世林。」江以舒心頭突地一跳，湧起不詳的預感。

  江母有些慌亂，伸手指了指陸洵之，「這是陸洵之，媽媽沒糊塗。你看，這是他的兒子，小糰子。」

  蒼白地幾乎失了血色的手指顫顫巍巍指向了他懷裡的陸清衍，「你看這兩張臉，幾乎就是一模一樣的。」

  「他是他的爸爸，他是他的兒子，這點認知我是不會錯的。」

  江以舒神色慢慢地沉了下去，腦子裡仿佛有一團正遭受炙烤的炭火，在爐蓋之下，不停地滋啦作響。

  她知道母親一定是病情又反覆了，不然她絕不會錯認了陸洵之和陸世林。

  可恰巧一個病人卻無意間說出了真相，那種感覺，猶如變成鈍刀，一下下地在她心上切割。

  情緒猶如瓶中渾水裡的泥沙，漸漸沉澱下去。

  「你害怕？」陸洵之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他的聲音是緊繃的，黯啞的，仿佛正在極力忍著什麼，卻又沒表現出來。

  「當然害怕，我媽連人都認不清了，我要去找醫生。」她的聲音微微顫抖，恍若風中飄著的破碎羽毛，隨時就要隨風散去。

  心好像被什麼緊緊攥住，頃刻間，收縮成一團。

  她緩緩轉身，手腕卻被他緊緊扣住，「我陪你去。」

  「不······」江以舒動了動唇，剛想開口，便撞進對方那雙黑白分明的深黯眸子裡。

  氣息微熱，他掌心的溫度升高，她心跳加速。

  「不走嗎？」陸洵之那雙靜默的眼睛異常冰冷，上下打量她片刻，出了聲，「阿奇就在門口，不會有事的。」

  江以舒抬了抬眼皮，沒有理由再拒絕，輕輕嗯了一聲。

  陸世林安排的這間療養院，配備的是專業醫生團隊，尤其是老年人的常見病，都是對口的醫生。

  專門負責江母的王醫生聽江以舒敘述完情況，微微皺眉，「你的意思是，江阿姨又糊塗了？」

  他大約三十不到的年紀，看起來卻頗為沉穩。

  之前院長給他們介紹過，這位王醫生原本是第一醫院的醫生，是為了住在療養院的奶奶，才會過來工作。

  「對啊王醫生，我母親絕對是糊塗了，她連我的丈夫都錯認了······」

  江以舒說到這裡，下意識抬眼望向陸洵之的方向，發現他靜靜地站在那裡，眼神淡漠而深邃，讓人無法窺視其內。

  一股冰冷的寒意湧上心頭，江以舒緊緊抓著桌面，不知道陸洵之有沒有意識到什麼，會不會已經發現了什麼。

  王醫生抬眼看了一眼陸洵之，神色平靜，「這樣吧，我過去檢查一下。正常來說，以江阿姨最近的情況，是不應該有問題的。」

  他檢查完，江以舒的神色又沉了沉，心臟緩慢地停滯了一下，接著劇烈地跳動起來。

  江母身體沒什麼問題，常識問題，過去的記憶，最近的事，她全都記得清清楚楚。

  甚至陸洵之和陸世林她也沒有認錯，她錯亂的只是認知。

  「王醫生，小舒，你們到底要問我幾遍，陸洵之是我的女婿，小糰子是他們的兒子。」

  江母重重的一掌拍在床上，眼神里是滿滿的堅定，「你看這兩張臉，能有錯嗎？」

  江以舒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握緊，心中生出一種無法抑制的憋悶來。

  江母真的糊塗了，但又好像不那麼糊塗。

  王醫生安撫著有些急躁的江母，「江阿姨，您不要太激動，是，我們都看見了。」

  江以舒不吭聲，指節微曲，餘光偷偷看向陸洵之，他垂眸無語，低頭看著純白的床單，顯得若有所思。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陸洵之抬頭，正撞上她的目光。

  他的眸色黯淡地像是灑了一層灰，黑如點漆的深色之中，不止是冰冷，還有一絲她看不懂的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