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一寸一寸在她身上塗

  警局門口的路燈不太好，忽明忽暗地閃著。

  星光和路燈交織著的清冷光線下，男人逆光站在那裡，清俊的臉頰因為表情淡然顯得越發矜貴。

  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搭在車門上，柔和的月色之下，連指尖都閃著瑩瑩的光，深邃如海的眸子毫無情緒地看向了她。

  眼帘微低，鼻樑高挺，顏色很淡的薄唇，每一處輪廓線條看似溫和又蘊藏著鋒利寒意。

  陸洵之上了車，放下車窗語氣淡漠，「上車。」

  見江以舒遲遲不動，他挑下眉，側了側頭，辨不出情緒的視線從昏暗的車裡望來。

  「哦。」江以舒這才緩過神來，站在車邊她遲疑片刻，拉開了車門。

  

  跑車只有兩個座位。

  她才意識到，車上只有她和陸洵之兩個人。

  車內一片沉默，逐漸瀰漫出滲人的寒意，江以舒抬頭，男人淡漠靠在椅背，面色冷凝，還未散去方才那股令人噤若寒蟬的壓迫感。

  「去哪？」陸洵之轉頭看她，目光裡帶著淡淡審視。

  迎上這樣直勾勾的目光，江以舒不自在地抿了抿唇，最終敗下陣來。

  「醫院吧。」江以舒垂眸，她心裡有點慶幸陸洵之沒有直接送她回蘇家。

  紅腫的腳踝疼得鑽心，剛剛一直在快步走路她還不覺得，現在坐下了才感覺到渾身都疼。

  注意到她臉色煞白，陸洵之靠邊停了車，越過江以舒的身體拉開了儲物箱。

  他突然這麼靠近，江以舒下意識往後靠了靠，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他好像和平時不太一樣。

  陸洵之很自然坐直了身子，扔了一支藥膏在她手裡，薄唇微啟，「自己塗。」

  車子飛速開著，江以舒偷偷看著陸洵之的側臉，看不清他眸底的情緒，手心攥緊了那支帶著他溫度的藥膏。

  陸洵之側頭看了她一眼，見她瞬間如受了驚的小兔子一樣垂下頭去，皺眉，「怕我？」

  是偷看被發現的心虛。

  江以舒紅了臉，咬著唇不說話，更攥緊了藥膏。

  陸洵之沒有再開口，把車開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停了車。

  「還沒······」江以舒心頭又升起了警惕，他沒送她去醫院，還特意選了沒人的地方。

  陸洵之冷冷掃過她手裡被捏變形的藥膏，語調微微升高，「不會？」

  等他從她拿過了藥膏，越過她的身子把座椅往後調，江以舒才後知後覺，他是打算親自幫她塗藥？

  他沒有詢問她的意見。

  她被他逼得後退，背貼上椅背，恨不得整個人都嵌進去。

  他湊近她，眼神相擒。

  「陸先······嘶······」她的話還沒說完，小腿上冰冰涼涼的觸感讓她忍不住呻/吟出聲。

  臉一陣紅一陣白，江以舒意識到她想太多，原來他只是需要這個姿勢好幫她上藥。

  陸洵之手上抹了藥，一寸一寸在她小腿上摩挲著，每到一處，冰涼入骨。

  除了第一聲，她做好了心理準備，再沒叫出聲。

  此情此景已是足夠曖/昧了，若是再呻/吟出聲，未免太過······

  好涼，她區分不出是他的手涼還是藥涼，塗上去酥酥麻麻的，她不住顫慄。

  「疼？」陸洵之手下動作一頓。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解開了她的安全帶，將她從座椅拉起來，轉身，輕輕抵在車窗邊。

  她的後腰確實有傷。

  兩個人糾纏的時候，她身上帶了不少的傷，後腰那塊尤其矚目。

  陸洵之只微微掀開了上衣一角，沾藥在她緋紅的後腰慢慢移動。

  「陸先生，我自己可以。」江以舒臉頰染上緋色的紅暈，雙手用力攥著衣袖，強忍著心慌不敢看他。

  陸洵之並未停手，「別逞強了，你是嫌自己傷好得太快？」

  他看了一眼她後腰的傷，冷笑，「想再弄傷自己，好裝可憐？」

  江以舒悻悻地閉了嘴，眼尾染紅，眸色也沾染了幾分慍色，微微側過頭去，不理會他。

  其實他很紳士，並沒有給她冒犯的感覺，被藥膏覆蓋的柔膩皮膚，酥麻冰涼，這種很舒服。

  背對著他，臉抵在車窗上，江以舒慶幸冰涼的車窗舒緩了她發燙的臉頰。

  這個姿勢她太熟悉了，只是這一次不同，他的動作很溫柔，她的意識很清醒。

  身體的疼痛被舒緩，她透過車窗偷看他，矜貴於清冷渾然天成，宛如雪後松竹，讓她挪不開視線。

  他抬起頭，稜角分明的臉上沒有表情，目光深邃，和車窗倒影里的自己對視著。

  江以舒身子一顫，迅速坐直了身子，從他手裡拿過了藥膏，「不疼了。」

  確實不疼了。

  腦子裡好像有一簇一簇煙花在怒放，她感覺不到疼，只知道今日這藥膏再塗下去，要出事。

  他的手已經不涼了，炙熱燙人。

  江以舒噓了一口氣，連這藥膏在手裡都燙得扎手。

  她拉開了面前的門，迅速把這燙手的藥膏扔進去，一抹扎眼的紅色從她眼前閃過。

  鬼使神差，她的手頓住了，從裡面拿出了那個布老虎。

  小小的，精緻可愛，笑意甜甜地望著她。

  「陸先生，這是什麼？」

  許是今天的氣氛真的很和諧，江以舒也壯著膽子，側頭問道。

  在陸洵之的車上出現這種東西，很不尋常。

  這種布老虎，不是那些保平安的車掛，是送新生兒的吉祥物。

  新生兒，江以舒心裡不自覺多想了幾分。

  她盯著陸洵之，一絲表情也不想錯過。

  陸洵之混不在意，伸手扣上了自己的安全帶，眼尾微挑望了一眼江以舒的安全帶。

  等她匆忙扣上，車子發動的那刻，他面無表情地開口，語氣里聽不出半點情緒，「布老虎。」

  江以舒的心被高高吊起，等著他繼續說下去，可是沒有了。

  她等了片刻才意識到，他已經回答完了。

  回答了，又什麼都沒說，但她沒有勇氣再追問了。

  默默把那隻布老虎放回去，闔上門的時候，那可愛的布老虎還在對著她笑。

  一瞬間，她心裡閃過奇怪的感覺，如果有個可愛的寶寶好像也不錯。

  這種溫馨的感覺並沒有蔓延多久，醫院到了。

  到大門口的時候，陸洵之似乎還準備往停車場開，江以舒下意識叫停了他，「陸先生，停這裡就好，今天麻煩了。」

  陸洵之並沒有理會她，車子平緩地開進了停車場。

  他一路跟著自己走到了母親的病房，江以舒渾身都有點不自在，好像有什麼被他窺探了，卻也並沒有要緊的。

  母親早就睡熟了，江以舒看到她沉睡的臉，躁動不安的心舒緩下來。

  她上前幫母親掖了掖被角，陸洵之的手機響起來，他刻意走出了病房接電話。

  剛剛在車上，她也見他按掉了幾次電話。

  也不知為什麼，江以舒心底有些不安，她偷偷跟了出去。

  走廊里異常安靜，電話那頭的聲音時有時無地飄進她耳朵里，竟然是陳老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