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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最信賴的人成了叛徒

2024-06-10 03:21:37 作者: 林與舟

  「那會兒恰是你和傅戎煥訂婚不久,樓家風頭最盛的時候,樓嘉承托找了許多關係,借著傅家『大舅哥』的名義預先囤積了大量的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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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這份先見之明,現在半個上海的銀行都得從他那兒調換大洋,可他人在南京,所以事情就移交了他人處理。

  你的學生從聽到的零碎句子裡推演出來龍去脈,便暗暗截了他的密信,想確認銀行的危機是不是真和他有關。

  一部分學生借著參加遊行示威打聽消息,另一部分則暗中調查。」

  林巧兒再次停頓,眼裡結了冰。

  「猜猜你的學生查到了些什麼?還有那個替樓嘉承打下手的人又是誰?」

  不等我思考,劉媽媽手指微屈,絞著衣角說出了答案。

  「是陳管家。」

  哪個陳管家?

  是我和傅戎煥院子裡的陳管家?

  是掏心掏肺對劉媽媽示好、鐵樹開花的陳管家?

  驚愕之感如槍林彈雨從四面八方射來,打得我面目全非。

  最信賴的人竟然是叛徒!

  傅戎煥若是知道,九泉之下怕是要再氣死一回。

  事情還未說完,我的心絞著抽疼,臉色煞白。

  林巧兒看我這樣,決定把後續的話留到下次再說。

  屋裡安靜下來,我們三個女人齊齊垂著腦袋。

  劉媽媽挨了欺騙,一副真心餵了狗。

  她翹首以盼的臉熱心跳,盪氣迴腸,儼然成了一樁笑話。

  剛才我就想問,為何出事後她回了樓家,想來緣故在此。

  劉媽媽一心正義,是最受不得背叛的。

  幸而樓家這次沒做絕,願意接納她回去。

  天漸漸黑下來,林巧兒起身去拍了燈。

  屋裡明朗一片,久睜的眼睛刺痛。

  粉衣護士送來最後一回藥,交代我飯後服下。

  劉媽媽坐立不安,非是閒不住,身上的濕衣裳也不肯換,擼了袖子就開始搶活兒干。

  打水,清掃,洗衣,動作利索。

  我勸說阻止,「明日就出院,不必麻煩。」

  可她充耳不聞,非要忙碌。

  林巧兒拉著我,搖搖腦袋。

  「讓她忙吧,見你這樣受罪,她心裡難受。這些天她獨自在樓家,沒個撐腰的不說,還得繃著心弦應付傅戎炡過活,現在瞧見你了,能稍微鬆弛一些。」

  晚飯沒食慾,勉強噎了兩口鮑魚粥和紅棗窩窩。

  明日出院,我憂心忡忡。

  趁劉媽媽去洗碗的功夫,我抓著林巧兒打商量。

  「我想現在就出院,不待明日了。」

  林巧兒機警環看四周,把窗戶關了起來。

  「有可疑人?」

  我起身下手,順手疊被,焦急道。

  「無人,是我另有打算,你言簡意賅,先告訴我樓嘉承是如何針對傅家製造這劫難的。」

  她咧咧嘴,一面來我手裡搶被子,一面含糊。

  「這……不急,以後再說。」

  「急!很急!」

  我甩開她的手,氣得有些胡言。

  「原先我不知道學生也參與其中,因此落個心安理得養傷,現在我曉得了,就不能不管!

  樓嘉承是何德性你清楚,他常年流連浮花浪蕊,最是齷齪,一個連自己親子都不願接納的男人,你指望他網開一面?

  姑娘們知道的這些密事若是傳進他耳朵里,保不齊又是幾條人命折損,樓家的孽已經夠多了!

  傅戎煥死的冤,傅家挨的苦也冤,我現在知道這些了,你難道還要我坐視不理,縮在南京避難,放任樓嘉承鬧事!」

  林巧兒一時沒接腔,眼神意味深長。

  「我早該想到你會這樣。」

  我聞言沉吟,心中煎熬,哪樣?

  外頭忽地劈了道雷,濃雲滾滾。

  「青霜,要不我幫你找回真正的身份吧。」

  她一動不動地注視著我,隨後又偏頭看向窗外。

  黑暗籠罩著天地,我在病床上看了月余的古柏樹正枝繁葉茂。

  閃電打來,樹梢連著枝葉,模糊成一團團黑霧。

  再回頭時,她眼裡掛了淚痕,給我一個突兀的誇讚。

  「青霜,你和我見過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樣。」

  我又是一通不明所以。

  林巧兒兩次剎了話匣子,我心裡暗暗竄火。

  「收東西吧,現在。」

  我擰著臉計較,她大暢一口氣。

  答應了?

  我遲遲反應過來,就這麼答應了?

  ……

  住院小半月,我的東西少得可憐,三兩下就收拾完了。

  劉媽媽清洗了飯碗又去解了手,再回來時,我與林巧兒正各守著一個半大箱包等她。

  我們各自坐在床的一邊,像新婚夜鬧了彆扭的夫妻。

  她囫圇滾了滾眼珠子,明白了。

  真相說開了,我鬧脾氣呢。

  依照林巧兒所說,當日的車禍和傅戎煥的死就是被樓嘉承借名囤積銀元一事害的,只是事情趕巧,又碰上了竊賊放火,所以才攪亂了視線,讓傅家沒懷疑上他。

  而一直被傅戎煥信賴的忠僕陳管家之所以背叛,究其緣故,竟是一個誆騙的謊言。

  陳管家在窯窟里染上了梅花病,瞧病時恰被樓嘉承撞見。

  他腦筋急轉,言語威脅一通,老陳當即敗下陣來。

  傅家是何等高雅的門戶,自然不會容下一個染了梅花病的僕人染指名聲。

  梅花病是髒病,這病不但烈,還傳染快,男男女女的一旦染上,下半身就會生出楊梅大的毒瘡,痛苦不已。

  聽完這些,我心裡將老陳罵了個狗血淋頭,外帶一肚子的悶氣。

  傅家雖不再容他,可以傅戎煥的為人,他定會竭力安排妥當,找個靠譜的醫院叫其後半生少些痛苦。

  他真是混帳,就這樣害了主子,害死了傅戎煥。

  ……

  為了不叫明早來「監察」的二姨太知道我提前出院,臨走前,林巧兒特意破費打點了一番,與護士交代好說辭。

  出了醫院,醞釀的大雨還沒來,只時不時卷一道狂風,吹得人步子趔趄。

  沿著路走了一會兒,我只覺前所未有的輕鬆。

  林巧兒被吹得齜牙咧嘴,拉著我往背風處去。

  「還沒好透呢,快躲躲!」

  話說完,豆大的雨點霹靂降落。

  我們忙不迭鑽進身後一家老舊的蘇菜館。

  過了飯點,店裡稀稀疏疏坐著幾個客人。

  老闆一眼瞧出我們是躲雨的,身手指了張空桌。

  「那邊坐!」

  跑堂的半大男娃送來一壺熱水,而後老闆又親自端來一碟果脯瓜子。

  「嗑盤瓜子,不收錢。」

  林巧兒屁股一抬,摸出一沓錢過去答謝,回來時脊背硬朗了不少。

  「老闆是山東人,熱情。」

  回憶猝然,我想起了小羅,他也是山東人。

  盛明遠洋遭了難,也不知他們現在如何了,是找了新東家,還是轉在傅戎炡麾下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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