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他的笑容很迷人

2024-06-10 03:19:27 作者: 林與舟

  樓偉明漫天結交好友,因而來拜年的人絡繹不絕。

  車子一輛接一輛,只見進的,不見出的。

  家裡越來越熱鬧。

  我和林巧兒縮在廚房待了許久,葷的素的亂抓,蹭了點吃的墊肚子。

  院牆外不遠處有一幫流浪漢在生火烤魚,焦香四溢,倒是勾人食慾。

  魚是三姨太讓人扔出去的,她日日吃齋禮佛,卻留了顆貪婪的俗心。

  大年三十一早,她便會扔幾條活魚出去,叫門口的人撿回去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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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來預示連年有餘,二來也是走個邪道,竊人家的好運。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我和林巧兒打了個招呼就要出門。

  她扯著我的袖子,露出一口大牙。

  「不著急這一會兒,吃了飯再去,桌上一幫子陌生人,我不想要他們一起吃飯,煩人得很。」

  我笑而不答,朝帘子外努努嘴。

  帘子前,半截人影晃了晃。

  樓偉明不知何時站在了那兒。

  他摘下帽子,微壓肩膀,腦袋從帘子里探了出來,一臉欣喜地看林巧兒撒嬌。

  我看二人眼底生出火花,趁機說了傅戎炡交代的事。

  樓偉明猶豫一瞬,神色愕然,最後還是喊了司機,讓他帶我出門。

  在這個家裡,傅戎炡是我的免死金牌。

  凡事只要提他,樓偉明便沒有不答應的。

  車子開到一河灣處,水面開闊,有幾個野孩子坐在海邊,赤著腳釣魚。

  過年了,街上還余最後一波熱鬧。

  帶著傅戎炡給了帖子,我進了寶和樓,順利找到二樓接待廳。

  大約是我去得早,所以沒見幾個人。

  靠著絲絨軟座微微眯了一會兒,才聽見沉悶的腳步聲。

  傅戎炡?

  不,是傅戎煥。

  壞了,我這要命的眼睛,方才真的把兄弟二人看錯了。

  更詭譎的是,好像只要一看到傅戎煥的臉,或是離他稍近距離,我就忍不住帶入傅戎炡。

  倒也不是看著哥哥就春心蕩漾、想入非非帶入弟弟,而是這兄弟二人又時真的難以分辨。

  「樓小姐,過年好。」

  他紳士的頷首,手裡拿著競拍的號碼牌。

  號碼牌沒什麼規矩,大多是按進場順序分發的,所以他的號碼才會挨著我。

  我正了正身子,翻身摸出兩盒糖果遞過去。

  「傅少爺,過年好。」

  傅戎煥微微震驚,接了糖果,視線落回前方。

  我不自在地等著,心頭鬱悶又疑惑。

  按理說傅戎炡不在上海,傅戎煥也應該不在,怎麼兄弟二人還分開過年?

  好奇心作祟,但我不能問。

  我若是問了,便等同於自我揭露身份,教他知道了,昨日不知廉恥與他親弟弟在山裡,在車裡苟合的是樓家三小姐,樓嘉玉。

  我雖然嘴上無所謂,但這事兒事關女子名節,所以不能冒險。

  廳內人越來越多,寒暄和恭維也多了起來。

  不過這些寒暄並不是給我的,而是給傅戎煥的。

  來人大約是尷尬,所以不咸不淡地也順便問候了我一句。

  陳列在玻璃展櫃裡的拍品逐漸亮相,我耷拉下腦袋,靠座在軟椅里,哀嘆即將完蛋的命運。

  這次幫傅戎炡競拍,我用的是他簽署的支票。

  一會兒若是成了,傅戎煥必然會看到弟弟簽署了名字的傅家支票。

  橫豎……

  我好像都逃不掉被知道的命運。

  思緒遊蕩,身邊的空座越來越少,人逐漸滿座。

  場面比我想像中熱鬧。

  傅戎煥看我穿的裙子,紳士的要來一條毯子。

  我只覺嗓子發乾,幹得厲害。

  「謝謝。」

  「客氣。」

  「樓小姐……一個人來嗎?」

  說罷,他轉著腦袋,四處張望。

  他的聲線很迷人,是一種和情人說話的溫柔調子,帶著男性本就有的魅力。

  我聽得心虛。

  「是,我一個人來的,受朋友之託幫他拍一件東西。」

  傅戎煥來了興趣,手指輕輕地點在座位扶手上,側身問道。

  「那……我方便問問這位朋友看上的東西嗎,若是樓小姐需要,我也可以幫忙。」

  他還是笑著,笑容更迷人了。

  「沒關係,不……強求,他預算有限。」

  我輕輕回應,他柔軟應著。

  「好。」

  前方的拍賣台上站了人,烏糟糟,亂鬨鬨的廳內安靜下來。

  我心緒不定,只記得傅戎炡交代過,他要的拍品在最後,所以前頭拍什麼東西我不用在意。

  我跟看了兩輪,覺得蠻有意思。

  第一輪拍的是琺瑯玉如意,起拍二百,最後落槌拍出了七百。

  第二輪拍的是四漆屏幕,起拍五百,最後卻無人問津。

  我暗暗鬆了一口氣,距離我要的拍品還早呢,似乎可以發會兒呆。

  第三輪,第四輪……

  終於,在我昏昏欲睡時,身旁的傅戎煥開始舉牌。

  「一千五。」

  「一千五一次,看看還有哪位先生——哦,兩千三,有人出價兩千三,看來咱們的雞血石玉雕確實搶手!」

  我注意到傅戎煥激動的動作,這才抬頭瞥了眼。

  嗯?

  他要拍的是玉雕。

  天然雞血石有一個碟子大小,赤血的色澤飽滿純淨,近乎完美。

  這玉雕起拍價就遙遙領先,搶的人很多。

  也確實,大年三十還來這兒蹲東西的,非富即貴,不差錢。

  競拍陷入焦灼,傅戎煥一次次舉牌,不疾不徐,但勢在必得。

  我眨了眨眼,坐直起身,準備看花落誰。

  在眾人萬分期待中,台上的成交槌也怦然落下。

  最後的落槌價是五千五百,不過拍主並不是傅戎煥。

  我後知後覺,他好像……是來攪局的。

  我怔然不語,瞧他唇角勾出的獰笑,後背生寒。

  他這個樣子,與傅戎炡一模一樣。

  場內鬧哄了一會兒,很快又陷入安靜,

  就在我以為傅戎煥還要繼續這樣的趣味遊戲時,他淡定起身:「樓小姐,先走一步!」

  我笑容恍惚,「傅先生……慢走。」

  傅先生!

  應該叫傅少爺的。

  壞了,腦子混沌喊錯了稱呼。

  傅戎煥大著眼睛,眼裡的陰狠散去,一屁股又坐了下來。

  他不走了。

  我如坐針氈,不敢說話。

  熬,競拍一輪一輪的熬。

  終於,我看到了傅戎炡要的東西。

  奇怪的是這東西壓根無人在意,我一輪舉牌,兩槌就定了。

  一千大洋,拍了一串粉珍珠。

  我壓著身子從傅戎煥身邊路過,「傅少爺,先走一步。」

  我捂著包,攥著支票,生怕他看到。

  可剛出大廳,手腕一緊。

  傅戎煥追了出來,「送你的。」

  他指了指剛才被高價拍走的雞血石玉雕,此時,那物件已經被打包在玻璃盒子裡了。

  我不可置信:「送我?」

  「這麼驚訝嗎?」他斂回笑意,平靜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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