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生的兒子還是女兒
2024-06-10 03:19:16
作者: 林與舟
「她的事和你的事是兩碼事,你別亂扯!」
樓偉明胸膛起伏,鐵青著臉。
二姨太趕緊勸和,生怕他氣出個好歹來。
「好了好了,各退一步,既然是家裡的老大有孩子了,那……先聊聊孩子的事,總歸是一樁喜事咯!」
三姨太咸吃蘿蔔淡操心,端著菩薩心腸也補了一句話。
「是啊,既是樓家的骨血,總不能在外面放養著吧,傳出去多不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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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底失笑,若樓家的孩子真有這麼好生、好認,當初的傅戎炡又何必辛苦培養我兩年,才將我送回樓家。
更何況,以樓偉明和樓嘉承父子二人日夜不息的耕作模式,怕是大半個上海的孩子都得姓樓。
果不其然,樓偉明當場炸雷,扭頭喝道。
「你方才沒聽見他說孩子媽上不得台面嗎,這怎麼認!難道說他平白無故擄了個孩子回來養?」
「你當家裡是洋人開的福利院,街頭路口,隨便撿一個孩子就改了姓氏,納進族譜?」
這句話咒完,他又扭頭看著二姨太。
「你日日只會塗脂抹粉,穿的花枝招展,這麼有閒心,怎麼不去外頭打聽打聽你這遭兒子的名聲!」
「大街小巷的,有多少俏女子都曾在他的身下求饒,要是真丟了樓家的面子,你難辭其咎!」
樓嘉承風流成性人人都知,可擺到正面上提的卻少有。
畢竟這麼丟人現眼的事兒天天提,豈不是毀他心情。
鬧劇的始作俑者樓嘉敏嘖嘖兩聲,雙手環臂看熱鬧。
「爸,你也別太氣,我哥不說我說,我知道他孩子的姆媽是誰?」
屋子裡幾雙眼睛齊齊看過來,電光火石似的,要把她看出個洞眼的。
「是誰?」樓偉明問。
「紡織廠的老董,付東寧的六姨太。」
我嗔目堂舌。
怪不得,當日我們三個在亭子裡閒談,兩人有意無意逃避不說孩子的母親,原來是不想叫我知道那女人的身份。
沒想到,確實沒想到。
沒想到這孩子的母親身份當真是提不得!
樓嘉承真是「本事大」。
樓偉明眼睛充血,俯身抄起了桌上的瓷瓶,猛地砸了出去。
樓嘉承身子一側,瓶子落地,四分五裂。
「真給祖宗丟臉,你喜歡誰不好,睡誰不好,你偏偏去睡有夫之婦!
那付東寧是什麼人,他心腸有多齷齪,手段有多毒辣,你可曾見識過!我告訴你,連你老爹我都——」
話說一半,他忽然怔住。
壞了,剛剛情急,險些就將自己的窘事暴露出來。
付東寧不是旁人,正是上次與傅戎炡聯合綁架他,逼迫他簽合同的其中一人。
雖說此刻的他已經與那事和解了,但當時的屈辱仍不能再提。
客廳里十分安靜,近似落針可聞。
除了幾道不穩的呼吸聲外,誰都沒說話。
樓偉明垂著眼睛,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著手上的扳指。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他直愣愣地站了一會兒,隨後又跌進沙發里。
「算了,你跟那女的商量商量,讓她把孩子弄家裡來養,若是不成,想辦法給她換個身份,到底是你的血脈,樓家的第一個孩子,不能放任在外頭。」
不說還好,一說更奇怪了。
樓嘉承「咚」一聲跪下,說這事兒沒辦法,孩子在付家,入了付東寧的門下。
樓偉明張了張嘴,最後做出一點妥協。
「那……想辦法讓付東寧寫封休書,人你帶不回來,孩子總得給我拿回來。」
他扶著昏沉的腦袋,忽然想起什麼似的。
「生的兒子還是女兒?」
樓嘉敏歡喜一笑,「龍鳳胎,一男一女!」
……
這事鬧了好幾個小時,晚飯時都不得消停。
劉媽媽藉口我身體不適,將飯端到了屋子裡來。
林巧兒大約也不想瞧見那幾張腌臢面孔,所以也跑來我屋裡吃飯了。
晚上吃的蟹黃燉茄子,林巧兒大快朵頤,一邊吃一邊講話。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底下鬧得不可開交,下人都在嘀咕老二樓嘉敏為什麼要抖出老大的秘密。」
我吃了一口飯,好奇道,「他們兩個平日裡就不對付,樓嘉敏大約是想看戲吧?」
林巧兒甩甩筷子,「非也非也,是因為老二前些天帶了個客戶去老大的銀行借帳,結果老大沒給,老二記上了仇,所以專挑今天回來鬧騰。」
我敲敲她的小碗,問她消息是哪兒來的。
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她好像養了很多線人。
「哎呦,當姨太太的,誰還沒有點兒用人的招兒啊,老爺子身邊的管家欠了我個人情,大部分消息都是從他那套的,其餘小部分呢,就是家裡的司機,還有每日固定來送報紙的的郵差……」
她扒著手指,嘖舌數出了一串的人。
我稍有驚訝,想問她到底從樓偉明那兒撈了多少油水,這才能一口氣打點下這麼多的人脈。
她被我微妙的眼神盯著,心頭冒出一絲觸動,主動開口。
「你也別想太多,眼下這些花不了多少小錢,就算花錢了,反正也都是樓偉明的,別替我擔心。
我呢,以前是挺討厭和一堆女人爭來斗去的,但現在不一樣,我和那倆老婆子斗得遊刃有餘。
我現在很滋潤,前幾天一稱發現胖了五斤不止,所以……你就安心走,去過你想要的生活。」
我靜靜起身,從抽屜里摸出一包沒拆封的煙,抽了一根塞進嘴裡。
火柴呲啦,照亮了我的眼睛。
我點燃了煙。
林巧兒目光一頓,見鬼似的看著我。
「你怎麼會抽菸了?傅戎炡教的?」
我試圖模仿傅戎炡和柳如雲抽菸時的嫻熟,可我到底是個新手,模仿不來他們的老陳。
一口煙嗆掉了我半條命。
可我又覺得心頭很暢快。
我望著林巧兒,笑出了眼淚。
「自學的!」
「用你的人脈幫我打聽打聽,我想去警察局找幾個見義勇為的機會,早點把假死的事安排下來……」
她目光閃爍,有些猶豫。
「這麼早嗎?要不等過了年再想?」
我搖搖頭,「就是要趁過年,大家都卸下防備,等年後人人都繃著神經,我再想假死,就沒那麼容易了。」
她不情願地點頭。
「道理雖然是這樣,可會不會太緊張了些,要不要再做點準備?
而且……你在金姨娘那兒花出去那麼多錢,得再讓她們試一試,時間還早呢,不著急走。
再說了,那個紅柳也還沒發力呢,我還等著看她破壞傅戎炡兩口子的婚姻呢,還有還有,我交給周盈盈的床上技巧她都沒用上呢……」
她嘰里咕嚕說了一堆,像夏季的雨點,不見停歇。
我滿不在乎,繼續搖頭。
「等一切準備好就太顯眼了,只有安安靜靜地離開才不會引人注意,更何況我現在手頭也有錢,不著急用。
也趁現在紅柳對他還有點兒吸引力,若是順利的話,他們過年時說不定能更進一步,享受肉體的魚水之歡,到時候周盈盈也會發現二人私情……」
是啊,要走不能等一切準備好,就得趁亂。
另外,前兩天傅家和那個日本人的瓜葛還未結束,估摸著還能再鬧好些日子。
這是我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