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生各有渡口,各自有舟
2024-06-10 03:12:25
作者: 七雅七七
躺在趙芸嵐懷裡嗷一嗓子哭嚎起來,【峽谷有山匪埋伏,還會發生雪崩!祖父和大伯都會死在這裡,母親和大娘也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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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芸嵐握著奶瓶的手一緊,被什麼?
本以為是她沒再說話。
卻不知是阮笙笙不敢繼續想下去。
前世娘親結局太慘,為了她被凌辱至死,她根本不敢回憶,只能大聲哭嚎,祈禱隊伍能因此停下。
阮老三最是心疼女兒,沒等趙芸嵐反應過來,他先叫停。
為了讓他們發現異常,板車停下瞬間阮笙笙便止住哭聲。
只要開動,她就會大聲哭嚎。
趙芸嵐回神,連忙出聲:「許是乖寶感受到什麼了?小孩子最有靈性。」
二老心裡明鏡孫女兒的不同尋常。
但是這話落在外人二中就是笑話。
「嬰兒懂個屁,快走,別耽誤大家腳程。」
「就是,之前早探過這谷道,下了雪不好走情況下一炷香也過去了,天黑前定能尋到村子。」
「探道的孫家人說前面就有村子。」
說到此,大家更急。
「阮家的怕事就回山洞窩著,我們不可能白走半日。」
吳菲從隊裡探出頭,大嗓門道:「大家半日都只啃了樹皮,喝了涼水,誰願意白走啊。要是誰藏著油水不怕耽擱當我沒說,我吳家願意領隊!」
她嗓門大,驚得阮笙笙怒罵:【小腦萎縮,大腦發育不全的玩意,再喊雪崩了!】
趙芸嵐知道自己女兒有本事,聽聞此話連忙起身去拉阮老三,低聲道:「回吧,臨近村子,萬一有山匪埋伏……」
阮老三點了點頭詢問阮老爺子。
阮老爺子不管旁人怎麼說,大手一揮,「往回撤。」
阮笙笙鬆了口氣,沒想到哭兩嗓子這麼管用。
越過長長隊伍,足足十幾戶人家,有老有小。
他們皆對阮家鄙夷指點,唯有李嬸帶著孫子跟隨。
阮笙笙雖然剛來這個世界,但也深知亂世中「人性」二字能有多可怕。
她沒有見人便救的聖母心,只閉上眼睛,【人生各有渡口,各自有舟,他人因果全由他人,我的奢求唯有家人平安。】
趙芸嵐聽著便紅了眼,她的乖寶有如此覺悟,來做她女兒前該有多苦。
手上用力將她抱緊,輕聲哄道:「乖寶冷不冷啊?」
阮笙笙滿足的在母親懷中睡去。
回到山洞,天色已暗。
洞裡還有餘溫,阮家人拾掇了昨日剩的干樹枝,再次點上火,阮老二坐在火堆前愁眉苦臉。
阮老三架起鐵鍋,拍了拍他肩膀,「燒點熱水吧二哥,興許二嫂吉人天相啥事沒有呢。」
阮老二無奈搖頭,「她是阮家兒媳,可你看她……」
把豬油的事都往外說。
阮老太自從晨時那事兒,臉色始終不好。
提起吳荷更來氣,阮家和吳家好歹姻親,吳菲居然幹這種事,現在想想當初老二和吳荷那檔子事,搞不好也是陰謀!
「老二,你說,你那天和吳荷到底有沒有?」
阮老二猛地抬頭,眸色深沉。
緊抿著唇,半晌,最後到底什麼也沒說又低下頭去。
阮笙笙支棱著耳朵。
有情況?
她還納悶阮家怎會混進吳荷這顆老鼠屎。
阮老太正欲細問,李嬸抱著個打著布丁的包裹來了。
她拉著阮老太就要跪下,阮老太連忙扶住她,「好姐姐,你這是幹啥。」
逃荒一路,只有李嬸一家和阮家是老鄉,阮老太是看著她白髮人送黑髮人。
知她苦知她善,總叫家裡多照顧她些。
李嬸心裡感恩,將包裹往她懷裡一送,「我得謝謝你家,不然虎子就……」
她不敢想,虎子真出點啥事,她還怎麼活。
阮老太不明所以,「這是啥?」
「一包子苞谷,不值錢,但是頂餓!」
「苞谷?不值錢?」阮老三嗷一嗓子搶過來塞回李嬸懷裡,「拿回去,這玩意錢都換不來!」
他自覺自己沒做什麼,不值得人家拿出救命的東西。
阮老太也附和,「是啊,拿回去給虎子吃。」
李嬸面色一沉,「這是嫌我老婆子沒好東西?行,我拿出去揚了!」
她邊走邊拆,眼看著就要揚出去。
阮老三連忙搶回來,「收,我們收還不行嗎,但是得叫虎子來,還有以後莫要客氣,同坐我家板車。」
從前說啥不麻煩阮家的李嬸,猶豫著「誒」了一聲,將虎子叫過來。
看見阮家拿出豬油,轉身就要走。
趙芸嵐抱著剛剛睡醒的阮笙笙,拉住她笑道:「嬸兒,這是給我的,你走啥。」
李嬸這才拉著虎子留下。
虎子第一次見阮笙笙,喜歡得不行,一直圍著她轉,幾個孩子聞著苞谷香,高興壞了。
阮笙笙好像也被感染了似的,揮著蓮藕節似的小胖胳膊咿咿呀呀跟著他們樂。
逗得阮老太終於展顏,「這可都是托乖寶的福,這孩子有福氣啊。」
她沒法說虎子這條命是阮笙笙救的,只能模稜兩可這樣說。
阮家人歡快附和。
苞谷摻了豬油,別提多香了。
一大鍋十幾人吃個精光。
剛把豬油藏好,正收苞谷呢,冷意夾雜著血腥味撲面而來。
「噗通」一聲,渾身是血的男子跪在地上,不斷磕頭:「救命啊!」
定睛一看,正是今兒探道的孫家兒子。
他年有四十,尖嘴猴腮,還留著八字鬍。
阮笙笙眸色一沉,八字鬍,他是……
她立刻蹬腿嚎哭,阮老太剛把她抱起來,山洞裡濃煙突升。
辣得所有人睜不開眼睛,止不住咳嗽,阮老爺子大喊:「是熏獸煙,快,快出去。」
男子們護著女眷貼著牆邊往外走。
阮笙笙被嗆的嗓子一堵,眼睛火辣辣的疼,眼淚嘩嘩流。
【是山匪!八字鬍早就跟山匪串通一氣,這是殺回來逮人的!】
阮老太手一緊。
熏獸煙威力太大,連野獸都能逼出本家,不出去就是個死。
她嗓子火辣艱難開口:「都拿上傢伙!」
不用多說,想到熏獸煙就知道來者不善。
他們抄起鋤頭鐵鍬打頭,出門灌了一脖子冷風,清醒不少。
滿目銀裝,火光星星點點,踩雪的咯吱聲,寒風夾雜著人的嗚咽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