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會面

  煙花綻放的那一刻，好人村安保大院內，鐵牛正一邊舉著啞鈴，一邊磕著瓜子，跟旁邊幾名或是做著仰臥起坐，或是做著高抬腿的壯漢吹牛皮，吹的當然是自己在靠山上不為人知的勇猛戰績，比方說三歲就能打死一頭牛，五歲已經可以舉起八百斤的石頭。

  幾名壯漢原本還滿臉嬉笑地奉承著，但抬頭看見那朵絢麗煙花之後，臉上的笑意瞬間變得冰寒，互相對視一眼，猛然撲向鐵牛，像一座肉山般將其鎮壓在地上。

  鐵牛以為幾名壯漢是在與自己玩鬧，掙扎兩下，拍了拍地板，「好了好了，我承認自己剛才是在吹牛，快快起開，壓得老子都快喘不過氣了……」

  然而那幾名壯漢並沒有就此放過鐵牛，一人抓起兩把瓜子，突地塞進鐵牛的嘴裡，又有一人撿起滾落旁側的啞鈴，死死地壓在鐵牛的脖子上，還有一人從兜里摸出柄小刀，面無表情地來到鐵牛左腿邊上，蹲下身子，獰笑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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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牛登時一驚，劇烈咳嗽幾下，艱難地噴出嘴裡的瓜子，從牙齒縫裡擠出一句，「住手！你們要做什麼！」

  那名捏著小刀的壯漢冷笑道，「你不是三歲就能打死一頭牛，五歲就能舉起八百斤的石頭嗎？站起來問話啊，只要你能翻身站起來，老子立馬住手，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鐵牛奮力地扭動幾下，還是無法脫身，反而讓壓在自己脖子上的啞鈴更加緊貼咽喉，憋紅了臉道，「阿財，你別亂來，我已經說過那只是在吹牛而已……其實我三歲的時候，只是在路上撿到了一頭被老虎咬斷脖子的死牛……八百斤的石頭也是假的，那是用泡沫塑料做的樣子貨，別說是個五歲的孩子……就算是個一兩歲的嬰兒，也能舉得起來！」

  「老子早就知道你是個草包，沒想到你這麼草包！」阿財往地上輕啐一口，輕輕地摸了摸鐵牛的小腿，握著小刀乾脆利落地劃了一下。

  鐵牛悶哼一聲，渾身痙攣一下，明顯感覺左腿再也使不出半點力氣，雙目噴火地吼了一句，「王八蛋！老子要殺了你全家！」

  「不好意思，我全家就我一個人了……」阿財舔了舔濺在唇邊的血漬，站起身來，走到鐵牛的右腿旁側，活動幾下脖子道，「要不是小五哥給我口飯吃，我也早就餓死了！你知道人快要餓死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嗎？我來告訴你，就跟你現在差不多，喘不過氣，使不上勁兒，最後身體在消瘦之後又會開始發脹，難受得要死……沒有小五哥，老子絕對已經是永不超生的餓死鬼，你他娘的居然敢搶小五哥的位子，實在是找死啊！」

  說罷，阿財又蹲下身子，狠辣地割斷了鐵牛右腿的腳筋。

  鐵牛憤懣地慘叫一聲，咬牙道，「那特麼是張濤的主意，有本事你去找他算帳啊……欺負我一個打工的，算什麼本事！」

  阿財癟了癟嘴，緩步走到鐵牛左手手臂旁側，冷冷道，「別著急，帳一筆筆算，誰也逃不掉！」

  語畢，一刀落下。

  鮮紅高高濺起，安保大院裡傳出鐵牛撕心裂肺地哀嚎聲，聽得從院外路過的村民們頭皮一陣發麻！

  與此同時，好人村的另一邊，在懸崖邊的歪脖子樹下，身穿紅色斗篷的女人低頭撫摸著一柄精巧的小刀，輕嘆一聲，抬眼望了望煙火升起的方向，撅了撅嘴道，「臭男人也不知道消停一會兒，非要累死我是不是，一點都不知道心疼人！」

  忽地，一名白衣村民滿臉木然地跑了過來，在紅色斗篷身後跪下，低頭道，「大天使，一切已經準備好了，其他天使大人也都來了，都在212房間裡等著您……」

  紅色斗篷女人朱唇微啟，語氣冰寒道，「知道了……可以開始準備儀式，雷雨降臨之時，便是祭祀開啟之時，一分都不能延誤！」

  那名白衣村民重重地點了點頭，應諾一句，而後又匆匆轉身回到堡壘之中。

  紅色斗篷女人待到白衣村民離去後，繼續在懸崖邊上觀望了許久，仿佛十分眷戀小島的景色一般，遲遲不願收回目光。直到頭頂的烏雲越來越厚，將要滴出水來，紅色斗篷女人才扭轉身子，緩步走進堡壘里，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212號房間門口，盯著門板上的十二天使圖案，呼出一口濁氣，輕輕扭動門把手，抬腳踏了進去。

  昏暗的屋子裡，只有些許微光透過雕刻著烏椰蘇和十二天使花紋的綠色玻璃窗戶，映在房間正前方的長桌上，影著擺放整齊的新鮮果蔬。

  果蔬的數量不是很多，只有十二個，也有十二樣。

  每一個果蔬上面都貼著張標籤，每一張標籤上面都畫著一個天使。

  每個天使手上都拿著一種武器，有鐮刀，有鐵錘，有十字架，也有獵槍。

  而長桌的邊上也圍著十二種武器，與果蔬標籤上天使手裡的物件完全一致。

  每種武器的旁側都立著一把椅子，總共也就是十二把椅子。

  代表著應該有十二個人坐在上面。

  但此刻只有十個人圍桌而坐，正前方的首座和順次的第二把椅子空缺著。

  紅色斗篷女人掃了一眼坐在桌邊的十名紅袍天使，抿著淺淡的笑意，緩緩地在正前方首座上坐了下來。

  「時間差不多了，屬於我們的時刻到了！」

  紅色斗篷女人拿起一枚紅彤彤的野果子，輕聲說了一句。

  坐在最末端的一名紅袍天使抬起頭，露出一張和死去道士楊不成一模一樣的面容，直勾勾地盯著紅色斗篷女人道，「愛德華死了，還差一名天使，我以為現在不是開啟祭祀最好的時機……」

  鐮刀所屬座位的紅袍天使微微前傾了一下身子，顯現出與乞丐陳陽相同的五官，附和道，「我也覺得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外面很亂，闖進來的賊貓子沒有殺盡，如果我們在此刻開啟祭祀，誰來收拾殘局？」

  「你們可能誤會了，」紅色斗篷女人狠狠地咬了一口野果子，隨手扔在桌上，眼神冰寒道，「我不是來徵求你們意見的，只是通知你們一聲！」

  長相與陳陽和楊不成一樣的兩名紅袍天使皺了皺眉，都不自覺地摸向了椅子邊的武器，但並沒有立刻出聲反駁。

  坐在順次第三位的紅袍天使冷笑一聲，陰陽怪氣道，「大天使好大的威嚴啊，這麼強勢可不好嫁人……你們這一個個的只會背地裡使壞，當著面兒卻屁都不敢放……今天我就來做個出頭鳥，老子沒什麼把柄在她手裡，不用像你們一樣憋屈！尊敬的大天使，你是害怕自己的身份被別人拆穿，所以才會這麼著急開啟祭祀的吧？」

  紅色斗篷女人瞥了那名紅袍天使一下，平靜地問道，「你覺得我會擔心自己的身份被拆穿？」

  坐在第三位的紅袍天使誤會了對方的意思，以為紅色斗篷女人是覺得自己做得天衣無縫，沒人能猜出她的身份，故而嗤笑兩聲，歪著腦袋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可聽說愛德華是被你殺死的，而且你殺死了他的繼承者，最重要的是當時現場有兩隻賊貓子看見了你的樣子，還逃脫了出去，雖然現在一個重傷垂死，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另一個離奇失蹤，沒能和其他的賊貓子會合，但你身份敗露也是遲早的事情……你不會以為天下真有不透風的牆吧？」

  這話說得極為漂亮，又是一語雙關，紅色斗篷女人也不得不認真應對，否則一個不小心就承認了自己殺害愛德華的事情，也說明了自己決定開啟祭祀的不良動機，沉默半晌後，微微笑道，「眾所周知，愛德華是被司馬北等人殺死的，堡壘里很多人都看見了司馬北是怎麼闖關魔方房間的，其中也有你們的眼線，愛德華是什麼性格，你們也都很清楚，他怎麼可能放任司馬北順利離開呢？雙方發生衝突，傷亡在所難免……」

  與乞丐陳陽五官相近的紅袍天使緊了緊握著鐮刀的右手，直視著紅色斗篷女人的眼睛道，「愛德華真不是你殺的？」

  紅色斗篷女人眨了眨眼睛道，「烏椰蘇說過，人們只願意相信自己相信的……所以，我不會再做過多的解釋，你們覺得真相是什麼，那就是什麼吧！但不論你們怎麼想，今天必須開啟祭祀，我不怕自己的身份被拆穿，也不怕成為眾人唾棄的對象，只想完成自己的責任與義務！請你們不要忘記，十二天使團存在的意義，還有這些年因為這個身份得到了哪些東西。」

  「陳陽」緊皺眉頭思索片刻後，放下鐮刀，拿起桌上的一枚青色果子，用力咬了一小口，淡淡道，「你說得對，逃避了這麼多年，是該面對了！」

  坐在第三位的紅袍天使面色一沉，寒聲道，「你們願意相信這女人，那是你們的事情，我肯定是不會加入今天的祭祀，除非我死！有本事就殺了我啊，看你們這群慫蛋怎麼……」

  話還沒有說完，坐在其對面的一名紅袍天使突然拿起獵槍，瞄準第三位紅袍天使，果決地扣下扳機，面無表情道，「第一次聽到這麼無理的要求，那就滿足你吧！」

  砰！

  一聲槍響陡然炸開！

  坐在第三位的紅袍天使腦袋像西瓜般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和道士楊不成長相一致的紅袍天使當即拍桌而起，怒聲道，「過分了啊！竟敢在這裡殺人，難道沒有把我們其他的天使放在眼裡嗎！現在老王也死了，十二天使缺了兩個，還祭祀個屁，回家洗洗睡吧！」

  其餘幾名紅袍天使雖面露無奈，卻也會心一笑，輕輕點了點頭。

  也就在此時，房門嘎吱一聲洞開，一道冷酷的聲音飄了進來，「不好意思啊，太久沒穿這身衣裳，里子面子都搞錯了，反反覆覆折騰，再加上這小姑娘肚子有些不舒服，來晚一丟丟……」

  眾人循聲望去，不由地都瞪大了眼睛，滿臉詫異地看著出現在房門處的兩道身影，驚聲道，「張奔馳……刀小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