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冥界之花
2024-06-10 02:38:17
作者: 汀蘭青青
申無謂自嘲道:「當然記得,哪兒敢忘呢!這種事情,百年一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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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婉琰也若有所思,秀眉微蹙,「那一次,我們好像也是在不知不覺中就走偏了路線,最後還誤入了原始密林之中,差點就走不出來了。難道說那一次也是毒煞搞的鬼?」
其實,她當時就覺得奇怪,明明是按照圖上標註的路線走的,卻偏偏就走錯了路。寧何苦提起,她才恍然頓悟了其中玄機所在。
申無謂還是一頭霧水,他轉向寧何苦,疑惑道:「毒煞做了什麼手腳?」
寧何苦道:「他應該是在樺林動的手腳。就是提前砍去了一些白樺樹,故意製造出一條空闊地,類似於林中通道之地出來。你們都知道,人在本能和潛意識之下,就是會自然而然地沿著寬敞一些的空地前進的。如此便會在不知不覺中,走上別人早就安排好的,想要引導我們前去的道路,最後便會誤入歧途,掉入深坑的有之,誤入密林的也有之,最後的結果都是九死一生,難有生機。」
眾人皆在細細咀嚼他的話中之意,想明白後李婉琰咬著玉牙,柔柔道:「我懂了。想來幾年前,那獵戶帶著官差去尋金絲楠木林時,便是如此這般,不知不覺中被誤導著誤入歧途,不僅掉入了天坑之中,雖然僥倖被同伴救起,但最後還是同我們一般,誤入了那片原始密林之中。」
寧何苦輕輕頷首,剛欲言語,申無謂便跳將起來,眉頭擰得像只絲蠶,兇巴巴道:「那剛才我們又是如何誤入歧途的?」
寧何苦微微想了想,靈台一片清明,「有了,老無,你還記得我由草叢中扒拉出來的那個啃了一半的野果子嗎?」
「記得,別廢話,你直接說答案就是。」申無謂不耐煩了,他對過程毫不感興趣,就只想直接知道答案。
但往往,過程才是最重要的。
寧何苦:「那是毒煞故意留下的。這一路之上,他一直小心謹慎,沒留下過任何痕跡,怎麼偏偏就留下一個啃了一半的野果子呢?」
眾人:「……言之有理!」
寧何苦嘆了口氣,很是沮喪的繼續,「然後,我們便隨著野果子的這條路徑,走到了懸崖邊上。在這之前,那懸崖邊上自然是沒有任何遮擋物的。應該是毒煞故意在崖邊橫插了一些樹枝,然後再在上面鋪上枯枝敗葉。加上這山中常年有霧,視線受阻,很容易就造成了那是一條路徑的錯覺。」
他邊說話邊嘆氣,因為是他親手將那野果子給扒拉出來的。等於也是他帶領著眾人走上岐途的。
申無謂直接從地上彈跳起來,雙目赤紅,摩拳擦掌的恨聲道:「這個惡毒的東西,還真是狡詐惡毒,無所不用其極。老怪我恨不得馬上生啖了他。氣死我矣!」
眾人雖沒有他激憤,但一想到方才那只有幾步之遙的懸崖峭壁,忍不住也群情激憤,各自惱怒。
申無謂罵罵咧咧一通後,還不解氣,隨嘴就開始胡亂咬人,他指著寧何苦無理取鬧,「你看我說什麼來著,你沒事扒拉個什麼勁呢,扒拉個噁心東西出來,你知道不!你這愛扒拉的毛病得改。必須改。」
申無謂正在氣頭上,也就是隨嘴那麼一說,他也不會真的怪責寧何苦,反正他們兩人平常都是說笑玩鬧慣了的。
但李婉琰卻較起真來。她忽然起身理正了裙擺,正色糾正了前者的指責,「不怪寧公子,始作俑者並不是他。之前可是你一直在叨叨叨,說一路之上見不著毒煞的痕跡,你不放心,然後便逼著他去找了個線索出來。這事才過去兩個時辰,醫怪不會如此健忘吧?」
這群人當中,若論伶牙俐齒,毒嘴毒舌,一語雙關,話中有話,李婉琰自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自然,她一句話便噎得申無謂無言以對,只余瞪眼喘氣的份兒。
寧何苦偷偷描了一眼毫不避嫌的為自己討公道的李婉琰,只見她站在風中,身姿窈窕,衣襖飄飄,艷如桃李,心中似是有根弦被無端拔弄了一下……
他連忙抬頭四望若雪的身影,以此掩飾那慌亂的心跳聲。待看到若雪之後,便起身拉了申無謂就往回走,笑著打圓場,「走了走了,趕路要緊哈。」
溫和禮也連忙起身陪著笑臉一起打圓場。「寧兄言之有理,總之是有驚無險,值得慶幸,趕路,趕路要緊。」
申無謂先被毒煞噁心了一把,又被李婉琰指責了一番,心情差到了極點,便甩開寧何苦的手,頹唐之餘又憂心忡忡,「這毒煞如此奸滑,總能將人心給算計得准準的,咱們此次放虎歸山,不知是福是禍?」
寧何苦湊近他安慰:「老無,你患得患失作甚,你忘了我是誰了嗎?為了那懸賞金,為了能早日實現做個富貴閒人,我能讓他溜走嗎?真是的,對我要有信心,對你自己,亦是如此!
還有,你看無論他耍什麼手段花樣,咱們不是都好好的嗎?吉人自有天相,智者亦有天助。你看你生就一張吉利的臉,而我則是智力擔當,咱二人雙劍合壁,何愁大事不成?」
申無謂被寧何苦的貧嘴貧舌給逗樂了。
他乍然想起自己隻身追兇的那十來年,何曾如此沮喪過。之前那永不磨滅的豪氣干雲,一追到底的雄心壯志呢?
一念至此,他立時拋卻了患得患失,攬了寧何苦的肩膀,言語鏗鏘,「行,那咱二人就珠聯璧合,同仇敵愾,一鼓作氣,永不泄氣,定能將那魔羅五煞給手到擒來,繩之以法,受之我刀。」
「嗤!」李婉琰忍不住輕笑一聲,櫻唇微抿,眉眼半彎,「珠聯璧合,這形容詞用得可真好!」
申無謂白了她一眼,此時壯志在胸,豪情滿懷,自然懶得同一個小丫頭計較,他只拉了寧何苦就往前走。
若雪在空中飛翔,一行人又隨著它指引的方向,返回林外另尋前路。
與此同時鳳尾峰的山澗旁。
青松青竹楊槐正聚於一處,低聲商討,在他們的身後,還跟著四個勁裝隨從。
青松看著青竹,「大哥,我們已經在山澗兩旁找了足足兩日了,可連那個的影子都沒見著,你說會不會壓根就沒有呢?」
「姑娘說是可能有,叫咱們仔細找著,若不然,他怎會叫我回飛紗村去,再帶上你們幾個來尋呢。聽姑娘的,准沒錯。」青竹還是一如繼往的老成持重。
「若一直尋不到呢?」青松再問。
「兩日,若再找不到,咱們就去找姑娘去。」
青松爽快應道:「行,都聽大哥的,大哥說的也准沒錯。」
一側的楊槐一言不發。
兩日後。
一無所獲的青竹帶著眾人就往山中走,前去追趕主子,青鬆緊隨其後,不放心的問:「大哥,姑娘他們都走好幾天了,咱們能追上嗎?」
青松一直在問,青竹也總是不厭其煩的答得很詳盡:
「自然能,姑娘沿途都給我們留下了記號,依我們的腳程,要追上他們,不成問題。不過,姑娘吩咐過,叫咱們別跟得太近,若中途有任何變化,她會隨時留下信息,讓咱們見機行事。」
「可是,這山中如此廣闊,萬一找不著姑娘留下的記號呢?」青松總是會質疑的再多問上一句。
也不怪他,之前被困在原始密林中時的那滋味,並不好受。且記憶猶新,自然是要防患未然的。
「姑娘那麼聰慧之人,她留下的記號,自然定是又隱蔽又明顯的,肯定能找著。放心哈,聽姑娘的准沒錯。」
「行,聽大哥的,大哥說的也准沒錯。」青松又爽快應。
呃!
青竹大哥的口頭禪永遠是「聽姑娘的,准沒錯」。
而青松弟弟也總會在多質疑一句後,以異曲同工的口頭禪「聽大哥的,准沒錯」來爽快收尾。
這二人還真是,居然有一種說不清道不盡的膩歪勁兒。
怪不得楊槐一直離他二人遠遠的,慢騰騰跟在他二人身後,一言不發,滿臉嫌棄。
一行人前行中。
青竹在前走著走著,便時不時的,總會在地上的石頭上,路旁的樹杆上,又或是寬大的芭蕉葉上,發現一把小小的弓箭。
是李婉琰隨手用眉筆畫下的,而箭頭所指的方向,自然便是她一路前行的方向。
隨著她的指引,青竹一行人便順順噹噹的來到了一處山坡下。
路邊一石頭上,青竹同樣看到了一把小弓箭。但在箭頭下卻多了一個「花」字。
他立時精神一振,隨著箭頭所指的方向,找到了山坡上的含羞泉。
但他卻沒在含羞泉邊多作停滯,而是直接繞過泉水,來到了樹林後的一條山溪旁。
這裡,也是當初寧何苦發現山溪鯢的地方。
難道,青竹他們是為了捉山溪鯢而來?
但是,他們卻並沒有在溪水中尋找,而是隨著溪水兩側岸上,那些石頭縫中,野草野花叢中,樹下的枯葉叢中,進行了一番地毯式的搜索。
一條小小的山溪,不同於山澗深遠流長,由頭至尾並不是很長,要找到源頭處,倒也不是很難。
三個時辰後,一隨叢發出一聲震天響的驚呼聲:「找到了找到了,老大快過來。」
青竹三人循聲而至,皆緊緊盯著他腳下之物,屏息凝神,似是驚喜得過了頭,難以置信,忘了言語。
那隨叢站在山溪邊不遠的一棵銀杏樹下,他腳下枯葉叢生中,生長著兩三株通體潔白的植物。
只見其莖長不足半尺,比大拇指略粗,無花無葉無香氣,從頭到尾只有一根莖幹,頂端形狀如同一枝尚未開放的小小喇叭花,微微下垂,通體稚嫩,潔白如玉,在樹蔭下散發出晶瑩剔透的誘人光澤。
這樣一株小小又稚嫩的植物,若是一個不留神,仿佛不小心用手指輕輕一碰,它便會應聲而折。
如若不小心將之毀於腳下,立時便會碎如齏粉,隨風消逝,難覓其蹤。
青松激動的扯住了青竹的衣角,聲音微顫,「大哥,這這這,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冥界之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