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寧何苦被逼做登徒浪子
2024-06-10 02:37:28
作者: 汀蘭青青
寧何苦剛欲狡辯,一抬眼看見申無謂的清亮狡黠之瞳仁,不得不鬆口承認,「我就是看不慣那老色鬼仗勢欺人而已,所以便隨手給了他一個教訓。」
溫和禮:「……教訓?寧兄不是幫顧員外醫好了奇病,是救了他的命,怎麼能說是教訓呢?」
「不懂就別叨叨,」申無謂果斷打斷了書呆子的疑惑,還是直勾勾盯著寧何苦,「既然此事是你惹來的麻煩,李姑娘也是因此才尋到了此處,自然當由你去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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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頓了頓,他又強忍笑意,「放心,反正你是個瞎子,看不見任何東西。到時候又幫她治好了手,人家姑娘是不會怪你的。等速速了結完這樁小事,老怪我還有大事正事要忙呢?」
「小事?這是小事?」寧何苦垂下頭去,有苦說不出,不覺間伸手摸了摸左後肩處,眼中百轉千回,喜憂莫測。
申無謂屏退眾人,只餘下他和寧何苦,李琬琰三人於診堂內。
蘇兒不放心主子,是被後者眼神給勸退的。
李琬琰看了一眼申無謂身後的寧何苦,見他一身玄衣,眼上還綁著一條黑巾,可謂是從頭黑到腳,卻難掩其綽綽風姿。便警惕又帶著習慣性的高傲之態,問:「這位是?」
「他不過就是一小瞎子而已,給我打下手的,姑娘甭理他。」申無謂輕飄飄說話間已然掏出一根草繩,將李琬琰的左手給綁緊,隨後往屋樑上一扔,便將其左手給吊了起來。
李琬琰看看自己那被吊於半空中的左手,並未驚訝,仍舊溫婉端莊,「先生這是為何?」
「要想治好手就給我閉嘴!」申無謂搖頭晃腦,全然不給人張嘴說話的機會。
說完,他便轉過了身去,對寧何苦邪魅一笑,「瞎子,就看你的了。」
寧何苦面如平湖,但心中卻腹語鳴鳴,求神拜佛,「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罪過罪過。」
他心中念叨完一圈定心咒後,方上前兩步,站到李琬琰身前,懸膽鼻輕輕抽了抽,「姑娘好香啊!」
李琬琰:「……」
她眼色雖如常平靜,但四肢百骸間卻是怒火沸騰,燃起一股蓄勢待發的力量。
寧何苦鋪墊完,便緩緩伸出修長的右手,慢慢伸向李琬琰的纖腰之處,待指尖輕輕碰觸其腰間時又輕輕浮浮,做登徒浪子樣,「嘖嘖,在下雖看不見,但想來姑娘身上必是,舒妙婧之奷腰兮,揚雜錯之袿徽。」
瞬間,李琬琰眼如利刃,刀刀飛向登徒浪子寧何苦。
背面而立的申無謂憋笑憋出了好幾個雙下巴。
瞎了眼的登徒浪子寧何苦看不見李姑娘的眼刀子,突然就將手放在了後者的右側腰上,欲解其衫裙之綁帶……
「啪……淫賊,本姑娘要你狗命!」
一聲驚天動地的巴掌聲和斥責聲響起後,便又歸於沉寂,再無聲響。
一片死寂,落針可聞。
李琬琰看著自己那,因大力扇人耳光而發紅髮痛發麻的右手……隨後,她茫茫然抬頭看向了眼前人。
寧何苦俊臉向右微側,雙手自然下垂,一副我為魚肉你為刀俎,任人宰割的麻木狀。左臉頰上那五個手指印,清晰可見,紅中帶白,白中帶青。
診堂內仍是一片詭異的寂靜。
蘇兒在外聽得真切分明,那扇人耳光和斥責之聲,是自家主子發出的,立時驚恐拍門,「姑娘您沒事吧?大膽淫賊,不許對我家姑娘無禮。」
他身側的青竹後退幾步,作勢準備用肩撞門。
屋內,申無謂已經輕手輕腳為發愣的李姑娘解開了手上的綁繩,在其耳邊輕聲細語:「手給你治好了,但治好了也不能隨便扇人耳光嘛!你這人咋不知好歹呢!一點也不厚道,哼!」
說完,他輕手輕腳地拉了麻木不仁的寧何苦就往外走。
一開門,青竹便一頭撞了進來,好在寧何苦閃退敏捷,青竹撞了道空氣,慣力使其飛出去老遠。好在他身手了得,順勢在地上一滾,方才如蜘蛛一般,半趴於地上。
抬頭之間,望見主子正看著對面發愣,來不及思索,那邊廂衝進屋的蘇兒已然發出一聲驚呼,「姑娘,您的手好了。」
蘇兒喊出了李琬琰正發傻發愣的原因。
此前,她在兇狠的打人罵人後,才忽然發覺,自己的手放下來了,能行動自由了。方才,就是用這隻手扇人耳光的……
她看著自己那紅紅的手掌心,像只受驚的小綿羊般,怯生生抬起迷離撲朔的雙眸看向眼前人。
可剛看到那五個觸目驚心的手指印時,眼前人便沒了蹤影。
在蘇兒的一聲驚呼後,她方轉頭去瞧,眼中只瞥見門外的一方玄色衣角,突然就微抿櫻唇,笑的是意味深長。
老巫醫走進來問:「姑娘的手是否恢復如初了?」在聽到肯定的回答後,他微微點頭,面露欽佩之色,「還是神醫醫術了得,不知他是用何方法讓姑娘的手放下來的?」
李琬琰:「……」
「醫術了得?」她在心中反覆咀嚼回味著這四個字,繼續緊抿櫻唇,心思百轉千回。
耳聽得老巫醫繼續言:「姑娘,那神醫走前說,他是個怪人,不是什麼醫怪郎中,所以。請姑娘別再去打擾於他。」
李琬琰微微一笑,心中瞭然,「小女明白了,我們在此休整一夜,明日便出山去。」
她說話間便同青竹使了個眼色,後者即閃出門外,往寧申二人的身後跟去。
奚老伯家。
溫和禮看著寧何苦臉上的紅腫手印,心驚膽戰加手足無措,再加心疼和一個勁道歉,「寧兄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小弟的錯。」
小伍冷冰冰接了一句,「公子,不是你的錯,是李姑娘的錯。」
「就是,打人罵人的是她,又不是你,輪得著你一個勁的道歉嗎?你究竟是怎麼想的,小傻瓜蛋。」
申無謂斥責完前一個,又黑臉轉向寧何苦,「小子,老怪知道就算你眼睛瞎了,方才那區區一耳光,你也是能輕易避開的。可為何非要呆呆站著白白捱打呢?你究竟是怎麼想的,大傻瓜蛋。」
溫和禮:「?」
下一刻,小傻瓜蛋立馬抓住大傻瓜蛋的手,情真意切百思不解,「是呀寧兄,以您的身手,完全能輕易避開不是,可您為何不避呢?李姑娘下手,可狠著呢?很疼吧?」
「哎!」寧何苦悠悠嘆口長氣,仍是一臉的生無可戀,任人宰割狀,「無論如何,人家可是一閨閣姑娘家,我對她不僅言詞輕浮還動手動腳的,不讓她打這一巴掌,她又如何能解恨,而我心又如何能好過?」
溫和禮:「……」
下一刻,他站起身來,心服口服恭恭敬敬地對寧何苦行了一個大禮:「寧兄敢於擔當,乃真君子!小弟自嘆不如,日後定當以兄為楷模,效之敬之!」
申無謂搖頭撇嘴不屑,「呵呵,人家可是大靖第一捉刀吏,自有風骨清高處,那就是——常常自己作死,你還要以他為楷模,同他學習如何作死嗎?呵呵,你看他那眼睛,就是自己給作瞎的,且有的瞎呢!」
溫和禮:「……」
他剛欲說話,申無謂卻由懷中掏出一物,正是由虎牙嶼中帶回來的那塊蜂巢,隨即便在燭下仔細地檢查審看起來,根本就不再理寧溫二人。
寧和苦拽著溫和禮去到裡屋,兩人遂和衣而臥。
然後者哪裡能靜心睡覺呢,於黑暗中撐起手肘,看著黑漆漆的寧和苦,「寧兄,小弟有一事請教,為何那新做的棺材,能治癒奇病呢?」
寧何苦知道,身側這書呆子的求知慾極其旺盛,且是一根獨筋,若不與他講清道明,他今夜定是難以安睡的。
「其實,那顧員外生的,不是什麼奇病,而是一種叫『漆疔』的過敏性皮膚病罷了。」
溫和禮:「漆疔是個甚?」
寧何苦便耐心繼續解釋,「人如果接觸到家具上未乾透的新漆,皮膚就會長一種毒瘡,其根長在肌肉深處,形狀如釘,故名『漆疔』。這種病並不難治,只要用新鮮的杉樹皮煮水洗身,三數日內便可痊癒如初。」
「寧兄,你只見了那顧員外一面,為何就能斷定他接觸過新漆,從而生了『漆疔』呢?」溫和禮百思不解。
寧何苦嘆了口氣,「城中人人皆傳,顧老色鬼強娶妙齡女子為十四姨娘,婚事辦得急,新娘子新婚夜死不從之,他惱羞成怒,將其關到柴房。而他自己,便在新房內摔箱倒櫃,左碰右擦不說,還單獨在新房內過了一夜。」
黑暗中,溫和禮低頭思索良久,方興奮地長長「哦」了一聲,「原來如此,寧兄了不得,只憑三言兩語間,便能推斷出其是生了何病,不僅為其治好了病,還勸其將強娶之人給退了回去。
哦!還有,您叫那顧員外將一屋子的嫁妝給退回新娘家,就是防止他再接觸到未乾透的新漆,漆疔再此復發,對吧?」
寧何苦微微點頭默認。
溫和禮終於放下手去,偃旗息鼓準備入睡,可不一會兒,他又半撐著身子面向寧何苦,「寧兄,既然用新鮮的杉樹皮煮水洗身就能治癒漆疔,那您為何又要他躺進新做的杉木棺材裡面去呢?
還有,既然那些嫁妝上有未乾透的新漆,退回女方家去的話,就不怕那女子沾染到嗎?」
溫和禮心思純正,自然是想不通寧和苦的奇詭手段和深遠用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