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有個瘋癲古怪之人
2024-06-10 02:37:08
作者: 汀蘭青青
寧何苦雖然心想事成,想娃便得娃,然細細再一思索,卻又一丁點都高興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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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娘如今懷有身孕,那她此舉就應該不止是要暗示於我,她還想要救她的孩子,讓其不再受雙眼失明之苦。
由此再推,她定然是知道一些極其重要的內情,但卻不敢明著告訴我們,究竟是為什麼呢?她這又是在防範著誰呢?
「方才,他那瘋傻相公不在,哦,也就是白日裡狠狠打你一棍之人。」申無謂在一側熱心提點一二。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寧何苦立時有所領悟,「是了,平常都無人敢去素娘處,那她要防範之人,最有可能便是她的相公秦春嶺。如是,咱們便不能明目張胆去詢問她,那接下來該如何做呢?」
「不能打草驚蛇,那就守株待兔,以靜制動,等著唄!等過兩日,她生產後,我找機會悄悄去瞧瞧。若嬰兒的眼睛正常,咱們再想辦法接近她探查就是。」申無謂輕鬆化解了寧何苦的煩惱。
「老無說得對,那我便去給奚老伯他們提個醒。」寧何苦抬腳欲走,卻被申無謂拽住了衣袖。
寧何苦轉身,「老無還有何事?」
申無謂遲疑半響,方鄭重其事,「眼下有一壞消息還沒告訴你呢!」
「說吧,我聽著呢!」寧何苦見前者慎重,便洗耳恭聽。
「我方才隨手把了一下你的脈,又看了一下你這如小兔眼睛一般血紅的眼珠子,因為白日裡腦後受到重擊,致腦中積存著一些瘀血之故,我估摸著你這眼睛啊,一時三日怕是好不了咯。」申無謂斜睨著寧何苦,看他作何反應。
「哈~哈……」寧何苦一怔後竟沒忍住,低低笑出了聲。
這反應太出乎申無謂的意料之外。
他擰著眉,「小子,你是被嚇傻了不成?」
寧何苦方斂笑正色,「大哥,眼下我們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想娃亦得娃,有一個半個的壞消息,又算得甚呢?再說了,這對於我來說,根本就不是壞消息,而是好消息。」
本是要嚇唬嚇唬寧何苦的,但他卻笑語盈盈,樂觀豁達至此,令申無謂很覺無趣,嗔道:「你小子這是要上天嗎?眼睛瞎了再瞎,你還說是好消息,難道你就不擔心會一直瞎下去,成為真正的瞎子嗎?」
寧何苦望著前者的方向,笑容和煦,「我原本還擔心,這兩日眼睛若是好起來,要如何裝作看不見,才不至惹人懷疑,這下好了,不用裝了,可以安心等著小寶寶出生咯。」
「瞧你那高興勁,這又不是你家的寶寶,傻不愣登的,哼!」申無謂淡淡地,還是不忘挖苦前者兩句。
而實際上,他煞是喜歡眼前這小子的心思多變,膽大心細,曠達不羈。
他不再言語,往寧何苦手中塞了一個白色小瓷瓶,語氣甚嚴,「早晚一次,每次一粒,記得準時吃藥,要不然瞎了可別怪我。」
寧何苦揚揚手中之物,笑得既和煦又傲嬌,「看吧?這便是苦膽大妄為,有恃無恐之處了。苦的大哥可是醫怪無謂君,又怎會讓我變成真正的瞎子呢?只要有大哥在,我就是想瞎也瞎不了的。」
申無謂嘆了口氣,「我原以為,赫赫有名的大靖第一捉刀吏,定是眼色深沉,心狠手辣之輩,沒曾想原是個口甜舌滑,沒皮沒臉之流,哼!」
寧何苦帶著俏皮的笑意轉身隱去。
翌日。
寧何苦早早醒來,便由申無謂給他的包袱里找出一些藥材,交給了奚大娘,「大娘,我昨日誤入素娘家中,怕是嚇壞了她。這是我在山中採到的黃精草,可調節脾胃,益氣生津,最是滋補之物,麻煩您幫我送去給她,權當是賠罪好了。」
末了又補一句:「還請大娘一定要當面交給素娘,我要知道她是否安好,方能放心。」
奚大娘點頭,「郎君好意,老身帶素娘謝過,我這就前去,一定當面交給她。」奚大娘沒耽誤片刻便即出門而去。
兩個時辰後,她風風火火地一進院門,口中便直嚷嚷,「了不得啦,了不得啦!」
奚老伯迎至門口,笑道:「老婆子慌慌張張地做甚?」
奚大娘雖累得直喘氣,但卻顧不上休息,急急道:「我方才去給素娘送東西,剛巧春嶺也不在家,我便放心進屋去,和她聊了幾句,你們猜發生什麼事了?」
「你不說,我們如何知道。」奚老伯苦笑反問。
奚大娘雙手往腿上一拍,激動莫名,「素娘她懷了孩子,都足月了,就快要生產了。」
「啊!」奚老伯吃了一驚,心疼道:「這麼大件事情,大家竟全然不知,苦命的孩子,這得遭了多大的罪啊!」
「可不。」奚大娘也是心疼不已,「方才,素娘指手畫腳的『啊啊』講了半日,又叫我摸她的肚子,我才明白過來。你們不知道,這素娘瘦骨嶙峋的,都快足月了,肚子也不大,又穿著寬衣,若她自己不說,估計無人知曉。
我呀!當時就嚇壞了,便急著要去請巫醫來,可她硬拉著不讓我去,還同我急,我也不知道為何,但又不敢刺激她,便想著先回來向你討個主意。」
寧何苦終於暗暗鬆了口氣,奚大娘帶回來的消息,也正是他想要達到的目的。
「可憐的素娘,她為何就是不讓你請巫醫去看呢?」奚老伯很是不解,只能跟著一起著急擔憂。
寧何苦慢慢開了口,「我猜,素娘的意思應該是不想讓人知道她懷了孩子吧?」
「啊?可為什麼呢?」奚老伯夫妻倆同聲反問。
「或許是因為她的相公吧?素娘她是不是很怕她的相公?」
寧何苦突然提出的一個問題,問住了奚老伯夫婦。
半晌後,奚大娘方吶吶回:「你還別說,元娘說過,昨日她衝進去時,聽到好像是春嶺在打素娘的聲音哦!可是以往,春嶺對她那可是極好的呢?又怎麼可能捨得打她呢?還真真是奇怪得緊。
不過,話又說回來,近幾次我去看素娘,都感覺她好像很怕很怕似的,常常縮在床榻最裡面,半日都不帶動一下的。」
聽了奚大娘的懷疑之論,奚老伯便問:「那今日春嶺在家不?」
奚大娘搖搖頭,答非所問:「無論如何,我們不可能丟下素娘不管的,她真是太可憐了。」
寧何苦及時開了口,「大娘莫急,有沒有可能是因為春嶺的瘋病之故呢?素娘是怕他一瘋起來不認人,有可能會傷到她腹中的孩子吧?要不,咱們就依素娘的意思,暫不告訴她的相公,先將她移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然後再悄悄請了老巫醫去看看她,豈不兩全其美。」
熱心腸的奚大娘連聲道好,便又匆匆出了門。
傍晚時分,她再次匆匆回來,囫圇吞了幾口晚飯,又快速收拾了一些婦人生產用的物品便要出門去,卻被老伴拽住了,「巫醫看了怎麼說的?」
奚大娘卻從頭說起,「我先去找了元娘,然後一起將素娘悄悄移到了元娘家。元娘家離巫醫家就幾步路遠,如此便兩下方便了。巫醫也去看了素娘,說她身體弱,營養不良,昨日又受到了驚嚇,估計會早產。哎喲,不同你說了,素娘這般,必須得要人寸步不離的好生看顧著才行。」
「春嶺還沒回家嗎?」奚老伯追到門口了。
「他瘋瘋癲癲的,在家又有什麼用呢?聽人說看到他又往後山跑了。這個時候,他最好是不要回來,也不要來打擾素娘,她才更能安心生產呢!」奚大娘邊說話,人已經走出去了老遠。
「哎!這春嶺,總是一瘋起來,便跑得沒個影子,也不知他跑到後山去做甚。你說,原本是一個樂觀善良又特別疼愛妻子之人,怎的如此不經事,就變得痴傻了呢?竟然還欺負毒打自己的妻子!不像話!這春嶺,待我再見到他,定然好好教訓他一番才是。」奚老伯無奈地嘀嘀咕咕。
他無心之言卻引起了寧何苦的注意,便隨口問了一句,「老伯,那春嶺多大年齡了?」
奚老伯低頭一想,「他嘛,今年也才三十出頭,正當壯年,可惜了,當年他可是我們村最英氣最熱心腸的有為青年啊!當時全村人都瞎了,就是他從中奔走,組織起村裡的青壯年勞動力,合理分配食糧,下田勞作,又鼓勵帶領著大家走出黑暗。多好的一個青年人啊。」
「那老伯記得,他是何時開始瘋癲的嗎?」寧何苦需趁熱打鐵,儘快了解了解這個秦春嶺才行了。
奚老伯年齡大了,但記憶力還行,並沒有想太久便回,「應該是八九年前吧?那時候,素娘的第二個孩子剛小產,可能是因為連續兩個孩子都沒保住,素娘難受,他亦受了刺激,從那時起便變得有些奇怪了。」
「如何奇怪法?」寧何苦追問。
奚老伯:「就是不愛說話,經常數日不在家裡和村里,也不知他去了何處?有時在呢,便會一個人在村子裡閒逛,地也拋荒不種,還時不時無所忌憚地去捉鄉親們養的雞鴨鵝等。
唉,當時鄉親們都可憐他們夫妻二人,便不同他計較,還經常想著法地接濟於他們。哦,特別是那元娘子,她是素娘的堂姐,常常有好吃的,便會第一時間送去給素娘夫妻倆的。」
寧何苦兀自沉思著,八九年前,秦春嶺才二十來歲,一個身強力壯的年輕男子,熱心青年,就算此前遭受過全村莫名眼瞎的劫難,也依舊堅強樂觀,心存善意,照顧著全村人。而且,他還非常非常疼愛照顧自己的妻子。
如此一個心存大善又心胸開闊之人,會因為妻子小產而性情大變嗎?
不應該是更加疼惜愛顧妻子才對嗎?
但他,不僅變得不言不語,脾氣狂躁,還像個強盜一般肆意橫行奪取他人之物,還經常不見其影蹤。
寧何苦何其聰明,自是越想越不對頭,「那老伯知道,他經常跑出去,是到何處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