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羅織罪名
2024-06-10 02:08:42
作者: 八千妖孽
「你可知寇淮的威名?」
「那位綽號鐵面郎君的刑部侍郎?」
「正是。」街上摩肩擦踵,跑不了馬,捕快與沈鯉並轡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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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陸城算是在洛京的眼皮子底下,這位陛下心腹鐵面郎君的「威名」,自是在巷井間流傳頗多。
傳聞,寇淮原是個遊手好閒的頑徒,唯一的本事大概擅長巴結權貴,懂得如何討人歡心。
也正是靠著一次次巴結權貴,地位水漲船高,後來不知怎地,竟然被人引薦給了當朝陛下,一來二去,居然哄的這位女皇十分開心。
又因寇淮精於羅織罪名,女皇借他之手,將北隋一大批位高權重的大人物,丟進刑部大牢。
而且,此人字認不全,平常處置政務時,遇見不認識的字,便抓耳撓腮、臉紅脖子粗。
久而久之,儘管這位刑部侍郎主要針對的對象是權貴,和百姓八竿子打不著,被有心人刻意編排下,亦是臭不可聞,臭大街了。
捕快輕笑:「寇淮之子,哦,就是咱們接下來拜訪的寇陽天,他不同於寇淮,去年考取了進士科乙等第四名。打算趕緊完婚,好成家立業,沒想到,眼看就要成婚,新婚妻子死了。」
以刑部侍郎寇淮的手段,在女皇近前說上幾句好話,寇陽天指不定就坐上秘書郎的位置。
秘書郎可謂是香餑餑,幹上幾年,頓時升遷兩級不是不可能。
北隋立國之初,把秘書郎改為蘭台郎。
因官職在一處叫做蘭台的殿堂而得名。
女皇登大寶,遵循古意,又改回了秘書郎。
「房間傳聞,寇陽天一直牴觸和劉燕成婚,現在倒好,隨他願了。」
沈鯉頓時問道:「難不成是寇陽天乾的?」
「官府有過猜測,知州親自去問了他。」
「結果呢?」
「我哪知道?我只是芝麻綠豆大小的捕快,那等大人物的事,半點不清楚。反正,此事沒有後續,官府依舊捉拿真兇。」
捕快搖頭。
「寇陽天身邊的武夫叫什麼名字?」
卷宗里記載了這位武夫。
捕快仰頭想了想:「不知,沒人提過他的名字。」
「有趣。會不會寇陽天派身邊的武夫殺了劉燕,然後偽造成女子殺手?」
「唉,這得看你如何查案了!倘若真找到關鍵線索……嘿,我還是建議裝裝樣子算了,人家是刑部侍郎的公子,你又是誰的公子?」
沈鯉失笑:「我誰的公子也不是。」
「那不就結了。」
大街前方人少了些,他們加快速度趕往劉府。
路上。
捕快為沈鯉說了些關於劉燕的事跡。
這劉小姐嬌生慣養,仗著家世,為非作歹慣了。
不知是誰帶她養狗的,購回一匹西域惡狗,頗像狼的模樣,頓頓吃肉,凶神惡煞。
他有幸見過這惡狗,看到生人,涎水直流,尤其同伴告訴他,這狗當真吃過人肉,且不止一次兩次。
換成無權無勢的小門小戶,必然法不容情了。
但北隋的法,不容於情,卻容權、容財、容關係。
縱然知道這狗吃人又如何?
難道官府派人闖入劉府捉拿劉小姐?
興許今日關進大牢,明天人家慢悠悠的就出來了,並且問罪於他們,到時候,換成他們進大牢吃苦頭。
劉府的院門和其家世明顯不相符。
小氣了些。
就算是兩側的石獅子,也比其他高門大戶小了一圈,規格上更是低了一等。
「我上次來的時候,也被眼前的景象騙了。」
報於看守大門的僕人,僕人認真打量兩人幾眼,步履匆匆找管家。
劉府的管家是個中年漢子。
夏季穿的少,漏在外面的肌肉,活像古銅色的岩石。
「二位,請跟在下來吧。」
進了劉府,才知別有洞天。
處處有花有水有假山。
那位宛水城鎮守將軍趙露清府上,比之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沈鯉唯有在臥霞寺,才看到更勝一籌的院落。
一路不停。
管家引著二人見了劉太公。
劉太公老態龍鍾,鬚髮耷拉到半腰。
或許劉燕之死,太傷精氣神。
他坐於太師椅,死氣沉沉。
「你揭了榜?」
劉太公耷拉著眼,含糊不清的問道。
「是。」
「想從哪裡查起?」
沈鯉環視一遭,有兩位以淚洗面的婦人站在門外聽著。
「寇公子現今在府上嗎?」他問。
劉太公嘆氣道:「寇公子一直在府上,寸步不離。」
「劉小姐死時,寇公子在做什麼?」
「於房中讀書,讀的是道家的《太一生水》。」
《太一生水》是道門流傳經年的著作,現今許多練氣法門,追根溯源,來自此書。
沈鯉拱手:「劉小姐遇害後,寇公子又做了什麼?」
劉太公仰頭思慮良久,「當時極其混亂,老朽未曾察覺……」
「晚輩有個不情之請。」
別說不情之請,只要通過官府認可,前來查案,劉太公全部配合!
畢竟官府里的人,現在還一無所獲。
萬一這年輕人,才智卓絕,追查到了真兇呢?
「說。」
「請劉太公隨在下見一見寇公子,好當面問幾個問題。」
「走。」
管家疾走兩步,為劉太公遞來拐杖。
一行人照顧他走路慢,三刻鐘後才到了寇陽天入住的院子。
院子花香瀰漫。
沁人心脾。
開門之人,並不是寇陽天,而是位瘦小中年男人。
沈鯉不禁眯了眯眼,此人並不掩飾自己的跟腳,猶如洪荒巨獸在一呼一吸,巔峰金剛境武夫排山倒海的氣勢,逼得眾人遠遠駐足,不敢靠近。
寇陽天是個麵皮白淨的公子哥。
身著儒士長衫,腰帶玉佩。
他雙目清明的向眾人拱手,「知州已經問過我了,在下與劉小姐遇害一案,沒有半點關係。」
或許這幾天被煩的心力交瘁,寇陽天直接表明自己是無辜的。
但……
沈鯉早就做好了心中計量,既然要殺你,哪能令你光明正大?
少年郎跨出一步,作揖見禮道:「在下沈師秀,捉榜之人。」
官府放榜城內,經過了寇陽天同意,他微微頷首,表示知道了。
「第一點,敢問寇公子,劉小姐遇害時,身邊的這位高手可曾察覺到不妥?」
寇陽天看向那位巔峰金剛武夫。
「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妥之處,何況,馬某是武夫,武夫不擅長探查氣機。」
沈鯉看了眼劉太公,「原來殺害劉小姐的不是修行者?」
故意頓了頓。
繼續說道。
「可官府已然排查劉府上下,並無一人是真兇。」
那武夫轉瞬眯眼盯著沈鯉:「沈師秀,你什麼意思?懷疑馬某?!馬某闖蕩江湖一十三年,向來不用這等骯髒手段。」
沈鯉不答,又問:「第二點,敢問寇公子,對這樁婚配,可是不滿?」
寇陽天身上那道儒雅隨和的氣息,瞬間消失不見:「不錯,我確實不滿這樁婚配,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我!」
劉太公瞥了眼站在台階上的寇陽天,默默不言。
「劉小姐被人以訛傳訛,確實名聲不太好,要是給寇公子一個選擇,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劉小姐,叫任何人說不出一個字的毀掉這樁婚事,敢問寇公子,做……還是不做!」
跟隨劉太公前來的劉府家人,齊齊注視著寇陽天的神情。
沈鯉身邊的捕快神色一怔。
而寇陽天臉色劇變,旋即恢復剛才的平靜,搖頭道:「不做,傷天害理之事,我從來不做。」
「寇公子在說謊,臉上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你。」
「馬駟,送客。」
「寇公子心緒了?」
馬駟怒喝:「小子,別給臉不要臉!」
「呵,區區幾句言語,竟讓寇公子動怒了不成?」
寇陽天猝然伸手指著沈鯉:「沈師秀,不要欺人太甚!我說了,劉小姐絕非我殺害的,知州問過了!」
「劉小姐絕對不是寇公子殺害的。」沈鯉又往前走了一步,「此事,只要有點腦子的,皆能看清此點。」
劉太公把視線放在了馬駟身上。
「但是,他呢?他若是得了寇公子命令,殺害了劉小姐呢?如此一來,寇公子的的確確沒有殺害劉小姐!」
寇陽天譏笑:「哈,先有結果,再推過程,最後確認『兇手』!沈師秀!你這點栽贓嫁禍的小手段,比不上家父。」
「不敢當、不敢當。沈某隻是就事論事,劉小姐遇害時,保護寇公子性命安危的高手,不僅未曾察覺半點不對勁,事後還表現的雲淡風輕,甚至竊喜……」
馬駟拳頭狠狠攥著:「胡說八道!!馬某何時雲淡風輕、何時竊喜啦?」
「官府卷宗里詳實記載了你的所作所為,是不是聽說劉小姐遇害後,喝了幾大口涼茶?」
「當時馬某是口渴!」
沈鯉轉身朝劉太公拱手:「劉小姐既然是寇公子的未婚妻,未婚妻遇害,保護寇公子的高手,居然不慌不忙的先應付自己口渴。這不是雲淡風輕,什麼算是雲淡風輕?」
不給馬駟辯解的機會。
少年郎左右開弓,追問:「喝了涼茶後,是不是曾站在劉小姐閨房外聽裡面的動靜?」
馬駟張著嘴,不知該承認還是否認。
「默認?」
寇陽天閉上眼睛:「說話。」
馬駟立即說道:「對,當時……當時是陪公子去的……」
「為何不進去?」
「我……馬某……我尋思著公子的未過門的妻子死了,應該讓公子一個人……」
沈鯉打斷明顯開始慌張結巴的馬駟:「這不是竊喜,又是什麼?是不是怕別人看到自己忍不住露出的笑啊?!」
「胡說!沒有!我沒有!我絕沒有竊喜!」馬駟連連擺手。
寇陽天怒目相對:「沈師秀,你這是在明目張胆的誘供!不怕家父追究此事嗎?!」
少年郎反問:「寇公子搬出刑部侍郎威嚇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