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無盡黑暗

  目力所及只有一片黑暗，場景里連一絲光線都不存在。

  這和艾辰所熟知的黑暗有所不同。

  若是夏日的夜晚，空氣中會時不時飛過一兩隻螢火蟲，散發出微弱的熒彩；天邊也許會有一輪彎月，灑下淡淡的月光。

  但這裡什麼都沒有，唯一真實存在的，只有無盡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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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艾辰切切實實的體會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感覺。

  那種不可名狀、令人窒息的壓抑感，充斥他所在空間。

  「咳咳.....」

  也許是為了給自己增添一點勇氣，艾辰輕咳一聲。

  他的聲音在靜謐的空間裡傳播，一部分撞擊牆壁後又彈射回來，剩下的則沿著空曠的道路飛得很遠。

  這裡有路，也許是一條走廊。

  艾辰由聲音的走向得出這個結論。

  在黑暗中，當人的視線被無光的環境隔絕，那麼聽力就會異常靈敏。

  也許這是造物主對人類脆弱身軀的一點補償，艾辰想。

  他回憶起在魔都的那所破舊不堪的小房間，吝嗇的房東總是不願意修理那盞永遠打不亮的舊燈，以至於每晚艾辰回來時，家裡都是漆黑一片。

  那種黑暗倒是與現在無比類似，現在的他與當時的他一樣弱小、一樣無助。

  要是火喵在就好了......

  艾辰不禁這樣想。

  如果是火喵，就能在他說出「放火」後，張開小嘴，吐出好幾個暖洋洋的火球，用柔和的光線照亮眼前的黑暗。

  可惜，在艾辰進入空間的那一刻，火喵就被自動收容進魔晶卡里，任他怎麼召喚都無濟於事。

  於是，艾辰只好在這片令人敬畏的黑暗中默默等待著。

  他知道，貿然行動無異於自尋死路。

  腦海里不由回想起被巨岩吸入前的場景。

  當時的艾辰還在落日森林，正丟下把他甩飛的蠻牛，依靠著火喵出色的記憶力往回走著，儲物袋突然傳出一陣異響。

  他滿懷疑惑的探查了一番，卻發現是秋秋送的手鍊在作怪。

  原本晶瑩剔透的手鍊宛如燒開了的水壺一般震顫不已，並同時散發出璀璨耀眼的光芒。

  一個念頭霎時間閃入艾辰的腦海里，他當即猜測，是巨岩那邊出事了。

  三步並兩步，艾辰帶著火喵連忙趕回青草地。

  他們到時，巨岩深處正散發著令人心悸的黑暗，那黑暗不斷擴散，似乎要慢慢膨脹、直至吞噬一切一般。

  情急之下，艾辰將手中的吊墜扔出。

  散發著奇異光線的吊墜與巨岩深處的黑暗融合在一起，艾辰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隨即便不明不白的來到了這片奇異的空間。

  「莫名熟悉......」

  艾辰想，他似乎在哪裡經歷過類似的感覺。

  當心如同泛起漣漪的湖面漸漸平靜下來，曾經的畫面也清晰的出現在他腦海里。

  艾辰突然明白，這是一種什麼手段。

  他暗罵一聲自己怎麼這麼笨，竟然連經歷過數次的法則都沒有回憶起來。

  「空間，空間之力。」

  艾辰喃喃自語，說出了心裡的答案。

  早在魔都城頭，以技能卡聞名的莫遲長老便隔著萬千人頭將艾辰傳送了兩次。

  而此時，這種踏著空間波紋，將其扭曲的經歷再一次觸及艾辰的靈魂。

  他也終於明白，巨岩背後隱藏著一個奇異的空間，而巨岩深處的黑暗，只是一個傳送門而已。

  類似的傳送門在落日森林還存在多少個，是否每一個都會將闖入者傳送到這個空間，艾辰並不能確定。

  他能清晰感知到的，便是目前的黑暗裡，只有他一人。

  這是艾辰花了許久才得到的結果。

  在暗無天日的異空間裡，時間似乎都無法分辨了，如今是早是晚、該吃哪餐飯，艾辰一概不得而知。

  「從這奇怪的地方出去後，也許獵魔大比都結束了。」

  艾辰心裡嘀咕道，不過他也明白，這句話的前提是他能出去。

  也許自己會在這裡活活渴死？艾辰並沒有否認這種可能。

  他剛才已經查看過了，凡是與空間之力有關的東西，無論是存放魔獸的魔晶卡、亦或是儲存物品的空間袋，全都因不可抗拒的偉力而難以打開。

  每當他試圖將存放在儲物袋裡的東西拿出來——哪怕是一瓶礦泉水，便會以受到阻礙而終止。

  艾辰敏銳的發現，那股阻止他打開儲物袋的力量，似乎與儲物袋本身的力量同出一脈，只不過要強悍霸道得多。

  「空間之力......道則之主......」

  艾辰暗暗吃驚。

  落日森林是曾經七位元素之神和四位道則之主交戰的地方，這誰都知道。

  而與儲物袋蘊含的空間之力息息相關的、並能穩壓一頭的，自然只可能是空間之主殘存的力量。

  難不成自己陰差陽錯的跑到了上古大佬們交戰的場所來了？

  咽了咽口水，艾辰明白，此地的危險與機遇都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

  不過事到如今，坐以待斃是絕對不行的。

  艾辰鼓起勇氣，開始了在黑暗中的第一次行動。

  他首先伸出手，去觸摸將聲音反彈的阻礙，那似乎是一面質地奇怪的牆體。

  牆壁冰涼涼的，摸著有泥土般鬆軟的觸感。

  艾辰不由鬆了一口氣，如果這時，讓他摸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他怕是會嚇死。

  人在黑暗中總是脆弱而敏感的，艾辰對這一點深有體會。

  他一邊懷戀著能見到陽光的日子，一邊摸著牆壁往前走。

  運動鞋在不知何種材質的地面上咯吱咯吱走著，踏擊地面的聲音在空曠的黑暗裡迴響。

  直行、拐彎、直行、拐彎......

  艾辰不知道走了多久，直至精疲力盡、小腿發軟時，才不甘心的停了下來。

  「壞了，我好像在繞圈子......」

  無奈的嘆了口氣，艾辰才意識到先前的努力只是徒勞。

  一股無力的挫敗感不可遏制的湧上心頭。

  他懷疑自己一輩子怕都走不出這片黑暗了。

  「......該死，不能這樣。」

  額頭蒸發的汗水不斷蒸發，溫潤的涼意讓艾辰焦躁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他開始回想進入黑暗後的一切舉動。

  第一次初探牆壁、沿著牆壁直行、拐彎、直行、拐彎......

  腦海里本就不多的線索頓時成了一團漿糊，艾辰甚至開始懷疑，這裡是不是壓根就沒有出口。

  心裡突然想起秋秋那個神經質女孩，雖然艾辰不知道她為什麼要交給自己吊墜，然而，秋秋卻沒有理由害他。

  神經質......

  艾辰突然冒出一個不著邊際的想法，他咬緊牙關，衝著無盡的黑暗大喊道：

  「那就讓我也瘋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