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救贖

  歇斯底里的喊聲如裁判的發號槍，宣告艾辰瘋狂舉動的開始。

  他將手指用力的插進鬆軟的牆壁上，將軟軟、泥土狀的東西往外排。

  很快，一個小坑慢慢形成，如果此時有光，艾辰肯定會覺得平整牆壁上出現的小坑有多麼不協調。

  然而，現在並不是考慮美不美觀的時候。

  艾辰深知，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在黑暗中饒了無數個圈之後，艾辰的體力已經所剩無幾。

  本書首發𝓫𝓪𝓷𝔁𝓲𝓪𝓫𝓪.𝓬𝓸𝓶,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亂序章節的閱讀體驗

  疲憊像枝蔓一般纏繞著他的軀體，如果不是反覆在內心裡進行暗示，也許下一刻，他就將安然睡去。

  「清醒一點，清醒一點。」

  艾辰用牙齒微微輕咬舌尖，在刺痛下，他的神志漸漸復甦。

  他明白，在此時，睡著便意味著與美好的世界不辭而別。

  回想起上一世的憋屈與苦悶，艾辰下定決心，這一輩子一定要活得讓自己快樂。

  好在，指尖上傳來的觸感告訴他、激勵他，自己從未停下，始終在前行。

  挖牆壁的念頭並非心血來潮，而是秋秋給艾辰的靈感。

  那個神經質女孩總是會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選擇，此時，艾辰也學習她另類的思考方式，換個了角度看下眼前的難題。

  整個封閉空間內，艾辰能觸碰到的只有牆壁、地板、黑暗三個組成部分。

  如果沿著前方的路走不通，又拿堅實的地板和無形的黑暗沒有辦法，那眼前的出路就只有牆壁一條。

  所幸的是，牆壁的材質偏鬆軟，就如同雨後的泥土一般，用手能輕鬆的挖開。

  眼見的身前的洞口越來越大，艾辰不由鬆了一口氣，感嘆著天無絕人之路。

  然而，挖著挖著，他就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了。

  明明已經挖到能伸進去一隻手的距離了，為什麼還是看不到盡頭呢？

  這所謂的牆壁也太厚了吧，這是誰家的承重牆嗎？

  艾辰深吸一口氣，他知道，如果不深入進去，在往洞口周圍挖也是徒勞。

  看來，想從這片黑暗中存活下去並不是一件易事。

  「秋秋，你還真是給我出了一個難題呀。」

  弱弱的吐槽了一聲，艾辰隨即將半個身子探進洞口內，以此延伸手臂夠得著的長度，繼續向深處挖掘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艾辰的喉嚨又干又澀，整體的速度越來越慢。

  亦如從一開始就意識到的，水源才是制約人類存活的最主要因素。

  一個人可以一周不吃飯，但不能三天不喝水。

  艾辰也不知道他在這裡呆了多久，但現在喉嚨幹得快冒煙了，想必脫水暈倒只是遲早的事。

  然而，他目前也找不到解決辦法，似乎這個空間就是專程為折磨人考慮的，沒有光明、沒有誰食物、沒有水源，有的只是死寂一般的空氣與鋪天蓋地的黑暗。

  於是，艾辰只好不知疲倦的挖下去。

  他回憶起小學課本上學習的望梅止渴的故事，便在腦海里不停回想著酸酸甜甜梅子的滋味，緊接著用分泌的為數不多的唾液滋潤乾澀的喉嚨，來使自己得到一絲心理上的慰藉。

  他清楚的明白，這只不過是一種自我欺騙手段而已，然而，他卻需要用虛假的糖衣來緩解自己苦澀的心。

  美好的謊言背後想必殘酷無比，艾辰深知此時的無奈，但他只能舉起酸痛的手臂，繼續往牆壁的更深處挖去。

  漸漸的，在乏力與饑渴的雙重折磨下，艾辰在洞中越挖越遠。

  他回憶起上輩子看過的經典電影，裡面的主人公也想他一樣，在下水道里不斷鑽行，最終得到了救贖。

  與主角光環在身的電影男主角相比，艾辰此時另需要兩隻手不斷發力，用以清除前方鬆軟的障礙。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得到救贖，他只能用盡全力，挖開身前的一切阻礙。

  隨著更深處的泥土狀物體不斷減少，身後的通道已經被堆積物阻塞，這預示著艾辰已經沒有退路了。

  好在他也沒想過後退，不成功便成仁，這便是艾辰目前唯一的念頭。

  也許他將因為力竭，倒在這狹窄的通道中央，作為一具不為人知的屍體，永遠埋葬在歷史的塵埃里。

  也許他挖到了牆壁盡頭，卻發現另一邊仍然是無盡的黑暗，悲慘的明白了一切只是重複的循環，他此前的努力像個笑話。

  但種種猜測，或悲觀或樂觀，都無所謂，艾辰只想繼續挖下去，也只能繼續挖下去。

  兩隻手臂已經累得不像樣子，艾辰看不見，也能想像到它們青筋暴露、無力低垂著的模樣。

  右手臂上的六星芒陣圖，此時也許被泥土狀的不明物體給遮蔽了吧？

  左手臂上的青灰色毒線，如今到了哪一步？離心臟又還有多遠呢？

  艾辰自嘲的笑了笑，他為了解決黃欒下的毒而來到這片空間，而現在卻要因此而陷入絕境，也只能說是造化弄人了吧。

  在心理作用的影響下，左手臂開始隱隱作痛了。

  似乎下一秒，隱藏在經脈中的毒素便會瞬間爆發，順著血管直接襲擊艾辰的心臟，讓他霎時間毒發身亡。

  「至少不是渴死的、餓死的不是嗎？」

  艾辰在心裡嘀咕道。

  他手上的動作仍然沒有停止，因缺乏能量供給而顯得消瘦的身子依舊一點一點的往前挪動著。

  是對生的渴望讓艾辰還能繼續行動，他想大聲吼出來：「一切還沒有結束！」

  是的，一切還沒有結束。

  哪怕他又飢又渴、哪怕他精疲力竭、哪怕他毒素纏身，但是至少這一刻，他還能呼吸一口氧氣，感受一次自己的心跳，不是嗎？

  與死神的搏鬥還未以失敗告終，艾辰依舊在無盡的黑暗裡瑀瑀獨行。

  這一次，他不依靠永遠值得信賴的火喵，不依靠得天獨厚的天賦，他能依靠的，只有內心深處那個更強大的、從不言棄的、永遠熱愛生命的自己！

  於是，艾辰伸出右手，擰握成拳，狠狠的朝最深處的阻礙物擊去。

  只聽前方傳來如窗戶紙被撕碎的聲音，一縷久違的光明透過無邊無際的黑暗，直射進艾辰的視野里。

  強忍著眼角傳來的陣痛，艾辰盡力去捕捉這一縷來之不易的光明。

  兩行清淚從青年倔強的臉龐滑落，這一刻，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