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這怎麼可能

  他們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探望沈族長，而探望結束後，他們自然要回清夢星河了。

  

  旭陽躺在床上無所事事。「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怎麼感覺自打從雲端海域開始，厲懷淵整個人就怪怪的。」

  以前他總能看到厲懷淵，可他們回來都已經將近三個月了，他很少再見到他了。

  這三個月發生的事也非常的多，厲懷淵和染華夕算是正式出師，染華夕中途回了一趟鬼族繼承族長之位。

  厲懷淵也一樣，不過染華夕還是回來了，畢竟在清夢星河住了這麼長的時間，她還有些事情沒處理。

  旭陽實在是沒事可干，猛的從床上起身，直接去了夕照淵。

  到了夕照淵外的時候，旭陽才覺得今日的夕照淵怎麼冷清了許多。

  自打阿夕回了趟鬼族繼承族長之位，玉輓歌和玉照也跟著阿夕一起回來了，她們本就一直跟著阿夕，之前旭陽沒看見她們也只是因為她們有事回去鬼域了。

  旭陽往裡走了走，才發現玉輓歌和玉照都站在阿夕屋外。「你們在這兒站著做什麼呢？」

  玉輓歌和玉照都沒想到旭陽會在這個時候過來，畢竟因為夕照淵的環境，平時沒什麼人來的。「旭公子……我們……」

  旭陽看著她們這吞吞吐吐的樣子就知道肯定有事，他看向藏不住事的玉照。「玉照，你來說。」

  玉照見旭陽點了她，更加慌了。「旭公子，我什麼都不知道。」

  旭陽看了看緊閉的房門。「好，既然你們什麼都不說，那我自己去問阿夕好了。」說完，旭陽就要往屋子裡闖。

  玉輓歌和玉照趕緊一左一右的攔住他。「旭公子不可，主人說過了誰都不見的。」

  她們越攔他，旭陽就越覺得這裡面有什麼事，也就更想進去了。這時，屋門從裡面打開了，厲懷淵走了出來。

  厲懷淵揮手遣退了她們。「讓他進來吧。」

  旭陽往前走了兩步。「你們兩個在搞什麼鬼，怎麼連我都瞞著，莫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厲懷淵沒有回答他的話，在旭陽進了屋子之後就把屋門關上了。

  旭陽一進屋就發現了靠躺在床上的染華夕。

  旭陽緊走了兩步坐在床邊。「阿夕，你這是怎麼了？」旭陽看著染華夕蒼白的面頰毫不理解，明明他之前見的時候不是這樣的啊。

  「阿陽，我沒事。」染華夕明明是想安慰旭陽的，可話一出口，便是滿滿的虛弱感。

  旭陽轉頭看向厲懷淵。「你說說，阿夕到底是怎麼了？」

  厲懷淵面上也有著痛苦的神色，他把頭轉向一邊，看向緊閉的窗戶，沉默不語。

  染華夕拉了拉旭陽的手，強打起精神勾起一抹笑容。「阿陽，告訴你個好消息，我有寶寶了。」說完，一臉溫柔的撫摸著自己的腹部。

  而旭陽卻像是被晴天霹靂霹在原地了，他久久都沒有動靜，僵硬的問道。「這怎麼可能呢，你怎麼會有身孕的？」

  旭陽雖說覺得厲懷淵可能並不是自己想像中的樣子，但他還是不希望阿夕跟厲懷淵走的太近，沒想到還是沒避免。

  染華夕不解於旭陽過度震驚的表情。「我知道這個孩子來的早些，但他仍然是帶著我的希望存在的。」

  旭陽，是希望的意思。

  這回倒輪到旭陽沉默了，厲懷淵轉過了頭，看向染華夕。「小夕，孩子我們以後還會有的，這個孩子我們……不要了好不好？」

  旭陽震驚是震驚，但他沒想到厲懷淵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不要了，原來從一開始厲懷淵就沒期待過他的存在嗎。

  染華夕勉力撐起身子。「懷淵，你在說什麼胡話呢，這是我們的孩子啊。你在說這些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孩子如果聽到了這些是什麼感受。」

  說者無意，聽著有心。染華夕雖然只是隨口一說，但她的這一隨口倒是碰上了，她肚子裡的孩子此刻正坐在他們倆旁邊聽他們討論自己的去留問題。

  「小夕……」厲懷淵還想再勸她。

  然而染華夕卻什麼都不想聽了，她重新躺了回去，背對著他們。「你們都走吧，我想一個人休息一下，讓我靜靜。」

  厲懷淵和旭陽走出房門的時候，玉輓歌和玉照已經不知道去哪兒了。

  厲懷淵拽住要離開的旭陽。「旭陽，這次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幫我勸勸小夕，這個孩子不能留。」

  旭陽本想就這麼一走了之的，可厲懷淵偏偏攔住他，還偏偏要當著他的面把這些話再重複一遍，旭陽真的是忍無可忍。

  「厲懷淵，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雖然你們尚未成親，但這個孩子真的就這麼讓你難以接受嗎？」

  厲懷淵搖了搖頭。「不是這個問題，不是孩子的問題，是這個時間的問題，這個孩子……來的時間太不對了。」

  曾被旭陽壓下去的念頭再次如同瘋草一般長起，旭陽甩開他的手。「時間問題，我看是你的野心問題吧，你心裡在想什麼？」

  厲懷淵可能沒太聽懂旭陽的話，皺眉不解。「你在說些什麼呀，我怎麼聽不懂。」

  「我希望你聽不懂，厲懷淵，阿夕真的很愛你，我看的出來。但如果你要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千年之後，我必要你付出代價。」

  旭陽是親眼看著他們相處了這幾個月，他都無法接受厲懷淵的背叛，更何況深愛他的阿夕呢。

  「旭陽，你到底是怎麼了，我怎麼可能會背叛小夕呢。還有什麼千年之後，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旭陽雖然在他的面前，但厲懷淵總覺得他離自己很遠，遠到他一點都看不透旭陽的想法。

  「最好是」旭陽說完這三個字後，沒給厲懷淵反應的時機，直接轉身就離開了。

  旭陽這幾個月一直住在厲懷淵的肅正殿，但現在他一點都不想回去，所以他直接就去了扶風谷。

  旭陽到扶風谷的時候，海蜃正在彈琴，旭陽沒有出聲，就站在海蜃的背後靜靜的聽著。

  海蜃直到一曲結束才看到身後的旭陽。「怎麼來了也不出聲？」海蜃有時候彈琴彈的入迷的時候，便會自動隔絕外界的一切聲音。

  旭陽走到海蜃身邊坐下，靠在海蜃的肩膀上。「噓別說話，讓我靠一下。」

  海蜃自然是安安靜靜的坐在那兒，甚至因為旭陽的一句話，他連動一下都沒有。

  旭陽本來只是想靠一會兒，一會兒就好，只不過也許是海蜃給他的感覺太安心了，他竟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海蜃非常聽旭陽的話，當真就一動不動，一聲不吱的坐在原處，一直等到旭陽醒過來。

  旭陽醒的時候，已經睡了很久了，海蜃輕揉了下酸痛的胳膊。旭陽看著海蜃的動作，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那時他剛去清夢星河上學時的場景。

  剛開始他還不知道海蜃為什麼胳膊僵硬，後來仔細想了想便也能猜得到，沒想到在不同的時空還是發生了。

  旭陽像那次一樣幫海蜃揉了揉。「為什麼不叫醒我，我可不柔弱，躺了這麼久肯定夠你受的了。」

  海蜃反問「不是你告訴我不要說話的嗎？」

  旭陽噗嗤的就笑出了聲。「你這人……怎麼這麼實誠，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呀？」

  海蜃沒有猶豫的就答道「當然」。

  旭陽故意問「那你就不怕我讓你殺人放火，亂了各族？」

  海蜃看向旭陽「你會嗎？」

  旭陽答道「我不會」。

  旭陽一下子就趴在了桌子上，是啊，海蜃永遠都那麼了解他。他不會的，不會去做任何傷害世人的事，可為什麼就沒有人信他呢。

  海蜃拿過一旁的茶壺，本想給旭陽倒杯茶來著，可惜時間太久了，茶已經涼了。

  海蜃微微催動內力，重新加熱茶水。「嘗嘗，可能味道沒有第一遍的那麼好了。」

  旭陽接過茶杯，看著裡面漂浮的茶葉。「突然感覺我跟這茶葉挺像的，都是這樣飄來飄去，沒有著落的地方。」說完，旭陽就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海蜃笑了笑「說說看吧」。

  旭陽抬起頭看他「說什麼？」

  「你這樣看起來就不像什麼事都沒有，我覺得你肯定有事要跟我說，我就靜靜的當個聽眾如何？」

  旭陽確實很想說，但又不知從何說起。「你覺得阿夕和厲懷淵之間的感情怎麼樣？」

  海蜃沒想到旭陽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不禁頓了一下。「你是指哪方面的感情？」

  旭陽故意調侃他。「海蜃，你也沒世人想像中的不通情愛嗎，這不也知道？」

  海蜃笑著搖了搖頭。「他們倆之間的事各族中人很少有不知道的吧，又何況我這個天天能和他們見面的人呢。」

  旭陽不滿「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海蜃想了想，斟酌了下措辭。「我覺得他們的感情很好啊，而且倆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又彼此有意。這其實是種很難得的事，能和喜歡自己並且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你怎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旭陽還記得千年之後海蜃好像說過他們倆關係很好，只是那個時候的旭陽並不理解厲懷淵和阿夕之間的感情能有多好。

  如今他親眼見識過了，他們每天相處融洽，有些小打小鬧總是厲懷淵第一個道歉，然後阿夕也很快就原諒他了。

  坦白說，如果不是旭陽早知道他們結果如何，恐怕真的會認為他們今後會非常幸福的吧。

  海蜃看旭陽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怎麼了，我回答的有什麼錯誤嗎？」

  旭陽悶聲回答「沒有」。

  無論旭陽怎樣想，事情還是不可控的發生了，這天晚上旭陽沒有回肅正殿休息，海蜃也沒問他原因。第二天一早，旭陽正和海蜃吃著早飯呢，就有弟子進來通傳。「旭公子，族長尋你來了。」

  旭陽繼續吃，假裝自己沒聽見。

  弟子尷尬的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海蜃放下碗筷，對旭陽說道「去看看吧，也許懷淵找你有什麼事呢？」

  旭陽看著海蜃的目光，知道有些事情無法逃避，他也不想讓海蜃擔心。旭陽走了出去，果然看到厲懷淵等在外面。

  旭陽還沒等說些什麼，厲懷淵就快步走了過來，劈頭蓋臉的一頓訓。「你又耍什麼脾氣，知不知道我等你一個晚上，我現在忙的腳不沾地，不想再分心了，你知不知道？」

  旭陽被訓的一臉懵。「我怎麼了你呀，我看你是忙的腳不沾地，不知道自己在弄什麼陰謀詭計。」最後一句話旭陽喃喃自語，說的很輕厲懷淵沒聽清楚。

  「好了，現在跟我回去，別在這裡打擾神君了。」說完，厲懷淵就伸手來拽旭陽。

  旭陽往後退了退。「不用了，我就住在這兒，海蜃不會覺得我在打擾他的。」

  「你……」

  這個時候外面又跑進來一個弟子。「族長，雲端海域傳來了消息，說是沈大公子喜得一子，邀各族前去慶賀滿月宴。」

  一子，說的就是風度兄嗎？

  厲懷淵皺眉不解「以前倒從未聽過滿月宴還要邀請各海域同去的呢？」

  弟子答道「回族長，說是沈族長已經決定傳位於大公子了，這次也是大公子的繼任之禮。」

  這回不僅是厲懷淵不解了，連旭陽都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了。

  旭陽一把拉過那個弟子。「你確定傳來的消息是要傳位給大公子？」

  弟子有些不明所以。

  厲懷淵趕緊把旭陽拽了回來。「你也別那麼難以置信，哪怕沈族長再不喜歡大公子，但大公子終究還是最適合的人選。」

  旭陽是知道這個理的，不過他可是知道的沈亦然並沒有當上族長。旭陽雖然不知道具體的時間，但這情況已經說明了，就在這幾日他修煉禁術殺妻滅子。

  旭陽也顧不上上一秒的憤憤不平了。「雲端海域你去嗎？」

  「這是自然」

  「那帶我一個。」阿夕的事情等沈亦然那邊的處理完之後再來尋思吧。

  「你還要去？」厲懷淵就不明白了為什麼旭陽對於那個沈大公子的事那麼在意。

  「我去，記得帶我一個。」說完，旭陽也不想和厲懷淵待了，直接就去找染華夕了。

  旭陽到夕照淵的時候，阿夕的情況比昨天好多了，已經能從床上坐起來了。看到旭陽來了，還起身迎了迎。「阿陽來了，快過來坐。」

  旭陽坐到染華夕旁邊，面露擔憂。「阿夕，你身體今日好些了嗎？」

  「好多了」染華夕施法在旭陽周身布了一層結界，免得他被夕照淵內的氣息感染了。

  「阿夕，你……的孩子打算怎麼辦？」旭陽這話問的很艱難，畢竟阿夕肚子裡的孩子怎麼算都是他自己。

  「阿陽，你也要勸我把孩子打掉嗎？」染華夕以為旭陽的目的和厲懷淵一樣呢。

  「不是的阿夕，我沒想勸你的，只是……」

  「只是什麼？」染華夕問道。

  「只是阿夕我……我不知道這話你會不會生氣，但我還是想問，你和厲懷淵關係一向交好，這次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你難道就沒有想過嗎？」

  旭陽很好奇，如果現在厲懷淵這麼不想要這個孩子，那厲懷淵又為什麼會以養胎的原因送阿夕去滅魂淵呢。

  而且有個原因旭陽一直都沒想清楚，是什麼原因要讓阿夕去滅魂淵養胎呢，這段時間的相處，旭陽發現阿夕的身體一直都很好啊。

  染華夕低下頭，輕抿了口茶水。「不怪他不怪他，他也是為了我好。」

  旭陽不知道這個為了她好的背後原因是什麼，而看阿夕的樣子也是不想多說。

  旭陽轉移話題「阿夕，厲懷淵馬上要去雲端海域慶賀沈大公子擔任族長，你要去嗎？」

  染華夕搖了搖頭「我身子不便，這次就不去了，你們去吧。」

  旭陽發現這次阿夕身體真的是有些不好了，真是因為有了身孕的原因嗎。「阿夕，你的身體真的沒事嗎，你可千萬不要瞞我。」

  「我……當然不會瞞你。」

  因為雲端海域的消息傳的很急，旭陽跟著厲懷淵他們也沒怎麼準備，直接就出發前去了。

  這次他們直接被安排在上次的院子住下，期間旭陽一直沒有看到沈亦然，接待他們的都是沈亦清。

  旭陽找了個機會。「二公子，大公子不在嗎？」

  沈亦清記得旭陽，上次就是旭陽給大哥說話來著。「旭公子，大哥他最近身體不適，所以就我前來招待各位了。」

  身體不適，旭陽突然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那我能去看看他嗎？」

  「這……」沈亦清有些猶豫。

  旭陽趕緊解釋道「二公子放心，我和大公子是朋友，我就是想去看看他。」

  「也好，大哥最近身體不適，旭公子過去看看，也許能讓大哥心情好些。來人，帶旭公子過去大哥那裡。」沈亦清安排弟子跟著去。

  旭陽給厲懷淵一個眼神示意，厲懷淵想攔著他，但也知道攔不住他，索性隨他去了。

  旭陽還從未來過沈亦然的住處，還沒等靠近，就聽到嬰兒的哭聲。

  「您是？」旭陽看著面前抱著嬰兒的女子。「您是嫂夫人吧？我叫旭陽，是大公子的朋友。」旭陽若是沒有認錯的話，能在這裡出現的只有可能是沈亦然的妻子了。

  「原來是旭公子，妾身常聽夫君提起過你。」沈夫人剛剛說了兩句話，懷中的嬰兒就開始哭喊個不停。

  旭陽被這哭聲都嚇了一跳，風度兄的嗓門可真大，了不得。

  「嫂夫人，不知沈兄在房間裡嗎？」

  「在的」沈夫人指了指旭陽前面一點的房間。「就是這間，旭公子見諒，孩子太小，恕我招待不周。」沈夫人面帶些尷尬。

  「無妨無妨，我先去看看沈兄。」說完，旭陽就進了屋子。

  好大的藥味啊，這是旭陽最直觀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