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錯位時空

  三族交戰，這可是千年前才有的盛景。但不一樣的是，這一次三族之間哪兩個族關係都很差。所以他們駐紮在染華夕的時候，三族之間離的很遠。

  旭陽從營帳里一出去就看到沈亦然站在岸邊望著水族的方向，那個方向旭陽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雲端海域的方向。

  旭陽走到他身旁問道「既然那麼想見，為什麼不告訴他真相，或者去見見他也好呢？」

  沈亦然看向旭陽。「那族長知道自己身世的那一刻高興嗎，如果可以給您一個選擇的話，您是希望如現在一般知道一切還是能繼續曾經的生活呢？」

  旭陽笑了「我不是什麼勇敢的人，相反，我還很膽小，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既然沈亦然已經在心裡做了選擇，旭陽再說些什麼也沒有意義了。

  魔族營帳之內到處都是緊張的氣氛，作為戰爭的發起者，他們心裡也實在沒底。對於聶脙衣的計劃，他們什麼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能不能勝利。

  而聶脙衣本人也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軍隊軍心如何，他整日將自己關起來，除了烏石以外，誰也不見。

  而此時烏石正跪在魔族大帳里。「殿下，萬萬不可，此法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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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脙衣根本沒有將烏石的話聽進去。「我已經沒有時間等下去了，不趁水族和鬼族尚未齊心協力之時一舉成功。來日若旭陽獲得了水族上下的幫助，焉有我命在。」

  烏石不明白。「殿下，鬼主和厲懷淵族長雖為父子，然而他們中間橫亘著殺母之仇，根本不可能化干戈為玉帛。」所以，他也很難理解為什麼殿下如此憂慮此事。

  「你又知道些什麼，如今三族已齊聚染華夕，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突然，聶脙衣的手中浮現出一個深色漩渦。「我的陣法已將近大功告成，只要在這戰場之上吸夠了怨憎之氣，我就能讓他們所有人死無葬身之地。」

  可是……這陣法還沒成呢，如若在戰場之上還不能大成的話，陣法反噬，一切會變成什麼樣，誰都不知道。但這些話，烏石只能在心裡想想，如果他說了出來，恐怕他也會化作陣法里的一抹怨憎之氣。

  黑夜終將過去，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照下來的那一刻，魔族一分為二，分別朝著水族和鬼族的營帳處攻來。

  這場戰雖然清晨才打響，但為了安全起見，他們從昨天晚上開始就做好了隨時作戰的準備了。

  聶脙衣竟然沒有搞偷襲，足以說明他的後手還沒使出來，旭陽想了很久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之前的旭陽作為水族一員參與和魔族的大戰時，旭陽一直都在中隊，墨叔叔不讓他們來前隊。

  這還是旭陽第一次如此直觀的面對戰場，沒有生命至上，只有無盡的殺戮。而曾經連驗個屍都能吐個昏天黑地的小鯉魚終究不在了，旭陽比自己想像的更能平靜的面對這場意料之中的戰爭。

  沈亦然從前方打探回來。「族長，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感覺魔族的人在將我們往一個方向趕。」

  旭陽皺了皺眉頭，喚道「影一」。

  影一出現在他的身後「族長」。

  旭陽吩咐他「你去水族那邊的戰場打探一下，看看魔族是不是想把我們兩族往一起聚攏。」

  「是」影一迅速離開，影衛的實戰能力並不是很強，但他們打造法器的能力，和打探消息的能力絕對非常厲害，這也是耶魯培養他們的最終目的。

  沈亦然問道「族長的意思是聶脙衣想把我們一鍋端，他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些吧。」這還真不是沈亦然誇下海口，如今的魔族根本沒有一口氣吞下兩族的實力。

  水族有縛啟神君，厲懷淵族長，還有各位海域的族長。鬼族有旭陽，有他，還有各個能力出眾之人。聶脙衣究竟是哪裡來的底氣啊，這回沈亦然也覺察出肯定不對勁了。

  果然，影一沒過一會兒就回來。

  「族長，不出您所料，魔族確實想要將我們和水族併攏到一處去。而且屬下發現那邊的一半魔族並不是水族的對手，我們這裡也非常順利，那些魔族屢戰屢敗，屬下不知……」影一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況，哪怕他身為魔族一員，也不理解。

  旭陽看向沈亦然。「我們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下去了，速戰速決的可能性有多大？」

  沈亦然面露難色「今日之內我們肯定能大獲全勝，但是您要的速戰速決根本不可能，魔族的底子還在那兒擱著呢。如果聶脙衣拼盡全力不撤兵，一直按照他們的路線硬抗的話，照這樣下去，我們強行突圍的損失太大了。」

  如今情況還不明，旭陽所想也未必為真，他們強行突圍很有可能就會造成不必要的損失。更何況水族那邊還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呢，他們要取得聯絡也很難。

  沈亦然看著和水族戰圈越來越近的距離。「族長，您快下命令吧。」

  旭陽環視了下四周，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以最快的速度傳令下去，一旦魔族有異動，所有人不許戀戰。本座允他們一次做逃兵的機會，若有跑的慢者，本座定不輕饒。」

  「是」沈亦然和影一趕緊下去傳訊。

  鬼族這邊暫時處理好了，旭陽望向不遠處的水族，心下一橫，召出他們鯉魚一族傳訊的鱗煙。「師姐，青宇，聶脙衣恐有後手。你們以最快的速度傳訊給儘可能多的水族，一有異動，趕緊撤離戰場。」

  旭陽不知道師姐和青宇能不能來得及，也不知道水族上下又是否能夠相信。

  莘雲和青宇看到如今的戰局，心裡不勝欣喜，他們長樂海域終於一雪數年前之恥。莘雲接受到旭陽鱗煙的那一刻怔愣在了原地，青宇就在她旁邊，將旭陽的話聽的清清楚楚。

  「師姐，旭陽的意思是聶脙衣有詐，我們該怎麼辦。」青宇見莘雲沉默，心裡有些拿不定主意。上次見面，他知道了旭陽心裡最真實的想法，自然是相信旭陽的。

  可如今如果他們長樂海域去傳訊整個水族，而一旦聶脙衣沒有後手的話，他們這場勝利將會失去，到時候整個長樂海域面臨的可能比當年的遭遇更為嚴重，所以他不知道身為族長的師姐會怎麼選。

  莘雲的沉默並沒有維持多久，她很快就鎮靜了下來。「阿宇，此事事關重大，你去選幾個辦事穩妥的。去通知各位族長，切記，尤其是神君。神君肯定會信旭陽的，只要有神君帶頭，此事便成了一大半。」

  青宇聽到這些，頓時就笑了。「我明白了，師姐，我這就去辦。」青宇非常高興的跑了出去，他剛剛究竟在想些什麼，師姐怎麼會不相信旭陽呢。

  青宇讓別人去通知各海域族長，他自己親自去找神君。巧的是，神君正和厲族長在一起。

  青宇突然就想起了厲族長和旭陽的關係，一時不知道該說不說。

  海蜃看著青宇吞吞吐吐的樣子，猜到他是有話要對他說。他知道青宇一向尊崇自己，但他們的關係也並沒有到有話聊的地步。所有海蜃立刻就明白了，他來找自己一定和旭陽有關。「是旭陽出什麼事了嗎？」

  青宇見神君誤會了，趕緊擺手解釋。「不是不是的神君……」

  青宇看了厲懷淵一眼，隨即想到如今的情況著實耽擱不起，索性一咬牙說道「神君，旭陽傳來消息，說是聶脙衣有詐。讓我們隨時做好準備，只要水族和鬼族一碰上，趕緊撤退，不要戀戰。」

  令青宇沒想到的是，對面的倆人都相當平靜。

  厲懷淵低下頭微微笑了一下。「我本來還在愁如何將消息傳到鬼族，如何才能讓……他相信，看來還是神君說的對，是我多慮了。」

  青宇睜大了雙眼。「所以神君和族長早就知曉了？」

  海蜃點了點頭。「和旭陽一樣，心裡有這麼一個猜測，只是我們不能拿全族性命去賭這可能性。」

  厲懷淵安慰青宇。「小子，你不用擔心了，我已經讓藺蒙和藺瀾通知大家了。估計此刻，你們長樂海域也該收到通知了。剛剛我就是在和神君商量此事，該怎麼把消息傳到鬼族那邊，沒想到一切倒還都順其自然了。」

  旭陽傳完鱗煙之後，心裡還是不舒服，畢竟他們誰都不知道聶脙衣究竟要做什麼。水族和鬼族兵士眾多，哪怕早有準備，想要瞬間撤離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旭陽召出了十里，握在掌心。「除非能攔住聶脙衣的後招，哪怕一時半刻都足夠了。」

  合圍之勢來的非常快，三族各據一方。

  旭陽注意到了水族那邊的族長都站在最前面。

  聶脙衣從一眾魔族士兵後走了過來。「真是好久不見啊大家，沒想到兜兜轉轉，我們終究還是在這染華夕決戰。」聶脙衣笑著將目光轉向旭陽。「鬼主，好好看看這裡吧，這條江可是以你母親之名命名的。」

  旭陽的手不禁攥緊了一些，厲懷淵也不由自主的望向了旭陽。旭陽知道聶脙衣是故意說這些來刺激他的，他不動聲色，不想讓主動權完全落在聶脙衣手上，這會對他們很不利。

  聶脙衣絲毫不懼，一步一步的走到三族中間去。「既然我們都在這兒，那就把一些恩恩怨怨都說清楚才好。」說完，他看向了在場的所有族長。「怎麼，都不敢上前嗎，我只有一個人，難道還要怕我嗎？」

  然而他的話並沒有激起什麼水花，聶脙衣放聲大笑。「看來你們確實很防備我啊，既然如此，我也無需再藏著掖著了。」

  話罷，聶脙衣手中的漩渦再次出現，慢慢的擴大，直至籠罩整個染華夕的天際。

  水族和鬼族早有防備，見狀況不對，各族兵士趕忙按照先前的要求撤退。

  旭陽召出十里，對著天空中的漩渦便是一箭射去，然而巨大的漩渦將十里的箭矢吞了進去。十里的威力竟然顯現不出分毫，旭陽從未見過如此邪門的東西。

  沈渡風趕忙掩護著雲端海域的弟子撤退，可也因為這個原因，他竟成了第一個被吸進漩渦中的人，沈族長拽住沈渡風一起被吸了進去。

  旭陽慌張的轉頭，然而太晚了，沈亦然沒有任何猶豫的朝著漩渦飛奔而去。

  「壞了」旭陽暗嗤一聲，他一直都在防備著聶脙衣，此時他召出他多年未使用的逐日劍，以逐日劍飛行的力量，帶著旭陽朝著聶脙衣而去。

  聶脙衣沒想到旭陽會有這麼一出，來不及躲閃，只能讓旭陽扯著領子一同被拽進了漩渦，聶脙衣身後的烏石沒拽住自家殿下，也被吸了進去。

  旭陽不知道的是，在他進入漩渦之後，海蜃和厲懷淵也都跟了進來，如此便只有他們八人被吸了進去，其他人都已安全撤離。

  在到達安全地方之後，青宇望著染華夕上方的漩渦，擔心的問向身旁的莘雲。「師姐，旭陽會不會有事啊？」他只是看看，就覺得這個漩渦可怕極了。

  莘雲緊張的攥緊自己的手。「放心，一定會沒事的。」她的話也不知是在安慰青宇，還是在安慰自己。

  水族有四個人都被吸了進去，尤其這四人的身份，一個比一個重要。藺瀾處理剩下的事忙的不行，當務之急是先要穩定大家的情緒，然後想辦法把他們都救出來。

  旭陽被吸進去的那一刻，頓時感覺意識和身體好像要被卷的分離了。一道白光閃過，他便徹底沒了意識。

  等到旭陽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頭好痛是他的第一反應，他撐著身子緩緩坐了起來，打量周圍。「清夢星河？」旭陽驚了，他怎麼會在清夢星河呢。

  雖然這裡和旭陽印象中的清夢星河有些差別，但旭陽確定這裡就是清夢星河，他也確定這裡絕不可能是清夢星河。他是被漩渦吸了進來，也就是說他在漩渦里，那這裡很有可能就是像當年的桃源村一樣的幻境。

  旭陽掌心微動，想要破開這幻境，卻發現他現在內力空虛，根本凝聚不了。這幻境真是好生厲害，如今能困得住旭陽的秘境也真是沒有幾個了。

  旭陽放棄凝聚內力了，打算用十里的威力強行出去。然而還沒等他召出十里呢，一支血紅色的箭矢破空而來，要不是旭陽躲得快，這箭矢就要釘在他的身上了。

  旭陽後怕的拍了拍胸脯，可他仔細的看了看這個很快就消失在原地的箭矢，好熟悉啊，這不就是十里的箭矢嗎。

  沒讓旭陽思考太久，一道聲音從他身後響起。「你是何人，為何擅闖清夢星河？」

  旭陽聞聲轉向身後，對面的女子生的明眸皓齒，眼尾上挑，眼角一滴淚痣，微微眯眼時盡顯迷離。腰身纖細，一襲紅裙，走動時還能聽到鈴鐺碰撞的聲音。「喂，問你話呢。」

  旭陽從未見過如此貌美的女子，如是見過美人的他也不覺看呆了眼。「我叫旭陽，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這兒的。」還沒弄清楚這裡的情況和自己法力的情況下，旭陽還不打算硬來。

  「旭陽？」紅衣女子聽到這個名字笑了一聲，那笑聲清脆入耳。「你說你不知道自己怎麼來這兒的，這是什麼緣由？」

  「我剛剛……被人暗算，然後醒來之後就在這兒了。」旭陽這話說的也不算錯，他確實遭到了聶脙衣的暗算呀。

  那女子點了點頭，旭陽也不知她信了沒。「那我剛剛沒傷到你吧？」

  旭陽下意識的就搖了搖頭，痛快的答道「沒有」。然而他突然想起來剛剛的十里箭矢，難道就是眼前的女子射出來的。十里如今的主人是他，曾經也只有一個主人。旭陽啞著嗓子問道「還未請教姑娘尊姓大名？」

  「我？我叫染華夕。」紅衣女子答的乾脆。

  然而旭陽卻愣在了原地，染華夕，多麼熟悉的一個名字啊。從前他總在很多人的嘴裡聽到這個名字，但還是第一次這麼直觀的面對著這個人。

  染華夕不知道自己給旭陽帶來的震撼有多大，她幾步就走到了旭陽身側。「誒，我跟你說，我是偷偷跑出來的，你不許往外傳啊。」

  旭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斷的在心裡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個幻境，這裡面的人都是假的，他不能被這裡的假象迷惑。「我……不會……說出去的。」

  染華夕拍了一下旭陽的肩膀。「夠意思，我覺得我和你還挺投緣的，你這個朋友我可以交一下。」說完他就朝著旭陽伸出了手。

  投緣？染華夕身為鬼族族長，曾經也是鬼族少主，她從小接受的是身為族長的訓練。

  她從不會如此輕易的結交一個身份不明的朋友，然而也許是血脈之間的天然呼應，她哪怕不知道旭陽會是他將來的孩子，也對他莫名的就有好感。

  旭陽猶豫的伸出手和染華夕握上了。

  「那作為朋友，你要掩護我離開哦。」染華夕剛剛說完這句話，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個男聲。

  「小夕，你要去哪兒啊？」

  這個聲音對於旭陽來說，莫名的有些熟悉，旭陽都不用看向他的臉，都能猜得到是誰，厲懷淵。

  厲懷淵從染華夕身後走了出來，剛剛還囂張不行的少女頓時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厲懷淵看了看染華夕，又看了看旭陽。

  「你是誰？」他可不記得清夢星河有旭陽這個人。

  不等旭陽說話，染華夕就先替他解釋了。「他叫旭陽，是被人暗算才會來這兒的。」

  厲懷淵挑了挑眉梢兒。「你信了？」

  染華夕嘀咕了一聲「自然是信的。」

  「來歷不明，你莫不是魔族？」說完，厲懷淵就把坤沉劍架在了旭陽的脖子上，眼神鋒利，好像下一刻就能解決掉旭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