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血脈至親

  旭陽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他，反倒是那個老大上下掃視了遍旭陽，看見沒缺胳膊少腿的，微微鬆了口氣。

  「臭小子，你什麼時候躲到這兒來了，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過你嗎，給我過來。」說完，就把旭陽扯到了自己旁邊。

  旭陽還有些不明所以，什麼叫躲到這兒來，他難道看不出來他是被抓來的嗎。「不想死的話就閉嘴。」那個老大湊到旭陽耳邊，低聲提醒道。

  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的這人雖然幾次三番的找他的不痛快，還曾讓他的手下把自己打的半死。但是旭陽現在明顯的感覺到，他對自己好像沒什麼太大的惡意，沒有惡意就好，正好讓他看看戲。

  看的出來，這個海城裡的人對這個老大還是蠻尊敬的。不過戲沒有看出來什麼，老大一把扯過旭陽，就要拉著他走。

  「蘇埃，你要把我的人帶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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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埃？是這個老大的名字嗎，沒想到看著野蠻人的老大，還有這樣一個文藝的名字。

  「城主」周圍的衛兵紛紛行禮。

  蘇埃聽到這個聲音，頓時停住了離開的步伐。但是他並沒有回頭往後看，也不知在想什麼。旭陽禁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好美的女子，只需這一眼，旭陽就斷定了眼前這人是鬼族。這般貌美的女子，除了鬼族還能是什麼。旭陽這一眼看的很隱蔽，並沒有引起什麼人的注意。

  最後還是蘇埃忍不住，嘆了口氣「秋意」。

  被叫做秋意的城主楞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我記得我們有言在先，我不動你的人，你也不要妄加干涉我的事。」

  蘇埃看著眼前的女子「我並沒有，秋意，這小子年紀輕輕，他……」

  這小子，說的是自己嗎，為什麼旭陽越來越聽不明白了。但是有一點旭陽算是明白了，看來當年逃出來的鬼族都躲到了淹海，怪不得這麼多年都沒聽過一點消息。

  果然啊，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水族中人怕是怎麼也都想不到吧。而且這裡最不缺的就是不斷送進來的水族人，是生是死也沒人在乎，他們就可以依靠鮮血存活了。

  只不過旭陽並不知道這城主在鬼族中又究竟是什麼地位，她認不認識玉輓歌。

  當年玉輓歌應該早就認出了他，並且知道他的身世，也不知是怎麼認出來的，而這城主又會不會認出來他。

  旭陽並不清楚，所以他只能儘量壓低自己的頭，不引起那個城主的注意。

  可惜，天不遂人願，旭陽想躲，卻偏偏無處可躲。染秋意拿蘇埃沒什麼辦法，但對付旭陽這樣一個血奴，確實根本不在乎什麼手段的。

  她是鬼族，她的靈力在淹海內並沒有受到壓制，這也是為什麼她們能輕輕鬆鬆的抓到水族。染秋意並沒有給他們什麼反應的時機，直接凝聚靈力朝著旭陽打了過來。

  經過那麼多場的實戰經驗，哪怕靈力受損，但旭陽的反應力可不差，身體早於意識反應過來之前就躲開了。

  這一下子可是把他徹底的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染秋意在看到旭陽的那一剎時有瞬間的怔愣。旭陽本以為她是認出了他的身世呢，但看情況，顯然沒有。

  因為那怔愣也僅僅只是一剎，染秋意只是震驚旭陽的長相，竟然有獨屬於鬼族的特性。不過她的一門心思都放在了蘇埃的身上，自然也就沒多在意旭陽。

  蘇埃上前一步擋住了旭陽。「秋意，你把他放了，我們之間的事以後再聊。」

  「以後再聊？什麼時候是以後，你這種推拒的話我真的聽了太多遍了，每一次都是為了這些不重要的人，你以為我還會再信你嗎。」

  「秋意」

  「你不用再說了，今天你帶不走他，我實話告訴你，如果你今天沒來，我可能會留他一命。可你千不該萬不該，我今天一定要取了他性命。」

  旭陽沒想到自己只不過秉承著看戲不關己的想法，竟然要把自己搭了進去。染秋意向來說到做到，她想殺的人還沒有能逃得了的。

  這城主實力看起來就不錯，旭陽是瘋了才會在自己靈力被封的時候跟她硬碰硬。好在蘇埃站在他前面替他擋了幾招。

  「你給我讓開。」

  「除非你答應我放了他。」蘇埃一步不退。

  「做你的青天白日夢吧。」染秋意想要繞過蘇埃打旭陽。

  蘇埃也是水族，他在淹海也會被壓制靈力，他根本就不是染秋意的對手，自然也攔不住她。

  「等一下」在染秋意的殺招落下的那一刻，旭陽出聲喊停。

  染秋意挑了挑眉看他。「你還有什麼遺言嗎？」

  「遺言不好說，但我確定你不會殺我。」

  染秋意像是聽到的什麼極好笑的笑話。「乳臭未乾的臭小子，誰給你的自信啊？」

  「染華夕」

  在旭陽說出這個名字的一剎那，不僅染秋意，還有在場的所有衛兵，包括蘇埃都被震在原地了。

  本來染秋意並沒有在乎過旭陽，畢竟在她看來一個被放逐到淹海的罪徒，能掀起什麼浪花來。

  如果不是蘇埃為了他而跟自己作對的話，她根本就不會注意到自己這裡多出來這麼一個人。而如今就是這麼不起眼的一個罪徒，竟如此輕而易舉的說出了那個讓人諱莫如深的名字。

  染秋意的法器是一條青色的鞭子，名為雲骨。而往常對付這些靈力受到壓制的水族，她是不屑召出雲骨的，因為沒有那個必要，而如今雲骨在她手中蓄勢待發。

  「你怎麼知道這個名字？」好像下一刻旭陽的回答如果不能讓她滿意的話，雲骨就會擰下他的脖子。

  「我不僅知道染華夕這個名字，我還知道你，包括這裡所有的衛兵，你們都是鬼族。」

  「知道也別說出來啊，你不想活了？」蘇埃在旁邊提醒他，雖然他也並不知道旭陽究竟是怎麼知道這些的，可旭陽的性子合他心意，他可不想眼睜睜的看著旭陽送死。

  「既然你知道了這麼多，我真的留你不得了。」染秋意緩慢的轉動雲骨。

  旭陽也看到了她的動作。「玉輓歌死了，水族和魔族也知道了鬼族未滅，不過他們肯定沒想到你們竟然藏在了這兒。我說了這些，難道你就不好奇，我是怎麼知道的嗎，又是怎麼被放逐到這裡的嗎。」

  蘇埃趕緊配合他。「好奇好奇……」

  「我從小一直以為自己是鯉魚，可聶脙衣告訴我，我不是。我的身上有一半水族血脈，一半鬼族血脈，我是染華夕和厲懷淵的孩子。」

  旭陽本來不想說出來的，可他知道，如果他不說出來的話，這個染秋意真的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染秋意屏息凝神了一刻鐘，收回雲骨，慢慢走近旭陽。旭陽並不知道她到底相沒相信，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要怎麼才能證明自己的身份。

  染秋意本來一直站的離他很遠，走近了才看見旭陽脖子上戴著的那根紅繩。旭陽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了，難道這就是玉輓歌和玉照認出他的標誌嗎。

  他心裡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問的。「這紅繩是什麼標誌嗎？」

  染秋意伸出手輕輕的觸了觸，旭陽控制自己才能沒後退。「這裡有姐姐的一抹元神。」

  旭陽想起來了，小的時候他生了好大的一場病，顯些死了。後來墨叔叔就給他戴上了這個，從那以後他就徹底好了。而墨叔叔也說過，他和厲懷淵的半生修為，再加上他母親最滌淨的一抹元神，已經封印住了他體內鬼族的天性。

  這也就是為什麼他可以像正常的水族一樣生活，這些也就是為什麼那些鬼族能認出來他的原因，因為這裡有她們族長的元神。

  旭陽突然注意到了一點。「等一下，你剛剛說，姐姐？」

  染秋意整個人頓時就變了，她摸了摸旭陽的頭。「不愧是姐姐的孩子，長得真像她。」

  拜託，這變臉變的也太快了吧，上一刻還對他喊打喊殺，下一秒就溫溫柔柔了。可能她自己也注意到了旭陽的不自在，稍微收斂了一些。「好孩子，我叫染秋意，是你娘的親妹妹，是你的小姨。」

  「小姨？」旭陽疑惑的喊了一聲。

  「哎」也許是這稱呼來的太久太遲了，也許是引起了她的傷心往事，一向大大咧咧的染秋意不禁紅了眼眶。

  旭陽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她，面前的這人是自己的小姨，是自己在這世上唯二的血脈至親。另一個是他不願意承認的，而眼前的這個，也許是真的融在血液里的親情吧，旭陽就是覺得她不會傷害自己了。

  「你……別哭了。」旭陽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笨拙的想替染秋意擦乾眼淚。

  蘇埃在一旁看的那叫一個目瞪口呆，他當然知道染華夕是誰，但是旭陽剛剛脫口而出的父親名字，真是讓他震驚不已。

  畢竟這是些私密往事，他是無從得知的，怪不得他第一次見旭陽，就知道這小子肯定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果然啊。「那個秋意，你先別哭了，你看你給你……外甥都嚇到了。」

  旭陽確實是有些尷尬的站在那裡，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染秋意忍了又忍。「好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旭陽，我叫旭陽。」

  「旭陽？真是一個陽光的名字。」別說是個名字了，染秋意現在看旭陽，是看哪兒哪兒好。「那以後我叫你阿陽好不好？」

  一般跟他熟悉的都喜歡叫他阿陽。「城主隨意就好。」

  「叫什麼城主，我是你小姨，叫小姨。」

  ？？？旭陽有些不大適應，不過他看了看染秋意殷切的目光，有一瞬間好像透過了這雙眼睛看到了他的那個素未謀面的母親。

  有血緣關係的親姐妹，應該會長得很像吧，那一刻，旭陽突然就放鬆了。

  「小姨」

  隨後，旭陽又轉過了身看向蘇埃，在蘇埃不明所以的目光里，他低低的喚了一聲。「姨夫」

  蘇埃眼神立刻閃躲起來，說話也磕磕巴巴的了。「你……你你你……瞎叫什麼呢，誰是你姨夫啊？」

  「你不是嗎？」旭陽微微歪頭不解。

  染秋意一把攬過旭陽。「說的沒錯，他就是你姨夫，阿陽眼光真毒。」

  「得了吧你們，認親都認的差不多了，咱能不能進去再嘮，順便給我口水喝。」蘇埃可是純純正正的水族，他不靠水活不下去啊。

  染秋意白了他一眼，然後高高興興的拉著旭陽進了她的院子。在這種荒僻的地方，染秋意的院子已經算得上是「豪華」了。

  旭陽一邊打量著院子，一邊問「城主，不對，小姨，你們怎麼會躲在這裡啊？」旭陽不得不佩服他們的膽量，雖然說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但畢竟沒幾個人真能做到如此膽大。

  「其實這不是我們的主意，是你娘的主意，她自知保不住整個鬼族了。所以利用鬼族能撕破空間的能力，讓我們躲來淹海，在這裡我們的靈力不會像水族一樣被壓制，所以很輕鬆的就能占領這裡，從而獲得生的機會。」

  旭陽沒有想到這個辦法竟然也是他的那位娘親想出來的。「那她為什麼不跟你們一起躲起來，以她的能力，應該很輕鬆吧。」

  染秋意垂下了頭，似乎有些逃避這個問題。

  「小姨，其實這段時間我發生了很多事，也長大了，有些事情我能承受的住了。」

  染秋意憐惜的看了看姐姐的孩子，能說出這樣的話，他究竟是吃了多少的苦啊。「因為她不能逃，鬼族逃出了我們尚還能遮掩一二，如果連她都逃了，勢必會引起注意。」

  原來是為了鬼族犧牲了自己，墨叔叔是這樣，厲懷淵的目的也是為了水族，這就是他們的責任嗎。

  「小姨還沒問你呢，你又是怎麼會來這兒的？」

  「我？聶脙衣把我的身份公之於眾，他們不放心我，所以就把我關到了這兒來。」

  染秋意沒有想到會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們只是把你關了起來，厲懷淵和水族什麼時候有這樣好的心腸了。」

  「因為鬼族未被全滅，再加上我的存在，厲懷淵已經暫時卸去了族長的職務，被迫閉關。水族……自然是不肯輕易放過我，我也險些就死了，是海蜃的原因，他們才把我關到這兒來。」

  提起海蜃，旭陽的心還是一抽一抽的疼，也不知道他的傷怎麼樣了。他什麼時候出關，出關之後沒看見他，會不會很失望啊。

  「原來是縛啟神君。」

  聽染秋意的語氣就知道，她提到厲懷淵的時候是滿滿的憎恨，而提到海蜃的時候則是尊敬更多。她並沒有多想海蜃和旭陽的關係，可能是下意識的以為縛啟神君知道了旭陽的身份，所以維護了一二。

  旭陽並不想讓他們猜測海蜃的事情，所以轉移了話題。「對了小姨，後面的那個大院子裡關的水族，是用來提供鮮血的嗎？」

  「是」染秋意並沒有反駁這個事實，畢竟他們的生存需要鮮血，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阿陽，你不會是想要勸我放了他們吧？」畢竟她知道，自己的這個外甥從小就沒有鬼族的天性，他不需要血液。在正常人看來，鬼族的這個天性太過於殘忍了。

  她不是不能接受旭陽這麼想，畢竟這是人之常情，只不過是有些失望罷了。

  「不是的小姨，萬物存在都有其合理性，鬼族也一樣。只是，我在那兒待了幾天，發現他們在被抽血之後雖然能得到血芝來補血，可是效果不大。」

  這點染秋意也知道，幸虧這淹海時不時的就會有被放逐的水族，要不然他們估計都得死在這裡。

  「那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沒有元神可以吸食對我們來說已經是極大的損耗了，如果鮮血再少了的話……」

  這一點旭陽早在人族玉輓歌的身上就看到了，玉輓歌就是忍了太長時間了，所以最後實力才會落的如此低下。

  「小姨，既然淹海的禁制對你們沒用，為什麼你們不把自己的靈力轉移一些給水族。這樣他們就可以很快的進行療傷，失血而亡的現象就會截止了。」

  蘇埃聽到旭陽的提議眼前一亮，這確實是非常好的主意，這樣他就不用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個的水族同胞死去而又無可奈何了。

  染秋意聽到旭陽並不是責怪他們殘忍，心下鬆了只口氣。這是姐姐拼了命保護的孩子，如果厭惡自己母親捨命相護的部族，那可真是……所幸，是她想多了。

  「阿陽，你還太年輕了，被關到這裡的水族都是十惡不赦之人……」

  蘇埃立馬接話「你可不要太絕對了啊。」

  「阿陽，我們把靈力分給了他們，他們反過來殺了我們又該如何。如果對面是像縛啟神君一樣重諾講信的人，我定然毫不猶豫，可他們，哪有半分值得我相信的樣子。我不能賭，一旦賭輸了，鬼族就真的不復存在了。」

  確實，這後果太重了，那是鬼族最後的希望。旭陽對此無法反駁，可這些天他看到那些虛弱的水族。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就像一開始我看到蘇埃一樣，也覺得他是個壞人，可他竟然不顧危險的來救我。小姨，我相信壞到骨子裡的人並不多，很多人心中還是有良善的一面的。我知道讓您現在做出決定很難，但您給我點時間，我能證明給您看。」

  在這一刻，染秋意在旭陽身上看到了姐姐的影子。姐姐也是這樣，永遠都不服輸，相信萬事都有辦法。「好，如果你能證明他們值得信任，我就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