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爹爹還是阿爹

  「這四年過的如何？」海蜃狀似無意的問道。

  「我啊還好，就是墨叔叔不怎麼讓我出海域了，整天讓我好好修行，累啊。」旭陽以一種撒嬌的語氣說道。

  「讓你多多修行也是為了讓你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

  「我知道啊，一個人呢對你越嚴厲就是越對你好的體現，所以，海蜃你總是對我冷著臉，是不是也是關心我啊。」旭陽湊近海蜃，盯著他的眼睛不放。

  誰知海蜃卻也盯著他的臉打量了很久。

  「怎麼了，我的臉？」這盯的讓旭陽以為自己的臉怎麼了呢，趕緊摸摸看。

  「我在看你的臉上塗了什麼，怎麼臉皮這樣厚。」海蜃一本正經的說道。

  「是你給我塗的藥啊。」旭陽沒想到海蜃竟然能這么正經的開玩笑，自然又是嬉皮笑臉。

  

  「我的藥可不能豐富你臉上的膠原蛋白。」海蜃的這句話可算是徹底絕了。

  「我算是發現了，海蜃，怎麼這四年不見，你嘴上的功夫長的也太快了啊。」

  「吃你的吧。」海蜃夾了一塊排骨就塞到旭陽的嘴裡了。

  旭陽這頓飯吃的很慢，吃完之後已經月上中天了。

  「啊呀，吃的好飽啊。」旭陽抻了個懶腰。

  「飽了就早些回去吧？」海蜃收拾著碗筷。

  「呵呵，這麼晚了啊，海蜃，你這裡有沒有什麼空房間啊？」旭陽打著哈哈的問。

  「沒有」

  「你在騙三歲小孩兒嗎，這麼大的「扶風谷」怎麼可能沒有空房間啊。我不管，今天我就住這兒了，沒有的話，我就住這兒了。」旭陽一個閃身就坐在了海蜃的床榻上。

  「起來」海蜃看著旭陽七扭八扭的坐姿，立刻挪開了視線。

  「我不」旭陽可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姿勢真的是太「妖嬈」了。

  海蜃真是拿旭陽沒有一點辦法，他皺著眉看旭陽，耳朵紅的不行，眼神也總是閃躲。

  「海蜃，你該不會是害羞了吧？」這時候的旭陽也注意到了海蜃的不正常，下意識的調侃他。

  「你……」海蜃不知道該怎麼接這話，只能自己走到桌子旁邊坐了下來，閉目養神。

  旭陽繼續坐在床上看海蜃，坐著看不過癮，竟然直接脫了鞋躺在床上，甚至還拉過海蜃的被子蓋在身上。

  海蜃在不遠處聽著旭陽在自己的床上弄出各種動靜，房間不大，所以這個聲音就會特別明顯。

  旭陽倒是根本感覺不到，他就斜躺著，臉壓在手上看著海蜃，看著也有可能是今天太累了，沒過多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海蜃感覺到已經有好一會兒都沒有聽到旭陽的動靜了，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猶豫了片刻才轉頭看床塌那邊，就看到旭陽已經睡熟了，身上的被子已經被他踢的差不多就要掉到床下了。

  「哎」海蜃輕輕的嘆了口氣，認命般的站起身來走到床邊給旭陽蓋好了被子。他站在床邊看著旭陽的睡顏，竟一時忘記了移開視線。

  就在海蜃轉過了身的時候，旭陽突然就拉住了他的手。

  一下子海蜃仿佛渾身就被人點了穴一樣，整個人都一動不動的，不敢往前走，更不敢回過頭看旭陽。

  海蜃在原地沉默了好久，可旭陽一個使勁兒，海蜃沒留心就被他拽的往後倒了過去，直接就壓在了旭陽身上。

  在倒下的那一瞬間，海蜃儘量控制力道，用手撐在旭陽身體兩側，儘量減少壓力。

  所以旭陽身上壓了一個人倒也沒感覺有多麼不舒服，依然睡的很香。

  原來拽住海蜃只是旭陽下意識的一個行為，海蜃見旭陽沒有醒也是鬆了口氣，他想站起身子，可是他的腰卻被旭陽摟住了。

  所以現在的海蜃真是陷入了一種兩難的境地，他如果用手去掰開旭陽摟住他的胳膊，那麼他的身體就會失去支撐而徹底的壓在旭陽身上。

  到時候旭陽醒了，可就是大型災難現場了，可現在……也好不到哪裡去。

  就這樣旭陽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夜，而海蜃就在他上方壓了一夜。

  直到清晨旭陽要醒了過來，一個翻身，鬆開了手，海蜃才解放了出來。

  「海蜃？」旭陽揉了揉剛睡醒的眼睛，迷迷糊糊的就看到了站在自己床頭的海蜃。

  「嗯，起來吧，你還要上課呢。」海蜃說完話轉身就走。

  「等……等一下」旭陽迅速從床上蹦了起來，一把就拉住了海蜃的胳膊。可誰料海蜃的表情突然變得異常痛苦。

  「海蜃，你怎麼了？」旭陽不明白怎麼才一個晚上海蜃就……，他緊張的追問，緊張的更加拽緊了海蜃的胳膊。

  「鬆開」海蜃忍痛說了一句。現在的他是兩隻手都痛的動不了了，要不然他早就用另一隻手推開旭陽了，可是他真的抬不起來手了。

  「你……胳膊怎麼了？」旭陽看著海蜃的表情也算是反應過來了，立馬就鬆開了。

  「無事」打死海蜃他都不會承認是撐了一晚上的胳膊才會變成這樣的。

  「這是誰把你弄成這樣的？膽子也太大了吧。」旭陽不敢置信竟然有人能把叱吒風雲，拒人三尺之外的縛啟神君變成現在這樣。

  海蜃看著旭陽這幅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沒事人樣真是生氣到不行，真是賊喊捉賊啊，可這真相他也只能自己默默地咽下去。

  「你來」旭陽伸手扶著海蜃，海蜃現在動不了手，只能順著旭陽的力道被他扶著坐在床上。

  「幹什麼？」

  「你猜啊」旭陽調皮的眨了眨眼睛，雙手捧起海蜃的胳膊，開始給他按揉起來。

  一下一下，簡直與平時咋咋呼呼的旭陽完全不一樣，按完了一隻就按另一隻胳膊。

  海蜃開始還有些不知所措，試圖把胳膊收回來，但是他現在這種情況根本拽不過旭陽。

  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也放棄掙扎了，也別說旭陽的按摩手法確實不錯。

  「怎麼樣？」旭陽笑著問海蜃。

  「湊合」能從海蜃的嘴裡聽到一聲湊合，那絕對是對你的肯定，旭陽按摩的更加努力了。

  「話說你這胳膊不會是你……」旭陽這話還沒說完，海蜃還以為旭陽知道了昨天晚上的事了，一瞬間就緊張了起來，額頭甚至都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是我什麼？」海蜃緊張的問。

  「是你昨天睡覺時自己壓的啊」旭陽回答。

  旭陽這大喘氣可著實把海蜃嚇著了。

  「爹爹，阿爹」就在這時連希在門外喊道，這兩聲可把兩人喊的不知所措。

  「是希希，我去看看。」海蜃站起了身，此時他的胳膊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只剩下點酸痛了。

  海蜃打開了房門，一下子就看到了希希端著早飯等在門外。

  「希希，你怎麼？」海蜃趕緊一手接過了連希端的早飯，一手推著連希進了房間。

  在床上的旭陽也穿好了自己的鞋，正一臉納悶的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

  「真是奇怪，我衣服這是怎麼弄的。」旭陽一邊整理自己又皺又亂的衣服，一邊念叨著，他的衣服真是前襟都亂開了，他自認為睡姿還沒差到這麼地步。

  而海蜃好巧不巧的就聽到了旭陽的這聲自言自語，一瞬間都愣了下，又趕緊恢復了自然。

  「希希」旭陽走到連希身邊。

  「爹爹吃飯，希希給你和阿爹帶早飯來了。」連希乖巧懂事的可愛。

  「希希這麼懂事啊，海蜃，你教的不錯啊。」旭陽看著海蜃評價了下。

  海蜃一聽這句話，腦海里就回想起了最初帶連希回「扶風谷」的場景。

  他不會帶小孩子，就算是清泓、泉泓，也都一直處於一種被放養的狀態，除了指導修行以外，其他生活方面的事情他從來都沒有過問過。

  但連希不一樣，她只是一個普通的人界小女孩，沒有靈力，又不能行走，就像個易碎的瓷娃娃一樣，不能磕著，也不能碰著。

  那個時候照顧她吃飯、睡覺都是縛啟神君親力親為，他也從最開始的不適應變得慢慢的得心應手。

  而連希呢也越來越依賴他，叫他爹爹，有可能是他一時心軟，也有可能是在連府時她喚旭陽的一聲爹爹，所以他沒有拒絕，只是讓她換了個阿爹的稱呼。

  小希希問他為什麼，他只回答了一句你自己之前已經認了個爹爹了。他還告訴她以後她在「扶風谷」見到的第一個陌生人就是她的爹爹。

  也是這個原因，他這四年裡是徹徹底底的都沒有讓任何「扶風谷」以外的人進來過，包括族長厲懷淵。

  「海蜃？你想什麼呢？」旭陽看著失神的海蜃。

  「沒什麼，吃飯吧，一會兒你還有課呢。」海蜃被旭陽叫回了神兒。

  「上課？爹爹要去上課嗎？希希也想和爹爹一起去。」連希對這個愛笑愛逗她的爹爹很喜歡，自然是想和他多待一會兒。

  「不行啊，希希，要不然這樣等爹爹下課後再來找你。」旭陽故作委屈難過的表情安慰連希。

  「哦，好吧。」連希雖然感覺有些不太高興，但是她一向是個懂事的孩子。

  「爹爹向你保證，絕對一下課就來陪你，不要噘嘴嘴了，好嗎？」旭陽捏著希希的小臉。

  海蜃看著這一大一小不由的笑了一下。

  因為早上發生了一系列的事，所以這頓飯旭陽吃的很快，吃完就和海蜃、連希告了別，匆匆忙忙的就趕去上課了。

  在去課堂的路上，他是深刻的感受到了「扶風谷」的與世隔絕，實在是太遠了，昨天晚上太黑了倒還感覺沒那麼明顯。

  這一早上剛出來就看到雲霧繚繞，但就是看不到一個建築，就能知道這裡雖然也屬於後山的範疇，但是距離他們上課和住的地方實在是太遠了。

  「住的這麼遠，也不知道海蜃每天出去難道就不會感覺又累又麻煩嘛。」旭陽一邊走一邊感慨。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海蜃不太愛與人來往，很少出「扶風谷」，包括他的弟子們也很少出去，外人更是難以進入。

  早些年厲懷淵還會偶爾來商量些事，這幾年海蜃是徹底不管什麼事了，所以也不怎麼見厲懷淵了，這下子「扶風谷」倒真的算得上是與世隔絕了。

  萬幸的是今天起的早，雖然路程有些小坎坷，但是他到的不算晚，還有一些人沒到。

  「旭兄，你昨天晚上上哪兒去了？」旭陽一坐到位置上，沈渡風就湊近了他小聲問。

  「噓，青宇不知道吧。」旭陽趕緊低聲問。

  「放心，我和宇兄說你太累了，早早的就睡了。」沈渡風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

  「那就好，如果讓青宇知道我一晚上都沒回去，他得念叨死我，說不定回去的時候還會和墨叔叔告狀。」旭陽拍著胸膛一陣後怕。

  「話說，你昨天晚上到底幹什麼去了？」沈渡風很好奇。

  「你還好意思問我，說了幫我幹活，結果自己卻跑了，要不然我至於自己一個人干到那麼晚嗎，真不講義氣。」旭陽用手肘懟了他一下。

  沈渡風完全是因為不想和青宇、莘雲一起回去，他們三個人一起走，太尷尬了，才找託詞說是他要留下來幫旭陽。

  不過這些話他是肯定不會告訴旭陽的，不然他肯定會被旭陽打的很慘。

  「聽說，今天藺右使來給我們上課。」沈渡風突然又轉換了話題。

  「藺……右使？」

  「是啊，就是藺左使的弟弟。」沈渡風解釋道。

  「只要不和藺左使一樣就行。」旭陽說道。

  「不一樣，這位藺右使絕對比藺左使…………還要不通人情。」沈渡風故意拉了長音。

  「不會吧？」旭陽簡直要哭了，一個藺左使已經夠他們嗆了，他弟弟竟然比他還厲害。

  在他們說話的這會兒功夫，這位傳說中的藺右使藺瀾已經進來了。

  在看到他的長相的時候，旭陽沒哭，青宇要哭了。

  這下子青宇總算明白為什麼那人昨天一副「你死定了」的表情，還祝他好運，這下子他可真是死定了。

  旭陽和沈渡風顯然是不知道昨天晚上青宇那邊的事，只是看到青宇一看見這位藺右使的就立馬低下了頭感到很是詫異。

  旭陽從小跟他一起長大，除了墨叔叔，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青宇見到一個人就像老鼠看見貓一樣。

  旭陽不由的多看了兩眼這個藺右使，嗯，就是長得好看了點嘛。不過在他看來，還是海蜃長的好看。

  至於藺瀾一進來，就看見了震驚的不敢直視他的青宇，心裡感覺很好笑。

  「好，我們開始上課。」不得不說在言簡意賅上面，藺瀾對此藺蒙真的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青宇這節課都幾乎沒怎麼聽，一直都在心裡祈禱藺瀾不要故意刁難他。而藺瀾這節課也確實如他所願，沒有針對他，就好像不認識他一樣。

  青宇一直提心弔膽，直到快要下課，他正想鬆一口氣的時候，藺瀾終於有動靜了。

  「這節課我講的內容，大家都憑藉記憶默下你們的感想，我要檢查你們的聽課狀態。」藺瀾似笑非笑的看了下青宇。

  這可難為死青宇了，這節課他什麼都沒有聽，他哪裡直到藺瀾都講了些什麼，更別提什麼感想了。

  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青宇看見其他人都在奮筆疾書，而只有他腦海里一片空白，那個藺瀾還一直盯著他，好像就是防止他作弊抄別人的一樣。

  到下課交卷子的時候，青宇才低頭在紙上寫了不知什麼。

  藺瀾這下子倒沒有在弄出什麼么蛾子了，讓弟子齊好了卷子後就離開了。

  「青宇，你怎麼了？我怎麼感覺你這節課心不在焉的。」藺瀾一走，旭陽就迫不及待的問。

  「別提了，這位藺右使，我昨天見過。」青宇面無表情的說道。

  「你見過？」沈渡風很詫異。

  「不僅見過，還把他給得罪了。」青宇生無可戀的補充。

  「你完了，你完了。」沈渡風連說了兩遍。

  「要不要這麼可怕啊。」旭陽明顯不信。

  「呵呵，我告訴你們，這位藺右使可是出了名的睚眥必報。」最後四個字，沈渡風還特意壓低了聲音，生怕別人聽見。

  「完了，我真的完了。我剛剛在卷子上就寫了睚眥必報四個字。」青宇真的想死了。

  「你…………厲害」旭陽和沈渡風不約而同的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你們在這說什麼呢？」莘寧走過來問道。

  莘雲也跟著一起過來了，看她的樣子情緒已經整理的差不多了，看起來和以前沒什麼兩樣，任誰都看不出來昨天晚上她自己一個人哭了很久。

  「我們沒說什麼，對了，聶兄怎麼樣了？我昨天看藺左使帶聶兄走的時候表情不太對啊。」旭陽問道。

  「我不知道，我昨天去醫館的時候並沒有看見他們，醫師也說沒有人來過，我找了很久也沒有看見聶裘，所以我打算一會兒上課的時候問一下藺左使。」莘寧講了下自己昨天晚上的事。

  「這個聶兄吧，沒穿弟子服，顯然不是修者，卻能在整個後山來去自如，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很好奇他的身份了，再加上藺左使昨天的反應。」旭陽回想了下第一次見到聶裘的場景和昨天藺蒙的反應。

  「一會兒上課不就知道了。」沈渡風招呼大家一起去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