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猝不及防的重逢

  這節課剩下的練習時間對莘寧來說無疑是度日如年，她一直在等下課好去看看聶裘。

  「下課了，我先走了。」好不容易等到下課，莘寧來不及再說些什麼就跑的沒影了。

  「這丫頭，風風火火的。」莘雲還沒等跟莘寧說句話，人就不見了。

  「旭陽，你不走嗎？」青宇見大家都往訓練場外走，而旭陽卻沒有動作問道。

  「藺左使不是說過了嘛，讓我留下來做打掃。」旭陽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諸事不順。

  「旭兄，我和你一起吧。」沈渡風很講義氣的就要留下來。

  「好呀」旭陽自然很樂意有人幫他。

  「那我也先幫你做完……」青宇也想留下。

  「那個青宇，小寧子先跑了，你送師姐回去吧。」旭陽不等青宇說完就打斷他，還一邊說一邊給他使眼色。

  

  「我……哦哦好。」青宇沒有多想就答應了，因為在他看來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莘雲一下子就明白了旭陽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的微低下了頭。

  青宇和莘雲並肩就往外走。

  「旭兄，我看你的良苦用心要白費。」沈渡風看著兩個人的背影感慨道。

  「瞎說什麼呢。」旭陽不信。

  「我看這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雲姑娘這芳心怕是要錯付了。」沈渡風接著說。

  「他們兩個自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旭陽接著反駁。

  「青梅竹馬又怎麼樣啊，你和寧姑娘不也是青梅竹馬嗎，你們兩個會在一起嗎？」沈渡風接著問。

  「我和小寧子不一樣。」

  「是不一樣，你們兩個是都沒意思，他們是一個有意思，一個沒意思。旭兄啊，你還是不懂啊。你自己一個人慢慢打掃啊，我就不打擾你思考人生哲理啊。」說完沈渡風就走了。

  旭陽站在原地還沒反應過來沈渡風是什麼意思，一抬頭沈渡風已經走出老遠了。

  這人，欺騙他感情。旭陽只能認命自己開始打掃起來。

  …………

  莘雲和青宇一起往回走，倆人一句話也沒說，莘雲是不知該如何開口，青宇這個愣頭青則是不想說話。

  「阿宇，你認識剛剛那個救阿寧的男子嗎？」莘雲想了很久才問出了這個問題。

  「我聽旭陽說過。」真是什麼話題到青宇這裡都會被他徹底聊死。

  「他好像很緊張阿寧。」莘雲繼續找話題。

  「是」這回更簡單了，一個字就解決了。

  「阿宇，你是不是……是不是討厭我？」莘雲這回真的忍不住了，她不明白為什麼她這麼努力而青宇卻好像看不見一樣。

  「師姐，我沒有啊，師姐，我沒有啊，沒有啊，師姐。」青宇被莘雲的這一句話整愣神了，下意識就只重複師姐，我沒有。

  莘雲聽見了，也聽明白了，自始至終，他一直都在強調師姐。

  在他心裡，她就只是他的師姐，他的親人，而非愛人。莘雲很柔弱，但也很堅強，可是這一刻她的堅強終究還是忍受不住了。

  她哭了，沒有嚎啕，沒有淚如雨下，只有眼角的幾滴宣洩著情緒。

  「師姐？師姐……」青宇是真的慌了，他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話，擔心是真的，不愛也是真的。

  「我沒事，我自己回去就行。」莘雲扭頭就要走。

  「師……」青宇還想跟過去。

  「別跟著我，放心吧，阿宇，我沒事。」莘雲言辭拒絕，非常肯定的要自己一個人回去。

  青宇沒有辦法，只能看著莘雲自己一個人慢慢走遠，猶豫了好久才掉頭想回男修們住的地方。

  可是他沒想到的是，他剛一轉頭就看見一個陌生的男子站在他身後不遠處。

  「你是誰？偷聽我們講話。」青宇對男子沒什麼好印象，下意識的就覺得他在偷聽。

  男子沒有搭理青宇，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後就往青宇的這個方向走來，青宇以為他要攻擊自己，下意識的做好準備。

  卻沒想到男子走到他身側，推開了他身側的院門。

  …………此刻的青宇腦海里一片空白。

  「讓讓，你擋著門口了。」而男子接下來的話更是讓青宇無地自容。

  沒錯，這個男子就是族長右使，藺蒙的弟弟藺瀾。

  「抱歉啊」青宇尷尬的道了歉後往旁邊挪了挪，離開人家門口一段距離。

  「鯉魚族的？」誰料藺瀾突然問了下青宇的族域，青宇下意識的就點了點頭。

  藺瀾腦海里突然想起上次族長見到鯉魚族人的反應，他總覺得族長和鯉魚族有些故事。

  「你們族長的眼光真差。」藺瀾故意說了句來激怒青宇。

  無疑這句話確實是讓青宇怒火中燒，他的底線就是絕對不能接受別人侮辱「長樂海域」和裡面的每個人。「有膽子，你再說一遍？」

  「選了你這麼一個愣頭青來，你們族長是怎麼想的。」這肯定的語氣更是讓青宇氣的不行。

  「我……我怎麼就成了愣頭青了？」青宇不服。

  藺瀾朝著莘雲離開的方向看了看，又回過頭看看什麼也不明白的青宇，真是覺得有的人一腔真心白費了。

  藺瀾沒有回答青宇的問題，進了院子，立馬就要關上院門。

  「喂，你把話說清楚了。」話沒說明白，青宇依舊不依不饒，不放過藺瀾。

  「你確定要攔我？」藺瀾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

  「攔便攔了，還要什麼確定不確定？」青宇不明所以。

  「那就祝你好運了。」藺瀾留下這麼一句讓青宇摸不著頭腦的話就關上了門。

  只留青宇一個人站在原地想著，今天這是怎麼了，一個兩個的都讓他猜呢，他真的是猜不出來那兩個人心裡想的到底是什麼。

  這邊的青宇不好過，另一邊的旭陽也不怎麼好過。

  整個訓練場很大，還就只有他一個人，說好陪他沈渡風跑的那叫一個快，這可真是要累死他了。

  好不容易幹完活了，天都要黑了。

  「都這個點了，飯堂都沒飯了，我這是做錯了什麼啊，老天爺要這麼罰我。」旭陽一邊慨嘆自己命苦，一邊還得認命的去給自己找點口糧吃。

  要不然餓到明天早上……他可能就沒有明天了，今天就直接餓死了。

  旭陽突然計上心頭，既然飯堂已經過了飯點，他去了也是白去，倒不如自己找點東西吃。

  旭陽一路自己摸索，這實在是因為他才來這「清夢星河」，對這裡的環境了解也只限於住的地方、飯堂和課堂。

  但是老天爺就是和他作對，他找了很多地方，什麼能吃的都沒有找到。

  正當他準備放棄要回去的時候，他聽到了叫聲，是動物的叫聲，而且還不是一種。

  他順著聲音找了過去，果然他來到了一處靈泉，這靈泉周圍竟然養著各種各樣的動物。

  「這應該跟今天的靈虎一樣，都是靈性動物吧。罪過罪過。」既然有靈，旭陽便不好把它們變成食物。可他一轉身就看到不遠處的樹上竟然有鳥巢。

  「我不吃你們，吃你們兩個蛋也成吧。」旭陽揉了揉餓扁的肚子，自己安慰了下自己的小心靈後順著樹就爬了上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這鳥巢里確實有好幾顆蛋，旭陽剛伸出手。

  「你在做什麼？」一道清冷而又熟悉的聲音刺入旭陽的耳膜。

  旭陽停止了動作，低頭往下看。這一眼，倆人對視了很久，久到旭陽已經忘了自己在哪兒，在做什麼了。

  遠在外面的鳥媽媽好像能感覺到自己的孩子有危險，很及時的就趕了回來。

  看到在自己家門口的不速之客，它沒有嘴下留情，用自己的喙對著旭陽的腦門就是一啄。

  旭陽剛開始沒有注意到，直到疼痛來臨的那一刻，他直接從樹上翻了下來，手忙腳亂的他甚至忘記了自己可以用靈力。

  海蜃更是沒想到旭陽會這麼猝不及防的掉了下來，舉止有禮的他連閃避都來不及，就這麼被他結結實實的給壓倒了。

  「額……哈哈，海蜃，我說我不是有意的你信嗎？」旭陽一臉尷尬的看著被壓在自己身下的海蜃。

  「我說我現在不生氣你……信嗎。」海蜃掃視了一下旭陽，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

  「額……哈哈」旭陽繼續打著哈哈。

  「下去」海蜃見旭陽沒有一點壓著他的自覺性，直接丟出兩個字給他。

  「啊？哦哦啊」旭陽被海蜃的這語氣驚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倆人這姿勢實在是……一言難盡。

  旭陽趕緊站起來，伸出手想拉海蜃一把，海蜃卻只冷冷的看了一眼，沒用他扶，自己直接站了起來。

  「海蜃，好久不見啊。」旭陽也感覺到了這次海蜃好像和自己有些疏離，所以他沒有像以前一樣湊近他，而是和他招了招手。

  而海蜃也很意外旭陽竟然規規矩矩的站在旁邊。

  「你什麼時候來的？」海蜃看著旭陽問道。

  「昨天報的道。」旭陽還不自知的回答。

  「昨天報的道，再加上今天，兩天，你來這兩天了，你……」海蜃還是忍住沒有繼續說下去，他其實想說的是兩天了，你難道都不來找我的嗎。

  從得知各海域會來「清夢星河」學習時，他就一直等著旭陽來，從昨天一早到現在，他等了兩天，都沒有看到旭陽的影子，這才出來碰碰運氣。

  「海蜃，你……怎麼了？」旭陽是真的不明白海蜃的心裡活動。

  其實他不是不想去找海蜃，而是怎麼找，找到之後又該說些什麼確實是挺讓他……

  「我沒事，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兒？還偷……」海蜃不想繼續剛才的話題了，一下子就想起了剛才如果不是他出現，旭陽就要偷鳥蛋了。

  「我……我這不是錯過飯點了嘛，就是想，嗯，我也不是想偷的。」旭陽也覺得心虛，話說的都不利索了。

  「沒吃飯？」

  「嗯」旭陽還揉了揉扁扁的肚子。

  「跟我來」海蜃留下一句話就轉身走。

  旭陽見狀也跟了上去，一路上旭陽都想和海蜃搭話，可是看著海蜃冷的不能再冷的臉他還是放棄了。

  這一路越走越安靜，直到走到一處山谷。

  「扶風谷」旭陽念出了它的名字。原來海蜃是將旭陽帶回了他住的地方，旭陽自然很高興。

  「扶風谷」里的人很少，如今天色已晚，自然是走了一路都沒看到什麼人。

  海蜃將旭陽帶到了自己的房間，這個房間旭陽小時候就來過一次，感覺和記憶里的樣子沒什麼變化。

  「坐」海蜃讓旭陽坐下，又不知從哪個地方拿出了一個小木箱子，旭陽一臉納悶兒的看著這個箱子。

  海蜃打開箱子，旭陽才看見裡面竟然是藥品。海蜃從裡面拿出一個小瓷瓶，用手蘸了些藥就往旭陽的額頭上抹。

  本來旭陽還沒有什麼感覺，直到藥的清涼刺激了他，他才感覺到疼。

  「沒想到那鳥啄的還挺疼。」旭陽抱怨。

  「那可是赤蕪鳥，你也敢去招惹它？」海蜃加重了手下的力道。

  「疼疼疼，海蜃，我疼。」旭陽趕緊連聲討饒。

  「你還知道疼」海蜃嘴上雖然不饒人，但是手上的力道確實是放輕了，很是溫柔。

  旭陽卻坐在凳子上傻笑，他們兩個一下子又好像回到了四年前相處時的樣子。

  沒過多久海蜃就塗完了。

  「啊？這麼快。」旭陽感嘆了下。

  「嫌快？」海蜃一邊收拾藥一邊反問旭陽，那語氣好像是在問如果你嫌快的話，我再給你打青了。

  「不不不快」旭陽反應快，趕緊改口。

  海蜃把藥箱擱回原處後就出去了，旭陽也不知道海蜃去了哪裡，只能自己一個人在屋子裡打量。

  「這海蜃，品味真是一點都沒變。」旭陽笑著評論這房間的布置。

  「阿爹」突然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進來了。

  旭陽的視線一下子就被這女孩吸引了過去，不是因為這突然的一聲阿爹，而是因為她的腿，這孩子竟坐在輪椅上。

  「希希？」旭陽激動極了。

  「你認識我？你是誰？」連希對這個意外出現在「扶風谷」的人很是好奇，而且她還能在他的身上感覺到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我……我是……」旭陽緩緩的蹲在了地上，溫柔的看著連希。

  「爹爹？」連希這突如其來的一聲給門口要進來的海蜃嚇的一個趔趄。

  「希希，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海蜃穩住身形，假裝淡定的走了進來。

  「阿爹，你看，我找到爹爹了。」連希高興的拉著旭陽的手給海蜃看。

  「咳咳咳」旭陽這才注意到連希對自己和海蜃的稱呼，阿爹，爹爹，這……

  「爹爹，爹爹，阿爹說過你會來看希希的，阿爹果然沒騙人。」連希還是叫個不停。

  「希希」這時清泓跑了進來。

  「師傅，額……我剛剛一沒注意就……。」清泓剛向海蜃行過禮就看見了旭陽。

  他對於這麼些年來一直沒有出現過陌生人「扶風谷」，卻突然出現了一個從沒見過的人表示很好奇，但很顯然自家師傅是不可能給他解釋的。

  「清哥哥，你看這是我爹爹。」連希拉著清泓的手就給他介紹旭陽。

  「爹爹？」清泓是知道的，這麼些年來希希一直叫海蜃阿爹，這突如其來的爹爹……

  「希希，你先跟清泓哥哥回房間休息，好嗎？」海蜃試圖先讓連希回去。

  「可是，我今天想和爹爹和阿爹一起睡。」連希絲毫不知道自己的這一句話已經徹底的雷到周圍的三個人了。

  「你……爹……爹他不會跑，明天再去看你。」海蜃只能硬著頭皮上。

  「那好吧」連希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同意了。

  「爹爹，別忘了來看希希。」臨走前連希也不忘提醒旭陽別忘了自己。

  「哦哦好」旭陽只能尷尬的回答。

  這下子，清泓推著希希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迅速離開了房間，還貼切的關上了房門。

  海蜃將他剛剛從廚房裡做的吃的端到了桌子上。

  「我剛剛帶希希回來的時候，她一直念叨著你，大概是當時你給他留的印象很深吧，一直喊你爹爹，我見糾正了幾次都沒有效果，就也沒繼續糾正。」海蜃主動說清了原因。

  「哦」旭陽表示自己明白了，只是她為什麼叫你阿爹呢，這句話他還是咽進了肚子裡。

  「來吃吧，你不是餓了嗎？」海蜃招呼旭陽過來桌子這兒吃飯。

  旭陽一聽見海蜃這是給他準備的就很高興，雖然在他端進來的時候就猜到了，但是聽到他親口說這是他給自己做的，旭陽更高興了。

  旭陽吃的很高興，菜都很符合旭陽的口味，都是辣味的。「海蜃，你的手藝還是和四年前一樣好。」

  當年他只吃過海蜃做過一次飯，那次飯後他們就分別了，沒想到他們重逢後的第一件事依舊是海蜃做飯給旭陽吃。

  海蜃坐在桌邊看著旭陽吃，旭陽吃的很香，時不時的還抬起頭朝海蜃笑笑，雖然沒有什麼言語交流，但是氣氛卻和諧極了。

  一剎那，兩個人之間四年未見的隔膜好像消失不見了，就只是因為一頓飯，一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