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教訓

2024-06-10 01:52:26 作者: 跳舞鮑

  事情以阿灰被罰戴嘴套三天畫上句號,蕕花揉著手腕跟在男人身後進了營帳,雷驁像只沉默的大鐘,進了營帳逕自脫鐵甲,換上常服,蕕花站在書桌前,絞著自己的手指頭,不知該如何開口。

  明明只是想打聽壇蜜是否來了信,可無端生出被狗咬一事,她也不知怎麼的,突然難為情起來。

  這一口她也並非情願挨的,怎麼突然就好像變成她不懂事招惹畜生了呢?還有,為何這男人看上去好像有點……生氣……

  蕕花吐吐舌頭,搖搖頭,許是自己想多了,深吸一口氣,終於鼓起勇氣開了腔:「將軍大人,不知我妹妹是否從京城來過信?」

  雷驁在書桌前坐下,有模有樣的打開公文,看了一會兒,也不答她。

  蕕花指甲摁進肉里,額上青筋跳著,心道:嘿,瞧瞧我這暴脾氣,我就怎麼著你了,惹得你這般給臉色?

  「我和你說話吶,你做什麼不理人。」

  雷驁回了一封公文,這才抬起頭來看書桌前的女人一眼,她在冒屏城裡的小院住了一陣,養得面色好許多,身上的衣服也不知是哪個細皮子的,淡淡的水色,領子那麼硬長挺括,低頭想事的時候露出一截細細的頸子,像極了束脩天山上碧藍湖裡休憩的天鵝。

  蕕花見他筆直地瞧著她,心裡的氣不打一處來,「看我幹啥,不告訴我有沒有信就不讓看!」

  說著俏生生的扭過頭去,留給他一個細長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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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眯著眼睛看窄小的衣物勒出來的細腰,想起那日在瀑布後看見過的景象,沉默一會兒,驟然別開眼。

  「沒有你的信。」他說。

  蕕花扭過頭來,「已經很久了,算算日子她早就該到了。」

  雷驁不說話,這件事他不好與她細說,他拍李錦鑒跟在壇蜜身後暗中護送,可是暗中出了差錯,錦鑒只在客棧發現了壇蜜的馬匹,卻未見壇蜜的人。錦鑒往進京方向追了兩日,不曾發現壇蜜蹤跡,修書回營告知他,但那時大戰初歇,軍中諸多事務需他親力親為,而她又被他留在了幌安,他便沒有告訴她此事。

  後來她在雪中凍傷,他派去的人馬又沒找到壇蜜,他無法在她病中告知此事,以免雪上加霜,因而事情一拖便拖到了現在。

  蕕花見他都不出聲,以為他還在用自己的方式「教訓」她與狼玩耍的放肆,深吸一口氣,有些認錯的意思,但仔細一想,有覺得不能如他的意,便說:「趁天黑前我得回去,若是沒有我的信,我這就走了。」

  男人見她發脾氣,也不阻攔她,繼續看他的公文,蕕花見這招沒用,低低哼了一聲,扭頭就走。

  一道來的魚克守也不知和他弟兄們去了哪兒,她只好去找仁平,醫官見了她來,一個個喊她先生,又說仁平在忙,她一聽,也不勞煩他了,提著自己的糕點帶上斗篷就要走。

  出營沒令牌可不行,但值守的認識她,好像有人專門讓它認識過她這張臉一般,只叫她把斗篷掀開看了一眼就放她出去了。她有點摸不著頭腦,但還是提著裝糕點的跨籃出了營。

  來的路她還記得,路雖不平坦,卻也不難走。她穿了緊身的衣裳,久了有點不舒服,熱氣不住的從領子口往外冒,遠遠見冒屏城牆就在前頭,她尋了路邊一塊石頭坐下來歇腳。

  擦了擦額頭,又捶捶小腿,忽然一陣由遠及近的馬蹄身噠噠傳來,她想著可能是有人出營了,為了以免徒增事端,她便掀了斗篷蓋住頭,低著腦袋,背對著路,不看出行的軍爺。

  不一會兒了,馬隊從她身前呼嘯而過,雷驁看著帶著斗篷提著挎籃背對他的女人,韁繩一勒,掉頭。

  隨行也悉數掉頭,一班人馬施施然來到蕕花身邊。

  蕕花暗自留著冷汗,今兒個出門沒穿醫官官服,身上除了一籃子吃的,也沒什麼東西可以證明她的身份。她雖享譽軍中,但仍會有幾個人不認得她,雷驁治軍雖嚴謹,卻也保不齊這幾萬人各個都是頂天立地光明正大的英雄好漢,這些男人打了小半年的仗,都許久沒沾女人了啊。

  這馬蹄聲要是走了也就好了,怎麼走了又回頭了呢?

  不光馬蹄聲停在了她身前,還有一道熟悉的嗚嗚聲。她心想著左右是對付不過去,索性掀了斗篷兵來將擋了,誰知一掀開來便看見了逆光里高高在上猶如神祇的雷驁。

  他身騎白馬,手握韁繩,雙腿夾著馬肚子,以免過近傷到地上的女人。

  「南木先生。」他稱呼到。

  蕕花一噎,看了眼他身後各個精悍的隨行,溫溫吞吞地回:「大將軍。」

  「先生可是回城?」

  「將軍可是進程辦事?」

  雷驁答道:「今夜都統府設宴招待在下。」

  原是赴宴去的。蕕花心中暗忖,這男人絕對故意的吧,明明要進程,偏打好了招呼讓她先出營,叫她走了這麼大半程的路,眼見著冒屏就在前頭了,他架馬揚鞭壓軸登場,活要看她笑話不是!

  雷驁看她小臉青一陣白一陣的就知道她自個兒心裡都想明白了,也就不再客套了,好心好意道:「天色擦黑,先生若不介意,不如在下送你一程。」

  蕕花緊忙搖頭,「不介意不介意,當然不介意。」說著詭笑,抱緊了懷裡的挎籃,「我最熟悉將軍的馬,別人的我騎不慣,大人若是不介意,可否許我共乘一騎?」

  男人居高臨下看著她眼底一閃而過的狡黠,並不在乎周遭隨行如何看他,朝蕕花伸出粗壯的胳膊。

  蕕花看沒捉弄到他,也就順階而下,伸出手被男人拉到了馬背上,緊接著又被兩條粗碩的胳膊鎖在懷中。

  雷驁調轉馬頭,輕夾馬肚,一行人向冒屏城而去。

  跑在最前頭的是換了皮嘴套的阿灰,蕕花人在馬背上顛著,心想這男人雖愛捉弄她,卻是個極好的狗主人,這不,出門赴宴都隨身帶著呢。

  雷驁認識這個女人大半年,知道她不說話的時候,不是在想什麼壞主意,就是在心裡說他壞話。不過今天這「教訓」也給夠了,顧念她的手腕不好使,便將她抱得更緊了一些,以免她的寶貝零食都掉了下去。

  蕕花忽覺身上一緊,後背被抵著,人又在馬背上顛著,有些尷尬又有些不舒服,悄悄地紅了臉,低聲說:「我都知道錯了,幹嘛還罰我?」

  一句嬌嗔飄散在風中,身後的男人卻聽了個一清二楚。

  男人低頭看著她美好的頸子,心念一動,倏地張嘴咬住她紅了的耳朵,她吃了一驚,緊忙縮了脖子要躲,可人在他懷裡,又能躲到哪裡去。「你是狗嗎,做什麼咬我?」

  她的發香竄進男人鼻子,過了會兒,他才鬆開她的耳朵,在她耳邊輕聲道:「下回再不聽話,就不是狗咬你了。」

  他會親自,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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