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救人
2024-06-10 01:52:28
作者: 跳舞鮑
自那句曖昧萬分的話後,這二人便沒有再說話,雷驁將她送回城中小院,小丫頭聽到敲門聲來開門,她年紀尚小,還不曾見過佩劍的將軍,戲文里演的將軍都沒雷驁這麼高大魁梧的,嚇得腿都軟了,下意識地往蕕花身後一躲。
蕕花看了眼男人,魚克守幾個還沒回來,她便將計就計開口討要起來:「家裡現在兩個女人,沒人看著門,不若你將阿灰借我使喚一天,明兒個還你。」
「不行。」他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為什麼呀,我又不打它。」她不大高興地撅著嘴,「再說了,它帶著皮套子呢,都這樣了還敢咬我,我就宰了它做狗肉火鍋給我補身子。」
她語氣恨恨的,好像真有那麼回事一樣。
雷驁卻依舊沉默不語,二人一個馬上,一個地下,對峙了一會兒,隨行的一幫兵將皆勒馬等著雷驁回答,雖是唯命是從習慣了,但也好奇大將軍對這女人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因而黑峻峻的臉色都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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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過了許久,雷驁終是拗不過這倔女人,擺擺手,叫了隊伍後頭兩個人過來,讓他們和阿灰一道留下。
蕕花見他妥協,嘻嘻一笑心裡樂開了花,二話不說將阿灰搭了扣子牽進院子。「走,阿灰,我們吃肉去。」
看著她喜形於色的背影,雷驁眼神一暗,「南木先生。」
蕕花蹲在地上揉揉阿灰的脖子,聽見雷驁叫她,不耐地轉過臉。「啊,將軍大人,您還沒走啊?」
看著這過河就拆橋的女人,雷驁心情說不出的複雜,但見她說完話又繼續逗「狗」,忍著萬箭穿心的心情,拽了韁繩,帶著人馬往都統府去了。
蕕花聽著馬蹄聲遠去,這才從地上起來,揉揉大灰狼的腦袋,輕嘆一聲,咳了一記,斂起笑容,院裡的小姑娘分不清狼和狗,見蕕花這麼玩著,還以為這真是條狗,便也不怕阿灰,端了水盆過來。
蕕花看它喝水,忽然道:「我說你,要知道知恩圖報啊,你這麼怕他,我把你留下可不是救了你一命。」
小丫頭聽了噗嗤一聲笑出來,想起適才那個高大的身影,「小姐,適才那位是……」
蕕花看著阿灰喝水,不立即答。過了一會兒,才說:「還能有誰,我丈夫唄。」她呵呵笑了一聲,雷驁的身份不好隨便說,她只好又一次這樣替他掩飾。
哎,這是第幾次了呢?熊頭嶺遇難一次,圓嬸家避雪一次,今天又一次……
小丫頭照顧蕕花這陣子一來,還是頭回知道蕕花已嫁了,吃驚之餘,只剩下發呆了。蕕花進了屋子去換衣服,等家裡開晚飯了,魚克守才帶著其餘三人回來,還沒等蕕花責難,這人倒是先埋怨起蕕花來了:「先生您回來也不說一聲,叫我們兄弟幾個在營中乾等。」
蕕花聽了這話,撇撇嘴,罷了,「吃飯吧。」
魚克守笑哈哈的坐下來,其他三人倒是守規矩的,退出了門外。
「死孩子,手也不洗!」蕕花拿筷子瞧他手。
魚克守吃了痛罵道:「不洗又不會死人。」但身體卻很誠實的起來,走出門外從水缸里舀了一瓢水洗了手。他進門初時沒注意,加上天也黑了,視物不清,這會兒驀地瞧見桂花樹下一雙油綠髮光的眼睛,嚇得水瓢「夸嚓」一聲掉在地上。
蕕花聽見一陣低嗚聲,緊忙出去把人給揪回來,又揚聲道:「阿灰,過來。」
堂屋裡點著蠟燭,敞著門有風,光便有些搖曳,大狗的影子從黑暗的角落走進光里,魚克守認出這是什麼後,不由頭皮一緊,吞了吞口水,媽呀,這又不是山上,打哪兒來的狼呀?!
蕕花伸手摸摸阿灰的頭,只覺得它「愛不釋手」,一臉笑眯眯的,夸道:「你的眼睛可真漂亮。」
魚克守怔得話也說不出口,這女人真是個怪物啊,這麼大一頭狼也抱在懷裡玩,她到底是無知者無畏呢,還是勇氣可嘉?
蕕花玩夠了,看著阿灰半響,自顧自地說道:「戴著套子不舒坦是吧?要我替你摘掉?」
嘿,這還說上話了!
魚克守忙搶白:「先生,我看這就不必了吧!這院子裡進進出出這麼多人,咬著誰可就不好了。」一句話說得哆哆嗦嗦的。
蕕花回頭看他一眼,又歪著頭想了想,只好作罷,對阿灰商量的口吻說:「你再忍忍吧,等熄了燈大家睡下了,我再給你解開。」
「大狗」蹲坐在地上,聽懂了似的,用蓬鬆的大尾巴掃著地面,嗷嗚一聲。
蕕花拍拍它腦袋,起了身洗手回去吃飯。
魚克守一吃完飯,打了招呼就回自己屋去了,這天他也安生,進去屋裡就沒再出來。
蕕花在睡前摘了阿灰的嘴套,怕它嚇著魚克守,甚至讓它進屋和她一塊睡。
小丫頭初時沒分清狼和狗,但晚飯後就知道真相了,怕得說什麼也不肯跟蕕花睡一個屋,抱著枕頭去了隔壁的冷廂房。
蕕花說不動她,也就罷了,點著蠟燭看了一會兒書,覺得眼睛累了,去暖爐里丟了一把炭,再看看在暖爐邊睡得起勁的大狗,心滿意足地一笑。
她從小就一直想養點什麼,她爹倒是養了一隻貓呢,只不過那貓太嬌氣,不愛和她們姐妹玩,平時傲氣地不行,一見到她娘卻各種蹭臉,弄得她和壇蜜沒回想告狀,都只能把帳爛在肚子裡,簡直成精了。
至於其他的,她見過的稀奇玩意兒倒也不少呢,但就是沒她中意的。
也是怪,她長到這麼大,這個願望一直沒實現,但她見到阿灰第一眼就知道這是她想要的「寵物」。不然不會差點被咬也硬要問雷驁討來呀。
心裡某個東西終於有了著落,使得她今天心情一直很好,剪了燈芯上了床,聞著空氣里淡淡的禽獸味兒,她美滋滋地拉高被子入睡了。
但是呢,她這人六感比旁人敏感些許,就如陳桀上山來擒人前,她就安排雷驁避走水潭藏匿。再比如,在陳桀埋伏好的人要動手之前,她就安排達達他們分頭兩路先逃了。再比如,有人「夜訪香閨」,她像是預知了一般,管雷驁要了一隻看門「狗」來。不但如此,她還先見之明的解開了它嘴上的皮套子。
她是在一身咆哮中醒來的,緊接著是皮肉撕扯的聲音,然後是人的哀叫聲。
那叫聲慘的衝破屋頂,她睡得再香也該醒來了,但意識回籠的那一瞬,還是晚了一步,被人連人帶被捲成一筒扛在肩上,破窗而出。
院子裡已經廝打起來,刀光劍影一片,已經有人死了,橫七豎八地躺著,也不知是自己人還是敵人。
不過她也顧不上了,被人扛著衝出了門外,扔到了馬背上。
「先生!!!」魚克守滿臉是血提著紅紅白白的刀子衝出來。
蕕花看了他一眼,動動身子試圖滾下馬背,無奈被子裹得太緊,這麼做也是無濟於事。又見魚克守追了上來,她提起吃奶的勁喊道:「別去通知他!叫他別來救我!」
魚克守聽了愣住,先生為何這樣說?為何不讓人去救?
只他遲疑間,一條灰色的身影與他擦身而過,熱血從森柏的利齒間淌出,灑了一地。魚克守訥訥地回神,這才發現是狼追著去了。
他看著地上分明的血跡,猛地一回神,衝進院子翻身上馬,去都統府找雷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