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勾欄
2024-06-10 01:49:21
作者: 跳舞鮑
禮淵一覺醒來,人在繁熔別院。
昨夜又是飲酒又是纏著壇蜜一陣胡鬧,後半夜雖睡得踏實,可醒來的剎那發現壇蜜不在,到底是有些懷疑起來。
雙腳一落地,觸及一片冰涼,打眼去找自個兒的鞋,卻發現腳踏上空無一物。
恰逢別院裡做事的小廝進了門來,見他醒了,高呼一聲:「公子你可醒了。」
「我睡了很久嗎?」
「可不是麼,這都是傍晚了。」
禮淵掀開帘子往小築外頭看了一眼,湖面被晚霞映照地通紅一片,蜻蜓點點停駐在荷花尖上。
小廝擰了帕子給他洗臉,說起昨夜的事來,仍是心有餘悸。「公子你可要當心了,如今京城裡亂,您可不能像這次一樣隨隨便便往河堤上一躺就睡,若是遇上了壞人可怎麼辦?」
禮淵點點頭,揉揉刺疼的太陽穴,「那我是怎麼回來的?」
「是個小孩跑來家中說您喝醉了倒在河堤上叫我去尋你的。」
「你替我答謝了他嗎?」
「已經給了些銀錢謝過了。」
「那便好。」他心裡想著送他回來的人怎麼不是壇蜜,又恍恍惚惚地問,「你見著我的鞋了嗎?」
小廝偷笑,「您回來時就不見了呢,定是喝醉了落在別處了,要是叫人知道了狀元郎喝醉了酒連鞋子也被人扒了,指不定要逗樂多少人。」
禮淵一聽鞋子丟了,也就算了,可又聽小廝稱呼他狀元郎,這離放榜的日子還有一陣,他雖恃才傲物,可也容不得下人亂說,便沉了臉,「尚未蓋棺定論的事,且不要亂說。」
小廝知他低調謹慎,便也收了聲,不過還是忍不住地替他高興,「您為人好,但這次也不必自謙,繁熔小姐昨夜看了您的文章,已知這狀元郎的位置非您莫屬,正籌劃著名設宴請您晚上過去呢。」
「你家小姐將我的文章傳出去了?」
「公子寫文章的時候邊上一堆人看著呢,那些個王孫公子看完無一不是驚嘆的,可惜您提前離席了,不然耳根都會被他們夸軟的。」
禮淵喃喃,「是嗎?」他喝醉了,記不得這些事情。
小廝道完喜討了個吉利便下去給他準備洗澡水和新鞋去了。
壇蜜在別院前晃蕩了一天,始終不見禮淵出來,入夜了,肚子有些餓了,便尋思去吃些什麼,念頭才起,便看見別府小門「吱呀」一聲開了,先走出來一個小廝,再出來一位白衣公子。她定眼一瞧,那不是禮淵又是誰。
小廝提著燈籠讓禮淵走在前頭,二人慢悠悠地走著,壇蜜則吞著口水貓著腰緊隨其後,可走著走著她便覺得不對勁,這條巷子她原想是來過一次的,沿街絲竹之聲不絕於耳,還參雜著鶯鶯燕燕的調笑聲,小樓上開著窗戶,桃紅色的紗帳隔了蚊蟲,燭光往上頭一照,紅艷艷一片,惹眼的很。
前一次她尚稀里糊塗不知身在何處,只漆黑之中信了禮淵的引路來尋他朋友,可在京城呆久了,她便明白這桃紅色的帳子代表著什麼了。
前頭的人還在走著,她卻停了腳步,一臉厭嫌道:「晚對著我說了那些話,轉眼就來逛妓院了!好你個下流胚!」
她氣得咬牙切齒,又快步跟上,到了一處後門,正是上回壇蜜來過的,小廝給他開了門,「公子進去就是了。」
壇蜜緊忙閃身進了一處暗巷,等小廝走開了,她見禮淵就要進門,快步跑了過去張開雙手擋在那門前。
禮淵都不知道她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只是被她下了一跳,昨夜似夢非夢叫他無處求證,可眼下酒醒之後看見她,他心情十分好。
壇蜜以身擋在院門前,努著嘴看他。
禮淵搖著手裡的扇子,「二當家晚上好啊,這麼巧,你也來尋歡作樂?」
壇蜜「呸」了他一聲,「你胡說什麼,我才不像你一樣呢!」
禮淵望著她認真的表情,忽然有些想笑,「如若不然,二當家怎麼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兒?」
「我……我……」她嘴巴張張合合,就是「我」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禮淵存了心要捉弄她,不緊不慢道:「二當家在此處可有什麼相好?」
壇蜜氣道:「你以為我和你一般風流成性?!」
禮淵無奈笑道,「二當家這可冤枉我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青樓瓦舍里藏了多少絕色佳麗,禮淵不過是來開開眼界,何來風流成性之說?」
壇蜜忽的眯起眼睛睨著他:「就你這張花言巧語的嘴,你既然清清白白,那日那位叫玉善的小姐又是何故?」
禮淵一怔,失笑:「你究竟想到哪裡去了?我與玉善小姐萍水相逢,我已說了清楚,你自顧自在腦海里編派故事,我攔不住你你又發脾氣,我解釋你又不肯聽,這叫我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你與她是清清白白的?你們這些富家少爺家中不是都養著三四個美妾,你長得這麼好,在這勾欄瓦舍里有幾個相好也不奇怪,我就氣如何?我氣我自己的,氣自己忍不住踹門,氣自己做不來伏低做小,你管得著麽?!」她氣呼呼的說完,緊接著又道,「你們這些風流書生哪一個不愛逛青樓,承認一下會死哦?」
禮淵嘆氣,「是不會死,可有些事,確實不如二當家想像的那般不堪。」
「我想像的不堪?」壇蜜哼了一聲,不高興,「好,你正直你高尚!你不是說你是來欣賞絕色佳麗的,那好啊,咱們回家得了。」
禮淵拉住被她拽住的衣袖,「回家作甚?」
壇蜜往邊上那麼一站,一本正經的強調:「我不就是絕色佳麗嗎?你看我就得了。」
她話說出來也不怕人笑話,反而理直氣壯的,看著還挺有架勢,禮淵暗笑,嘴上卻正正經經地讚美她:「二當家確實美麗動人。」
壇蜜心裡一甜,結果又聽他補了一句:「尤其是在晚上看來。」
「你!再!說!一!遍!」壇蜜一字一頓吼道。
禮淵耳膜發顫,看著樓里影影綽綽走動的人不少,他與壇蜜僵持在後門也不是個事兒,尤其繁熔還擺了陣勢寬待他,他也不好怠慢了美人,便軟了聲音,握住壇蜜的手腕,「好了,不鬧你了,你美得我心肝兒都發顫,白天叫我腿軟,晚上叫我說不出話來,你若擔心我進了這門亂來,不如隨我一道進去看看,也好證了我的清白。」
他這麼說無非是逗她的,她雖在荒山野嶺長大,野蠻地很,可有些事情上她退讓的尺度並輸給不良家女子,他如是說,只是知道她不會失了女子本分,故意激她回去的,他那如意算盤打得好,卻不料,當一個女子喜歡一個男子,便會一次又一次為他做出格的事。
「好啊,反正我來都來了,托你的福,順便開開眼界好了。」她昂著頭把話說完,撥開他的身子,趾高氣揚的走進了這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