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住破廟
2024-06-10 01:49:08
作者: 跳舞鮑
這是他頭一回叫她的名字,壇蜜瞪大眼睛看著他,緊緊攥著拳頭,「哇」一聲,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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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淵不明所以,後牙一陣磨動,「怎麼又哭了,我不是好好的在這兒呢麽?」
壇蜜上氣不接下氣的,鼻子眼睛通紅,臉頰都是濕的,原先那麼擔心他的事,一時半會兒也記不起來,只知道光是這麼看著他心裡就十分委屈,委屈的不得了。所以面對他一句質疑又哭了起來,但這回卻邊哭邊嚷嚷了一句:「嗚嗚嗚人家的蔥油餅丟了……嗚嗚嗚這都怪你……嗚嗚嗚……」
禮淵額上青筋直跳,分神握住她落在胸前的粉拳,思量了一番,看了看前方被堵得水泄不通的流月樓,「好好好,都怪我行了吧,我們得先離開這兒。」
壇蜜抬起頭,淚眼朦朧地嚶了聲,揉揉眼睛,鑑於他走運地沒被大宦官擄走,她決定不生他今天的氣了,本來他條件就那麼好,要娶什麼樣的千金小姐沒有,是她霸王硬上弓強了他,他搜腸刮肚地想甩開她也在情理之中。
看在他這會兒還好好地站在她眼前的份上,她就原諒他一回。
壇蜜在心裡誇了自己真大方之後,高高興興的抹掉眼淚跟著禮淵離開了這街道。
二人竄入巷子,裡頭黑峻峻的,壇蜜有些怕,腳步便慢了些,禮淵回過頭看她一眼,「還捨不得你的蔥油餅嗎?」
「嗯,我買了五個呢。」
禮淵輕笑,「你可真能吃。」
她哼哼了一聲,「不吃飽怎麼有力氣和人打架。」
「誰教你的這些?」
「我娘啊。」
「你娘不交你做針線活什麼的嗎?」
她嘟著嘴搖搖頭,「她自個兒都不會那個,怎麼教我?」
「這天底下還有不會針線活的女子?」
「當然有,我,我娘,我姐姐,都不會!」壇蜜理直氣壯的朝他說,復又嘿嘿笑了一聲,「不過你要是想讓我學也成,我爹爹的針線活不錯,改天我讓他教教我。」
禮淵頭大如斗,這……都是怎麼樣的一家人啊!
他倆穿過了一條窄巷,又迎來了一條光線敞亮的大街,然後又鑽入了一條黑巷子,這回壇蜜心裡沒這麼怕了,因了禮淵一直握著她的手腕呢,她不光不害怕,心裡還有些甜滋滋的。
「相公,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禮淵抬腿跳過巷子裡一隻廢棄的爛雞籠,回頭扶著壇蜜的手託了她一下,壇蜜跳著過了那個坎,他才說:「流月樓定是回不去了,既是宮裡來的人,等不到我的人,定然也會派人守在那裡。」
「那我們怎麼辦?我的衣裳玩意兒都在那裡呢。」
禮淵笑了一聲,「二當家莫擔心,他們找的是我,卻不認識你啊,你大可以回去拿你的那些物件。」
壇蜜埋頭想了想,也對啊,只要他不出現不就行了。不過,「明兒個一早我就去拿東西退房,可眼下天已經黑了,我倆住哪兒呢?」
「我在京城有些朋友,本不想叨嘮他們,不過今天看來是必須得讓他們幫個忙了。」
壇蜜「哦」了一聲,「這我就放心了。」
禮淵聽了好笑,「二當家就不怕我使計再次藉機甩掉你?」
「你敢?!」
禮淵自顧自咧嘴一笑,「那要是咱們得寄人籬下,或者吃閉門羹呢?」
她卻狐疑地反問:「你人緣這麼差哦?」
禮淵沒料到她這麼一說,愣了一下,復又笑道:「可不是麽,旁人都不大願意和我做朋友呢。」
壇蜜是個腦筋直的,一時半會兒沒明白他的意思,等走了一會兒,才發現他是再說自己長得俊,旁人配不上他,不由得就譏諷了他一句:「也是,除了我,誰還受得了你。」
禮淵聽著她的哼哼聲,心覺有趣,又聽她忽然一本正經地說:「不過,沒關係的,他們不收留咱們也罷,咱們可以去廟裡呆著,再不然,西邊兒還有幾間鬧鬼的破屋呢,我可以帶著你上那兒,等我明天回客棧拿回盤纏,我再給你租個清淨的院子,給你讀書準備考試。」
她說話總是這樣,自顧自的做打算,從不過問旁人願不願意。初時禮淵尚能置若罔聞,可現如今,在這漆黑的巷子裡,他牽著她憑藉直覺摸索前進,她的存在感便意外強大起來。
他剛想說些什麼,忽然又聽她問:「相公你餓嗎?」
「你可真……」禮淵以為她又餓了,還想打著他的名號大吃一頓,頓時就將適才那一番感概動容全部收回,黑著臉繼續往前走。
壇蜜不知道他為何突然生氣,只是可惜地說道:「我剛剛嘗了那家的蔥油餅,沒想到那麽好吃,就想著給你也買一點,我買了五個呢,全丟了!」
禮淵一愣,原來她惦記的是他的肚子,「是哪條街上的?回頭……你再給我買就是了。」
他一說完立即後悔,而壇蜜則大喜過望,直拉著他的手一味求證:真的嗎真的嗎?你真的要我給你買嗎?
禮淵卻不再理會了,她以為他害羞了呢,自顧自地高興著,也沒一定要得到他的回答,手腕其實被他拽地有些疼,可是這不重要,直到二人來到了一條艷紅色的布滿歡聲笑語絲竹之聲的後巷,禮淵才鬆開她的手,讓她在外頭等他一會兒。
不一會兒,他帶著一個小廝一起出來,那小廝提著燈籠,貓著腰為他倆引路,走了一會兒,進了一處寬敞的院落,壇蜜挑了西邊近水的小閣住了進去,禮淵則住了夏夜乘涼用的小築。
壇蜜挑這小閣是有目的的,這兒靠水,風景獨好,書生們都愛風花雪月,她就希望即便她不去找禮淵,他也能接著散步來她門前走動走動。
她這心思盤算的好,簡單洗漱了一番,也沒再鬧騰了,熄了燈蓋上陌生的被子閉上眼睛,夢裡都是那個書生撐著傘走在雨里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