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相公被搶
2024-06-10 01:49:07
作者: 跳舞鮑
只說壇蜜從禮淵那茶集衝出來,又氣又惱,不覺間就出了流月樓,京城她並非沒來過,繁華熱鬧並不吸引她,她愛乾的是劫人錢財的營生,對京城裡那些文人墨客權臣名流玩耍之物毫無興趣,因了被那倔脾氣書生一氣,她魂不守舍地在大街上飄蕩了好一會兒。
入了夜,集市上亮起了燈火,小攤小販賣一些女兒家戴的簪花胭脂水粉之類,她興致索然,等賣蔥油餅的販夫來,她聞著蔥油那誘人的香氣,這才覺得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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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口氣吃了四五個餅,連小販都誇她牙口好,她一吃飽就開心,所以一下又買了五個,心想著時值夏日那書生吃飯不香,或許他會喜歡這個,這可怕小販樂開了花,直夸姑娘心眼好,還惦記著家裡相公。
京城裡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未婚女子出街得有頭紗罩面,已婚婦人才可揭開面紗露面,壇蜜既可以在夜市里自由晃蕩,亦沒有戴頭紗,小販這才順理成章的推斷了她。
這倒好了,她以為心思被人看破,臉上一臊,付了錢提著餅轉頭就走。
然她走不到一個街口,前頭的路忽然被堵死了,遠遠的有鑼聲傳來,兩旁攤販紛紛避讓不及,人群也退到兩邊變得恭恭敬敬起來。提著一包蔥油餅的壇蜜被人群擠到一邊,任她吃飯多氣力大也照樣被擠到了一邊去,左右不是。
「這狗奴才,不再宮裡伺候皇上,成天就知道到外頭來顯擺。」買涼帽的小販朝著浩浩蕩蕩的隊伍嘟囔了一句。
「小點聲兒,萬一被人聽見了怎麼辦?」好心人壓低聲音提醒。
壇蜜拉了拉那人的衣袖,問:「大哥兒,這轎子裡坐的是什麼人?」
那人將壇蜜上下打量了一番,斷定她是個外鄉人,便賣弄起來,道:「就是宮裡通天的那位咯。」
壇蜜抓抓腦袋,「例律不是定了,天家出行必須跪拜,咱們為何不跪這位?」
那人聽了卻笑,「小娘子知道的不少,只是你初來乍到,不認識這位的為人,他在皇上那裡可是十分自謙的,皇上拗不過他,這才下令免了跪拜,但銅鑼依仗必須有。」
壇蜜長長地「哦」了一聲,「原來如此,謝大哥給我答疑解惑了。不過,說了這麼久,我都還不知道這人是誰呢,還要煩請大哥相告一聲。」
那人被她左一個大哥又一個大哥喊得鼻子都長長了一般,神色十分驕傲,便道出了這轎子裡的人物:「小娘子看你面善,我就不妨告訴你,此人專為天家各位物色貌美男女,咱們不必跪他,只因他是個大閹人,這次他出行是聽說了東海一風流郡生提前進京,特意去請人的。他啊,就是權臣李奢。」
壇蜜懵懵懂懂的,原來出行的是個公公,不過她又聽著東海郡生耳熟,細思恐極,緊忙問道:「大哥你說這位李大人是專為天家物色俊男美女的?」
「這你還用懷疑?咱們的皇上,連帶著一堆皇親國戚,哪一個不愛美人?」
壇蜜一下變了臉色,長長的儀仗隊還沒走完,去的方向正是流月樓所在之位,又說風流東海郡生,這說的不正是她家那個臭書生嗎?!
這人又道:「前些日子礁國嵐公子進了京,茶都尚未喝上一杯,就被公主府的人請走了。」
還有下手比她還快的?!壇蜜差點叫出來,目瞪口呆的樣子叫邊上擠擠挨挨的人無不側目,大家習以為常的事不知她為何如此大的反應。
壇蜜尷尬的乾笑一聲,故作輕鬆地掩飾道:「那這些公子們被請走了,有回來的嗎?」
那人看她的眼神像在看個怪物,過後不甚關心扭過頭去,嘆了口氣:「好好的人,一個個的,都可惜了……」
儀仗隊終於走完,銅鑼聲漸遠,街道兩旁的攤子又擺了出來,吆喝的繼續吆喝,叫賣的繼續叫賣,像是什麼事也不曾發生過一般,人流也跟著走動起來。
壇蜜呆呆的矗立在原地一動不動,來來往往的人有不少撞了她肩的,連道歉也不說一句。
一個大公公大張旗鼓的出宮去請人,去的是流月樓的方向,路人又說這些俊男美女被請走之後就再也不會回來,倘若這都是真的,那臭書生豈不是很危險?
想當初她在山坳里遠遠見一白衫公子飄飄然而至,手裡撐著一把傘,單手負在背後,身量似仙人一般,使得她鬼迷心竅,想都沒想就沖了下去攔住他,一拳將他打暈捆好扛上了山……
嚶,她滿心以為從此他就是她的相公了。
嚶,她還尚未領他給爹娘見過呢。
嚶,蕕花要是知道她好不容易擄來的相公又被別人擄走了,一定會笑話她一輩子的……
想到此處,她不禁悲從中來,心塞地厲害。
連手裡的蔥油餅也不要了,一邊哭一邊往流月樓的方向跑,她也不管還來不來得及,敢不敢的上,她只知道自己若是不去阻止,日後一定會後悔死,若是趕到了就救他出來,趕不到的話……也不枉喜歡他一場……
她跑啊跑,跑啊跑,眼淚和汗水糊成一片,嘴裡嗚嚷嗚嚷的,像是受了莫大委屈一般,不知情的路人見了紛紛嘖嘖兩聲。
只她這樣邊哭邊跑,也不知過了多久,遠遠的見那流月樓高高的屋頂越來越近,前頭擠了不少人,她一記聲噎,沒看見側邊走來的人,重重與那人撞到了一塊去,二人摔了個滿懷。
「對不住了……」她哭著道歉。
那人不避嫌地握住她兩條肉胳膊,扶她起來,見她哭得這樣傷心,以為她遇上京城當地的地痞流氓吃了虧,便安慰道:「你莫哭了。」
「嗚嗚嗚,我有急事……」
那人見她揉著眼睛嚶嚶哭,好奇問道,「你有何急事?」
「有人要搶我……相公,我得去……救他……」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前頭圍著一群人,都是她適才見過的那些趾高氣揚的宮裡來的人,她只覺得救禮淵出來已經無望了,這麼一想,就更加傷心了,也就顧不上去看看眼下這人。
禮淵早在一刻鐘之前出了流月樓,本以為入夜了她一個人也不至於亂跑,問店小二打聽了她的房間,可屋子裡黑透了,不像是有人在,他回想起她在熊頭嶺漫山遍野的瞎晃,便推斷她定是出來了,她孤零零的一個人,雖不貌美,卻有幾分別樣討人喜歡的味道,自從世道亂了,京城裡可不安定,也不知她會遇上什麼危險。
誰知他尋了她好半天,也沒見她的身影,剛想回去等她,便見她遠遠的哭著跑過來,他沒叫住她,而是鬼使神差的跨步擋在了她前頭與她撞了個滿懷。
她七手八腳的想爬起來,他卻聞到她身上一股子蔥油餅的香氣。
他有些氣,但有放下心來。她雖魯了些,倒還不至於蠢到光記著與他置氣餓著自己。
「你倒說說,是誰要搶你相公?」
她哽咽著據實回答,「是宮裡來的一個大公公,這人權勢通天,想擄誰就擄誰,我鬥不過他……」
禮淵扶著她嘆了口氣,這才大掌包住她的手腕拉下她捂著眼睛的手,溫言相勸:「壇蜜,你看看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