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一團亂仗

  「夫人，婉瑩姑娘確實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

  姚姑的話，更是壓垮王氏和周氏的最後一根稻草，特別是王氏，整個人一瞬間仿佛都陷入了瘋魔。

  若不是周氏反應快，她真的有可能不顧形象的上去與譚婉瑩拼命。

  「姚姑，你帶人將婉瑩姑娘帶去旁邊的壽安院看管好。除了你和大嫂身邊的王嬤嬤信任指派的人之外，任何人沒有我與大嫂的認可，都不准進入院子半步，更不可近她的身半步！

  若有違背，你與王嬤嬤兩家人會有何等的下場，便不需要我多說了吧！」

  「是。」

  

  姚姑與王嬤嬤立刻躬身稱是，立刻就領著不再掙扎一臉等著看好戲模樣的譚婉瑩離開去安置了。

  「大嫂，現在發火也來不及了，還是想想接下來該如何應對才是最要緊的。這件事情不管如何，還是請大伯他們過來一起商議吧！」

  周氏想了想，末了還是沒忘記補充一句：「母親年紀大了，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去驚動她擾了她的休養為好，大嫂你覺得呢？」

  「二房現在也是一團混亂，這種事情咱們兩房商議著辦就成了！」

  王氏這會兒也冷靜了下來，周氏的話她一聽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不僅認同，同時也還將二房給剔除出了知情名單里。

  譚二爺雖然糊塗，可是有些事情的輕重他還是懂的。可壞事就壞在他身邊還有個崔姨娘。

  那想要自家兒女攀高枝的心思旺碳一般，如今要是知道自己女兒腹中懷上的可能是寧王的孩子，那還不得翻天！

  而譚二爺受了鼓動，難免會去鬧騰老夫人。

  老夫人的心是偏的，被老二一番糊弄慫恿，還不知道做出什麼樣的荒唐決定呢！

  如今多事之秋，還是少些麻煩為好！

  然而千防萬防，王氏她們還是沒有防住譚婉瑩的心眼子。哪怕是第一時間就封了譚婉瑩的院子，將伺候她的丫頭和婆子都控制了一大半，卻還是讓她安排著跑出去了兩個。

  一個自不必多說，已經竄出了府外伺機而動，至於另一個，則是直接奔去了崔姨娘的院子。

  崔姨娘原本就因為譚婉瑩如今的事情焦頭爛額，一聽丫頭過來的稟報，整個人頓時就有了一種揚眉吐氣的得意之感。

  什麼無媒苟合？

  那不過是那些人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廢話！

  寧王可是當今陛下最寵愛的兒子之一，懷著他的子嗣那不等於是懷了龍子鳳孫？

  如此天大的好事，大房那邊不將自己的女兒好生照顧也就罷了，竟然還要軟禁她！

  這分明就是不想看她女兒出頭，所以故意要斷了她的生路！

  崔姨娘想到這裡越發忍不得，轉頭嗷的一聲便哭著去了祠堂找還在那邊罰跪的譚二爺。

  所以等到這邊威北侯他們正商議事情接下來該如何處置時，幾乎整個威北侯府上下，都已經知道了譚婉瑩懷了寧王骨肉的事情。

  氣急敗壞被通知再次去了春濤院的威北侯一眼就看到了這會兒正站在老夫人面前賣乖哄得老夫人心花怒放的譚二爺，二話不說上去就是一腳。

  「老大，你，你這是幹什麼？！」

  猝不及防的看著自己心愛的二兒子又被老大一腳踹翻，想著剛剛老二對她描述的那些未來場面，自覺這次老二沒有犯錯的老夫人一時也有了底氣，瞪著威北侯怒道：「你身為大哥，怎麼能這麼對你弟弟？」

  「母親，滿門傾覆的大難就在眼前，您還要護著這個禍害根子嗎？！」

  威北侯雙眸赤紅的轉過頭，看著仿佛還活在夢裡的老夫人：「他是不是告訴您，他的女兒能幹，懷了寧王的骨肉，馬上就能進寧王府成為皇家的人了？

  等到她生下那個孩子，咱們威北侯府也能一躍成為皇親？成了皇孫外家？！」

  「難，難道不是嗎？」

  老夫人也不知道為什麼威北侯這會兒會這般的憤怒，她看著威北侯，有些不理解的開口。

  這，這難道不是事實嗎？

  總不能寧王不要這個孩子吧？！

  「母親，現在只能確定瑩姐兒無媒苟合，懷了身孕。至於這孩子的父親是誰，還真不好確定。

  畢竟，這之前傳得沸沸揚揚的是她喜歡韓國公府的小公爺；而如今鬧開的是，她與薛家的三少爺衣衫不整的在館陶長公主的初荷宴上同居一室。

  總之這前前後後，可都沒有寧王殿下什麼事情。

  如今您這好孫女兒一開口，就說她腹中孩子的父親是寧王殿下，先不說旁人，只說咱們府里，有人信嗎？

  若真是這種事情，只憑著一張嘴，那如今寧王府上下還不擠滿了去認親的人？」

  事到如今，王氏也顧不上什麼規矩不規矩客氣不客氣了，十分直白的就將這個被譚二爺還有老夫人忽略的事實砸到了她們的臉上。

  「可，可瑩姐兒說了，這孩子就是寧王的呀！」

  老夫人想著這會兒正在裡間由崔姨娘親自照顧著的譚婉瑩，她剛剛所說的那番話，看起來也不像是假話啊！

  「她可說的事情多了，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她自己能區分得出嗎？

  她一句她腹中的孩子是寧王的，那證據呢？

  無憑無據，如何令人信服？

  侯爺與我本想將這件事情先按下不提，好好的調查清楚之後再做安排。若真是寧王的孩子，我們也會想辦法悄悄的與寧王府去接洽，不至於鬧騰的現在人盡皆知！

  您可想過，這消息若是傳出去，我們威北侯府會是什麼下場？

  養出這樣在閨中便與人無媒苟合懷了孩子的姑娘，本就已經是全京城的笑柄了，如今若是查出來是瑩姐兒為了脫身而編出來的謊言，您覺得我們闔府上下這幾百口子人命，還保得住嗎？

  混淆皇室血脈，欺君罔上，那可是誅九族的重罪！」

  王氏其實這會兒心裡也沒有底，她與威北侯一起的補救之法，就是讓護衛封了府內外各處往外出的大門，禁止府中的任何奴婢僕從外出以及和外界聯繫。

  雖然可能也是於事無補，但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強。

  「那，那怎麼辦？」

  老夫人緩過勁兒來，也慌了神。

  她還沒嫁人的時候，是家裡的么女，被父母寵著長大，後來嫁給了老威北侯，也是一樣沒經過什麼風浪一帆風順到了現在。

  什麼事情都是想當然慣了，哪裡遭遇過這樣的變故？

  她驚慌失措的看向自己的大兒媳，哪怕她再不願意承認，可這也成了這些年她早已經養成的習慣——

  只要遇到麻煩，她就會去找王氏。

  似乎只要王氏開口，就沒有她解決不了的麻煩。

  然而這次，她也從王氏的臉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

  所以哪怕之前譚二爺在她這裡鼓吹的一切再好聽，也架不住眼前王氏的態度更有說服力。

  「夫人，您可不能這麼說！」

  就在王氏開口打算說出一個或許勉強可行的方案時，崔姨娘突然從房內跑了出來，噗通一聲跪在了王氏面前。

  「夫人，我們大姑娘腹中的孩子真的是寧王殿下的。

  就是之前去西山別苑的時候，大姑娘偶遇了捕獵墜馬受傷的寧王殿下，將他帶去了莊子休養。

  這一來二去，他們也就生了情愫。再後來……」

  「這麼要緊的事情，你們怎麼不早說？！」

  王氏還不等崔姨娘妖妖嬈嬈的說完便已經開口發了難。

  二房之前去西山別苑的事情，她是知道的。

  那別苑本是她的陪嫁，年初老夫人覺得府里悶得慌，便提出要二房，其實也就是譚二爺和崔姨娘還有譚婉瑩三口作陪，去西山別苑小住。

  當時剛過完年，府里的事情本就拉雜一堆，能夠少了這幾個在府里作妖她也能輕鬆些，所以也就沒多想的同意了。

  她還想著說那幾個月是她這幾年在府里最鬆快輕鬆的日子，卻不想埋了個大雷在這裡等著她！

  「還有，那西山別苑畢竟是在京郊，譚婉瑩就這麼不管不顧的帶著陌生人回莊子，若萬一那是歹人呢？

  西山別苑當時住著的人手可不多，你們可是真敢啊！」

  王氏差點兒氣背過去，還好是身邊有威北侯扶了她一把，不然她也真的快要被這一連串的打擊給擊潰在地了。

  「老三，你親自帶人立刻就去西山別苑，將事情問問清楚，看看崔姨娘所說的是否屬實。」

  威北侯一邊幫著妻子輕撫著後背順氣，一邊轉頭吩咐站在一旁的譚三爺：「還有，將莊子上的人都給我暫時扣起來。

  這麼重要的事情，一直瞞到現在才上報，我倒是要看看，那莊頭都是幹什麼吃的！」

  末了威北侯府又去看周氏：「三弟妹，麻煩你現在帶人去一趟二房崔姨娘的院子，將她身邊的婆子丫頭伺候的人也都控制起來，從最親近的開始問起，務必要將這些年崔姨娘的所作所為都給問個清楚明白！

  還有譚婉瑩的丫頭婆子也是一樣。

  既然如今事情已經如此了，那索性丟人一次就丟乾淨吧！

  將是是非非查個清楚明白，就算是回頭咱們侯府落罪，也能死個清楚明白！」

  「是。」

  周氏應了一聲，也不管崔姨娘開口求饒，轉頭便點人去按著威北侯的吩咐辦事了。

  「大，大哥！」

  譚二爺聽著威北侯的這一連串吩咐人也是被驚呆了，還是崔姨娘連連拽扯他才反應過來，一臉不贊同的扭頭看向威北侯，正想鼓起勇氣再故技重施的開始折騰，就被自家大哥那雙殺氣騰騰的眸子嚇得噤了聲。

  太，太可怕了。

  「老二，你管不了你這一房的事情，大哥今天就來幫幫你。不管咱們還有沒有以後，你的那些污糟事如今也都該有個了結了。

  大哥很後悔，這麼多年以來，一直被各種規矩壓著，也想著你是我弟弟，不管如何你還是能夠改好的。

  可是，我還是錯了，大錯特錯！

  亡羊補牢為時未晚，如今你大哥我也就管一回閒事，就當是為了府里那些被你牽連的後輩們，掙一條活路吧！」

  事情到了這個份兒上，崔姨娘就算是再如何也發現了情況的不對勁，只是她這會兒也來不及哀嚎救命了，畢竟譚二爺眼前已經是自身難保，又哪裡還顧得上她？

  很快，崔姨娘就被堵了嘴，捆了手腳，沒有一點兒形象的被拖下去了。

  被拽出門的崔姨娘與得了消息趕過來的汪氏正好撞在了一起，汪氏紅著眼眶哆哆嗦嗦的正往裡走，被掙扎著的崔姨娘嚇得連退了數步，還好是身側的嬤嬤伸手扶住了她。

  「嬤嬤，我，我……」

  汪氏止住腳步，轉頭去看扶著她的雲嬤嬤，一臉的驚慌失措。

  這，連崔姨娘都這樣了，那她……

  「太太，您別擔心。」雲嬤嬤看著自家姑娘這樣瑟瑟縮縮的模樣心裡只想嘆氣，說譚二爺是個扶不上牆的糊塗蛋，可她們這位二太太，卻是連稀泥都算不上面糊漿子。

  只是可惜了那幾個孩子，攤上了這麼一對爹媽。

  好在少爺和姑娘還都爭氣，沒有被她們給拐帶歪，這才讓雲嬤嬤有了幾分再掙扎一下的勇氣，在這裡繼續努力的把汪氏往上扶。

  也就是為了那幾個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小主子！

  「崔姨娘如今這般，是惡有惡報！您是二爺的正妻，是威北侯府的二太太，如今府里出了事，您不管如何也該站出來分擔一二，躲在自己院子裡不出聲，算是怎麼回事？」

  「可，可是……」

  汪氏還是猶猶豫豫的不敢向前。

  她有些怯怯的看著那大開的房門，只覺得那像是張開的深淵巨口，直接就能將她整個吞沒的可怕。

  「太太，您也好歹支棱起來一回啊！」

  雲嬤嬤見她依舊猶猶豫豫的不願意往前，語氣也因為情緒的變化而顯得急促了起來。

  「眼下崔姨娘她們母女是自己作死，將自己的活路給作沒了。

  您可是二房的正頭夫人，也是時候將二房的事情都收攏回來，好生處置了。

  就算您不想想您自己，也得想想咱們的哥兒和姐兒，她們的未來您這個當母親的，不得為他們謀劃？

  可若是您自己都立不起來，這府里誰還會想著咱們二房？

  太太，侯爺和夫人都是厚道性子，您只需要好好聽他們的吩咐，按著他們的交代辦事，是不會錯的。」

  雲嬤嬤想著出門時譚婉清悄悄的交代，見汪氏還是猶豫不前，也不得不在此時開口下了猛藥：「是，您可以不在乎姐兒的未來，她被自己親爹做主拿去給庶女換親，為了個庶出的丫頭讓她這個嫡女嫁給傻子您能接受，那您的兩個哥兒呢？

  若是未來又有了什麼事，二爺要將兩個哥兒的前程也拿去毀了，您也能站在旁邊干抹眼淚兒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