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九
2024-06-10 01:11:14
作者: 奶蓋暴擊
正如微生淮所說,他極快地解決了永安村的調查,並且把證據一一整理好,擺在了煙柳面前。
「果然,有了你提供的線索,一路追查下來,的確找到了許多證據。現在,就差一個能一擊即中丞相的機會了。」
微生淮轉頭看向煙柳,認真道。
「但是,我不希望這個機會是你以身犯險換來的。」
煙柳一怔,抬眸看他,對於他察覺到自己的想法,竟然半點驚訝也沒有。
「你……」
本想問她是如何知道自己所想的,但煙柳對上他的眼睛後,卻又覺得不需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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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眼睛裡倒映著只有自己的容顏,除此之外,並無別的。
煙柳心中一暖,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只是這笑容轉瞬即逝,很快就正色起來。
心中的那點兒甜蜜很快被壓了下去,比起談情說愛,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扭開頭。
「你別貧嘴了,如果我不幫你,還有誰能幫你?如今玲娘已經把消息傳出去了,他必然是有所動作。可畢竟他位高權重,對付丞相這種事情,一般人不會願意參與。若是地位輕微,即使是告到御前也不會有人在意。」
煙柳頓了頓,更重要的是別人若是意志不夠堅定,極有可能會被他們收買,只有她不會。
或者說,只有那個被拋棄的女兒不會。
「我與他們之間有血海深仇,我的整個村子都被抹去存在,我對他們恨之入骨,只有我,才永遠不會背叛你,不會背叛我們的合作。」
煙柳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迴蕩,每一個字都像是沉重的石塊,落在微生淮的心頭。她的眼神堅定而深邃,仿佛穿越了時光的塵埃,回到了那個被血與火洗禮的永安村。
微生淮看著她,仿佛能看到她心中那熊熊燃燒的火焰,那是對丞相一黨的恨意,也是對正義的執著追求。她的眼中閃爍著決絕的光芒,那是她作為永安村唯一的倖存者,背負著全村人的血海深仇,所必須擁有的堅定與勇敢。
房間裡的氣氛變得沉重而壓抑,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微生淮深深地吸了口氣,他知道煙柳說的是事實,他也知道這個任務的艱巨與危險。但是,他不能退縮,也不能讓煙柳一個人去面對這一切。
「況且我既然提出這件事情,就已經有了全身而退的辦法。我現在明面上的身份還是你的側妃,就算想對我動手,他們也要掂量掂量你的存在。」
怕微生淮否決,煙柳有連忙給他定心丸。
「難不成你還怕我背叛你,怕我害了你?」
「……不,你讓我再想想。」
微生淮還是搖頭,他並非是怕煙柳背叛或者陷害,若是真如煙柳所說的那樣,極有可能連他也沒有辦法有十足的把握能夠保全煙柳。
他頓了頓:「或許不需要你以身犯險……」
後日,再過兩天,或許等季寧鑾駕回宮的時候,就有新的機會了。
微生淮的眉頭緊鎖,他走到窗邊,目光透過半開的窗欞,望向遠方朦朧的夜色。窗外,微風輕拂,帶來絲絲涼意,卻無法吹散他心中的憂慮。
他的腦海中不斷迴蕩著煙柳的話語,每一個字都像是尖銳的刀,刺入他的心中。他知道,煙柳的決心是無法動搖的,她背負著永安村的血海深仇,這份仇恨早已深深烙印在她的靈魂深處。
微生淮轉身,目光落在煙柳身上。她靜靜地站在房間的角落,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仿佛一座永不倒塌的燈塔,指引著他們前進的方向。
「你相信我嗎?」
他突然開口,聲音輕飄飄的,幾乎聽不清楚。煙柳只是一愣,然後突然笑了起來。
「既然你相信我,那就不需要再問這個問題了。我相信你,就像你相信我一樣。」
煙柳的聲音剛剛落下,微生淮就忍不住笑了起來,只把她笑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話。
「既然你這麼相信我,我必然不會讓你失望的。」
微生淮笑夠了,才低下頭,認認真真地看著煙柳的眼睛。這句話,不知道是承諾還是為何,只是此時此刻對於兩人來說,這無疑是最鄭重的話。
「今天早起休息吧,後天可有的忙了。」
永安村的消息,還有季寧入宮的事都擠在了同一天,他們也要養精蓄銳,好好打好這一仗,畢竟誰也不知道,那天究竟會發生什麼。
煙柳微微頷首,嘴角勾起一抹釋然的微笑,輕輕推開門離開。
微生淮看著她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走到窗邊,將窗戶輕輕關上,隔絕了外面的寒風和夜色。房間裡漸漸安靜下來,只剩下他的呼吸聲和窗外偶爾傳來的蟲鳴。
煙柳並沒有問他如何這樣自信,也沒有問他究竟有什麼打算,但這莫名其妙的信任,此時此刻卻給了他無比的力量。
兩天時間過得極快,幾乎是一眨眼就過去了。
第三日,早上一睜開眼睛,微生淮就被眼前的一大片紅色刺的眼睛發疼。
「這是什麼時候換的?」
管家這兩天好不容易能睡個好覺,精氣神也好了許多,聞言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解釋。
「昨天換的,特意請示的小姐。畢竟是宮裡來人,面子上要做足了。」
小姐指的是白芷,她這幾天雖然深居簡出不露面,但府上幾個管事的管家也都知道她的存在,平日裡要是有拿捏不準的,也再不用眼巴巴地等著微生淮回來了。
至於煙柳的存在,目前對於除了老管家以外的其他人還是保密的,因此那些人也犯不著來煩煙柳,這才能讓她每天都泡在微生淮的書房裡,陪他翻閱那些亂七八糟的書籍典冊。
兩人這些天也的確收穫頗多,丞相的惡行可謂是罄竹難書,只是單單他管轄的範圍內就有許多貪官污吏,欺上瞞下,貪贓作亂的事情不在少數。
只是短短兩天,就已經整理出了一個本兒薄薄的冊子。
「祖母醒了嗎?」
「老夫人身子不舒服。這些天雖然能起身了,但昨夜聽說又發燒了,今天恐怕起不來身子了……」
微生淮點了點頭,老夫人最近確實不太舒服,但倒也不至於病得起不了身,找出發燒的藉口託詞,恐怕只是單純不想去見季寧罷了。
他又壓低聲音。
「煙柳那兒怎麼樣?人安排了多少?是否妥當?」
「回王爺,昨天已經連夜把人送到了後宅深處,已經特意安排了簽了死契的人保護,必然不會被人發現。」
今日送嫁人來人往,王府必然十分熱鬧,不怕別的,就怕萬一這來往的客人之中,有哪個不長眼的在後宅里亂逛,不小心闖進了煙柳的住處,那就不太妙了。
微生淮點點頭,起床任由下人服侍穿衣,等一切收拾妥當了,才不緊不慢的出門。
季寧如今畢竟受寵,這儀駕送還也辦得格外隆重。只是像這種事情,並不需要微生淮來操心,早就有禮部的人來安排妥當,他只需要去門口站著,撐撐場面就行。
況且……他還有自己的計劃要去實行,這麼早就出現的話,豈不是白忙。
府外的街道上,早已熱鬧非凡。儀駕送還的隊伍浩浩蕩蕩,鑼鼓喧天,彩旗飄揚。人群熙熙攘攘,議論紛紛,都在猜測著這位得聖寵的季寧姑娘究竟是何方神聖。
微生淮站在府門口,目光深邃地注視著這一切。他的身影在陽光下顯得愈發高大挺拔,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峰,屹立不倒。他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但那笑容中卻隱藏著不為人知的深沉和計劃。
吉時已到,載著季寧出宮的御輦也急急而來。
議論聲逐漸響起,就連微生淮身邊的禮官,表情也有些不好。這御輦畢竟是帝王專屬,就這樣給了一個暫時還明明沒分的女子使用,豈不荒唐?
「王府出了個厲害的角色呀!」
那禮官不輕不重的陰陽,微生淮眸中精光閃爍,只當是聽不明白,拱了拱手。
「多謝。」
看來,季寧比他想的還要能派得上用場的多。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太傅之孫女季寧,側君之旁,後庭之奉。德才兼備,容得可佳。賢良後群,得以見章。
特稟明皇太后,秦六宮之憲章,故得入宮,封妃位。
欽此——」
隨著禮部文官的一聲令下,微生淮帶領王府眾人齊齊下跪,場面莊嚴肅穆。
季寧站在儀駕之前,身穿華貴的宮裝,頭戴鳳冠,顯得端莊而高貴。她的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似乎對這一切早已習以為常。
陽光灑在她的身上,映照出璀璨的光芒,仿佛她就是那最耀眼的星辰。
微生淮低下頭,目光深邃,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一陣微風吹過,帶來了淡淡的花香。眾人微微抬頭,只見季寧的裙擺輕輕飄動,如同仙子下凡一般。
眾人叩首之後,就該送還儀駕,可季寧已經求得皇帝,允許她的儀駕路過老太傅府。
當時季家人被趕出太傅府的時候,格外狼狽,牌匾都拆了,可以說是如喪家之犬一般。
季寧今日做這番姿態,也是為了向文武百官證明,她季家不是沒人了。
她轉過身,邁著輕盈的步伐走向那華麗的妃制儀駕。裙擺隨著步伐輕輕擺動,如同盛開的花朵,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今日這一舉動,恐怕全天下都會知道,這個新入宮的妃子,獨得皇帝的心。
儀駕隊伍緩緩啟動,送還儀式的莊嚴氛圍逐漸散去。
御輦緩緩跟在儀駕之後,金色的簾幕微微晃動,露出裡面隱約可見的龍紋。這御輦的跟隨,不僅彰顯了皇帝的偏愛,更為季寧的送還儀駕增添了幾分威嚴與尊貴,為她撐場面。
街道兩旁的百姓紛紛駐足觀看,議論聲此起彼伏。他們驚嘆於季寧的華麗儀態,更對皇帝的偏愛感到震驚。在這一刻,季寧已經成為了整個京城的焦點。
儀駕在老太傅府前繞了一圈,卻並沒停留。但這已經給足了季寧面子,可一個人的心不是那麼容易就被滿足的,尤其是已經享受到了眾人驚訝艷羨的目光之後。
「停下——」
季寧的聲音從儀駕之中傳了出來,前頭趕車的宮人瞬間便急得滿頭大汗,不知道這祖宗又要鬧什麼么蛾子,更不知道該聽還是不該聽她的停下來。
「停車,本宮要祭拜祖父。」
季寧見儀駕並未停止,立刻變了臉色。
「你們這是做什麼?不聽本宮的話嗎?就不怕等本宮回宮之後,向皇帝稟告你們的行為嗎?」
儀駕緩緩而行,卻在老太傅府前突然停滯。人群中的議論聲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儀駕之上。
聲音迴蕩在街道上,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趕車的宮人臉色一白,汗水順著額頭滾落。他們互相對視一眼,眼中滿是無奈與恐懼。在這位新寵妃面前,他們哪敢有絲毫的違抗。
儀駕緩緩停下,街道上的百姓紛紛伸長脖子,想要一睹這位得寵妃子的真容。季寧從儀駕中緩緩走出,她的身影在陽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高貴而優雅。她的臉上帶著一絲傲然,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她的腳下。
季寧緩緩步下儀駕,裙擺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擺動,猶如盛開的花朵。她抬頭望向那緊閉的府門,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她緩緩跪下,雙手扶地,深深地磕了一個頭。
周圍的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位身穿妃制服飾的女子身上。她的舉動無疑是在挑戰皇權的尊嚴,將皇帝的臉面置於何地?
陽光灑在她的身上,映照出她堅定的眼神和決然的姿態。她的每一個動作都顯得那麼從容不迫,仿佛早已料到會有這一刻的到來。
周圍的議論聲漸漸響起,人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有的驚訝於她的舉動,有的猜測她的用意,還有的則是竊竊私語,議論著她是否故意挑釁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