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三
2024-06-10 01:11:02
作者: 奶蓋暴擊
「我還是覺得不太對勁。」
白芷低頭思索,想要知道究竟是什麼地方讓自己覺得不對勁的。
是那些人的態度嗎?不是,他們十分恭敬,對自己好聲好氣,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要求來做的。
那是那些人的舉止嗎?也不是,他們都是鄉下之人,但言行舉止都很謹慎,生怕哪句話不對,就讓自己生氣,因此便少說少做,符合他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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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是哪裡呢?
「小姐,時間已經不早了,你不如休息會兒,明天再想,也來得及吧?」
香藥有些擔憂的看向她,比起現在的處境,香藥還是更擔心自家小姐的身體狀況。本來嬌生慣養長大,就算這些天再怎麼歷練,體力也終究不比別人。
尤其是這段時間沒怎麼休息,今日又是一番勞累,再不早點兒歇著,只怕人都要累傻了。
「咱們不會武功,又去不了外面,跟那幾個官兵又說不通,與其費心勞力,還不如早點兒休息呢。說不定到了明天,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香藥熟門熟路的幫白芷分析情況。
對於自家小姐,她早就了如指掌。在問題只有一線解決的辦法之前,她會不斷的想方設法找到別的機會。可如果擺在面前的只有一條路,那她家小姐就會無奈的認可。
當初背叛洛陽王府,不也是因為以為自己已經孤立無援,沒有人會伸出援助之手嗎?
「況且就算他們真的有什麼問題,咱們也已經落在他們手裡了,他們手裡有武器,咱們想要反抗也沒那麼容易。好好休息一番,把身體養好了,才能從長計議。」
香藥輕手輕腳地走到白芷身邊,將她輕輕地扶到床邊坐下。床榻上的被褥早已鋪得整整齊齊,散發出淡淡的薰衣草香,有助於安神助眠。
「小姐,你先躺下歇歇吧。」香藥溫柔地說著,一邊替白芷解開外衣的紐扣,一邊將她的髮髻輕輕打散,讓烏黑的長髮如瀑布般散落在枕邊。
窗外的月光透過半掩的窗欞,灑進屋內,給這寧靜的夜晚增添了幾分柔和。白芷躺在柔軟的床鋪上,閉上眼睛,深呼吸著這難得的寧靜與安詳。
香藥站在床邊,看著自家小姐漸漸平靜下來的面容,心中也鬆了一口氣。她知道,無論前方有多少未知和挑戰,只要小姐能夠好好休息,養足精神,她們總能找到應對的辦法。
「香藥,」夜色朦朧之中,白芷的聲音響起,「你沒有發現吧,他們對我說話的態度和語氣與你很像……」
「啊?」
香藥一愣,有些不解地回頭看向自家小姐,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
「香藥,你記得嗎?每次我猶豫不決時,你總是會幫我分析利弊,然後告訴我哪個選擇最為穩妥。你的語氣,你的態度,總是那麼溫和而堅定,讓我無法抗拒。」
白芷嘆了一口氣,如果不是剛剛香藥的那一番話,她也不會這麼快反應過來,到底是哪裡不對勁了。
夜色中,白芷的聲音柔和而深沉,香藥轉過身,月光下的她臉上寫滿了疑惑,雙眸中閃爍著不解的光芒。
白芷輕輕坐起身,手指在柔軟的被褥上無意識地畫著圈,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窗欞,看向了遙遠的夜空。
「我這個人,有時候腦子總是轉不過彎兒來,所以當別人幫我排除了其他選項的時候,我就只會認命的聽從他們的指示,做出他們想要我做出的選擇。」
白芷的聲音漸漸低沉,仿佛在回憶著過去的點點滴滴。
夜色如墨,月光被厚厚的雲層遮擋,只透出微弱的光亮。白芷坐在床邊,雙手緊握,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屋外的聲音雖已逐漸減弱,但白芷的耳邊似乎仍能聽到那些刻意壓低的交談聲,如同細密的蟲鳴,在靜謐的夜晚中格外清晰。她的心跳逐漸加速,一股不安的情緒在胸中蔓延。
白芷輕輕起身,走到窗邊,小心翼翼地推開窗欞。一陣冷風撲面而來,夾雜著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氣息。她探出頭,望向遠處的夜色。只見遠處影影綽綽,似乎有人影晃動,雖看不清面容,但那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和低沉的交談聲卻愈發明顯。
「所以今天,當他們告訴我,縣令和其他能主事的人不在,能派出去剿匪的人數和能力有限之時,我便只能將這件事情拜託給他們,不敢主動提出要親自去前往。」
白芷眼中划過一絲凝重。
「可他們也說,已經許久沒有去過永安村,那他們又怎麼能知道,我們所指的地方究竟在哪裡呢?」
「今夜屋外人聲陣陣,雖然他們都輕手輕腳,儘量不引起我們的注意,但……越是刻意掩藏,發現的時候,就越是發現不對勁了。」
「永安村與這裡的距離算不上多遠,又沒有上司的命令,最起碼到了現在,無論找不找到人,他們至少也應該回來報備……不管怎麼說,外面都不應該這樣安靜。」
白芷嘆了口氣。
「還真被你說對了,咱們恐怕是羊入虎口了。」
白芷雖然嘆氣,可眼中卻精光灼灼,已然是有了想法。
「此處是龍潭虎穴,咱們不要久留。香藥,收拾了東西,我們先走一步。」
香藥此時此刻也反應過來,她跟在白芷身邊,也經歷了不少事情,很快冷靜下來,轉身去收拾東西。
既然是深夜逃跑,那肯定就來不及駕馬車了。好在還有令牌在身上,去往別的地方,也不至於擔心孤立無援。
白芷一邊分析著現在的情況,一邊回憶起這衙門的構造。
她們住的地方偏向後門,那群官兵應該不知道,因此才不小心暴露了許多異樣。
臨近後門有一樣好處,衙門的馬匹大多在此,香藥這段時間學會了駕馬車,騎馬也粗略通曉。只是白芷自己卻還不行,要是騎馬走的話,也是個不小的風險。
白芷站在窗前,月光透過雲層灑在她的臉上,雙眸中閃爍著微微細碎光芒。她微微側頭,看向正在忙碌收拾行李的香藥,心中已有計劃。
夜色中,衙門後院的輪廓若隱若現。白芷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一陣冷風夾雜著夜露的清新迎面撲來。她示意香藥跟上,兩人小心翼翼地穿過曲折的迴廊,儘量避開巡邏的官兵。
月光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駁的影子,白芷和香藥踩在上面,每一步都顯得格外小心。她們繞過一處假山,穿過一片竹林,終於來到了後門的角落。
前方便是馬廄,白芷的心跳如同擂鼓般急促,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月光透過雲層,灑在馬廄的屋頂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前方便是馬廄,白芷已經暗自下定了決心。
無論如何,她也不能當拖後腿的那一個。香藥已經蛻變,她也該做出改變了。
對著香藥點了點腦袋,白芷先一步踏出,香藥緊隨其後,兩人的目光都緊緊盯著前方,仿佛那就是她們逃離困境的唯一出路。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白芷的心猛地一緊,剛要驚呼出聲,卻被一隻大手捂住了嘴。她掙扎著想要回頭,卻被一股力量緊緊箍住,動彈不得。
驚呼之聲還沒來得及出口,嘴就被人捂住,白芷即使再怎麼勇敢,也畢竟只是個女子,慌張之下,竟然失去了應對的辦法。
「下次再遇到這樣的事情,你記住,用腳狠狠地踩你身後之人的腳趾。他吃不住痛,就會放開你。」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旁響起,十分認真地講解。
白芷先是一愣,進而眼睛一亮,是煙柳!
「你、你怎麼……」
顧不上許多寒暄,煙柳對她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又對香藥點頭,確認了相互的安全之後,才拉著人躲進了藏身之處。
「先別急著過去,」煙柳壓低了聲音,「他們剛剛才走,再過一會,咱們再進去。我已經提前把後門打開了,只要搶到了馬車,咱們就直接奪門而出。」
「馬車體積太大了,行動只怕是不方便,」白芷開口,「咱們騎馬。」
煙柳一愣,有些遲疑:「可是你不是……」
「我是沒怎麼騎過馬,但理論知識聽了不少,要是以後一直坐馬車,不得給你們拖後腿呀,總得讓我試試吧。」
白芷笑了笑,眼中閃過一絲堅定。見她已經下定了決心,煙柳也不再多開口。心中估摸著時間已經差不多了,煙柳看了一眼月色,月色正好,照的大地清亮。
「走吧。」
馬廄里很是安靜,三人找到馬匹,悄聲牽了出門去,才各自翻身上馬。
「咱們直接回京城,我意外發現了一些事情,咱們就不要在外逗留了。」
煙柳已經計劃好了一切。
「現在的京城雖然很亂,但亂有亂的好處,現在回去,不但能把水攪得更混,還能發現不少事情。如此一來,他們恐怕也顧不上我……」
最後一句話,她說的很是小聲。
白芷沒聽清楚,但是識相的沒有多問。
三人正要縱馬,就聽見衙門裡鬧了起來。
「不好了不好了!那人死了——」
白芷與香藥對視一眼,還來不及疑惑,就見煙柳沉下臉色。
「咱們要被發現了,快走。」
說著,便一夾馬腹,縱馬而去。白芷與香藥緊隨其後,也跟著提起速度,一路狂奔。
不多時,身後也響起了奔馬之聲。
「追——快追——」
好在這縣城夜間並沒有什麼監禁,三人一路狂奔,竟然也順利的沖了出來。
煙柳一馬當先,沿著早就確定好的方向,朝著京城狂奔而去。
夜色如墨,三人縱馬狂奔在空曠的官道上。馬蹄聲急促而有力,猶如戰鼓擂動,激起一片塵土飛揚。
煙柳身姿矯健,坐在馬背上猶如風馳電掣般疾行。她的目光堅定而銳利,仿佛能穿透這漆黑的夜幕,找到前進的方向。她的長髮在夜風中飄揚,與馬鬃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獨特的風景。
白芷和香藥緊隨其後,雖然她們的騎術不如煙柳精湛,但也已經足夠應對這樣的速度。她們緊緊跟隨煙柳的步伐,不敢有絲毫懈怠。
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近,追兵已經迫近。三人心中一緊,但腳下的動作卻更加迅速。她們穿越一片片樹林,越過一道道山丘,儘可能地利用地形優勢來甩掉追兵。
天蒙蒙亮的時候,已經聽不見追兵的聲音了。
「總算是逃出來了。」
白芷鬆了一口氣,她對於自己的騎術本就沒有自信,這一路的狂奔讓她來不及想這麼多,這會兒冷靜下來。忍不住嚇出了一身冷汗。
要是她剛剛沒有抓緊韁繩,或者是沒有夾緊馬腹,或者是其他什麼情況,恐怕早就落進那群官兵手裡了。
「別想那麼多,天亮之後,咱們就近找個城鎮。這些馬耐力不行,咱們要想儘快回去,還得換幾匹馬。」
煙柳也出了一身薄汗,瞥了一眼身下的馬,開口道。
天邊的曙光漸漸破曉,天邊泛起淡淡的金色。三人騎在馬上,沿著蜿蜒的官道前行。經過一夜的奔波,她們的臉上都帶著疲憊,但眼中卻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白芷緊緊握著韁繩,感受著身下馬匹的起伏。她的心跳逐漸平穩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難以言喻的成就感。她從未想過自己能夠如此勇敢地面對困境,更沒想到能夠在逃亡中堅持下來。
煙柳則顯得更為從容。她騎術精湛,即使在疲憊之下也能保持穩定的姿態。她時不時地回頭看看身後的香藥和白芷,確保她們都安然無恙。
這一路上,竟然讓她有一種莫名的痛快。這樣縱馬疾馳狂奔,在煙柳的印象里只有寥寥幾次。
印象最深的,卻是那日父親與弟弟……煙柳怔了怔神,對於自己還在稱呼那兩人為父親和弟弟,突然有一些慶幸。
太好了,養大自己的親人,不是那冷漠的丞相,而是現在的父親和弟弟,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