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九

2024-06-10 01:10:36 作者: 奶蓋暴擊

  「那……是我姐姐的東西。」

  青衣女子頓了頓。

  「能給我看看嗎?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我姐姐了,我想,她應該已經死了。」

  裴修白微微蹙眉。

  這個女子……面容冷淡,連說出來這句話的時候,都看不出來有什麼心情波動。

  自己姐姐死了,居然這樣冷心冷情,好像說的是一個陌生人死了一樣。裴修白一時間不能確定,究竟是對方在撒謊,還是她對她口中那個姐姐並沒有什麼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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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裴修白略帶戒備的目光,女子似乎也明白過來,自己這樣的舉止不像是如自己話中所說的那樣。

  她抿了抿嘴:「我叫阿碧。」

  然後……又陷入了沉默。

  阿碧似乎很是想證明自己是個好人,與裴修白手上那小像的主人之間有所聯繫,可卻不知道該怎麼開這個口,不知道怎麼來證明。

  「算了。」

  裴修白嘆了口氣,那女子已經死了,如今自己回來,也不過是埋進地里,勉強算是物歸原主。

  可要是有人說,是那女子的朋友親眷,裴修白也不介意讓對方查看這小像。

  他保管這麼些天,雖然說不上是日日把玩查看,也已然是對這小像的大概細節牢牢記在腦海。既然上頭沒有信息,亦或者說是自己看不出來其中奧妙,那給別人看看,又如何呢?

  阿碧沉默著,幾乎放棄了從裴修白手中拿走那張小像,可對方卻嘆了口氣,緩緩起身。

  裴修白走近幾步,阿碧有些戒備地退後半步,裴修白只好停下腳步,對著對方張開手。

  「給你。」

  手心裡是那張小像。

  阿碧愣住了,她原本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卻沒想到裴修白會這麼輕易地做出讓步。她猶豫了一下,然後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接過了裴修白手中的小像。

  她輕輕地撫摸著小像,指尖在細膩的紙面上滑過,仿佛能感覺到姐姐曾經的溫度。小像上的女子,那淡淡的眉眼,微揚的唇角,讓她感到陌生而親切。

  明明從未見過這小像的主人,可此時此刻,卻覺得格外熟悉。

  她的眼睛濕潤了,卻努力控制著不讓淚水落下。

  裴修白靜靜地站在一旁,目光柔和地注視著阿碧。他看到了阿碧眼中的悲傷和懷念,也看到了她對這個小像的珍視。

  看來,阿碧並沒有說謊,她真的是這個女子的妹妹。

  裴修白問道:「你姐姐……是出什麼事了嗎?」

  他還記得那夜那女子渾身鮮血淋漓的樣子,實在讓人膽戰心驚,不知道她究竟經歷了什麼。

  阿碧沉默片刻,說:「她……」

  她的聲音低沉而顫抖,仿佛每一個字都承載著沉重的痛苦。她抬頭看向裴修白,眼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

  「她背叛了自己的主人。」

  阿碧輕聲說,她的目光迷離而遙遠,仿佛穿透了時間的屏障,看到了那個讓她心痛又無奈的瞬間。

  裴修白微微一愣,看向阿碧,腦海之中卻浮現出那夜那慘死的女子。

  那樣堅韌不拔的一個人,居然是一個叛徒?

  「你姐姐……那天晚上,我來到這裡,本來是……沒過多久就有一個黑衣人,帶著你姐姐來了。」

  裴修白斟酌著用詞,以免暴露過多,又怕用詞太過準確,讓阿碧知道她姐姐臨死之前的悽慘模樣

  「那個黑衣人他……或許不是什麼好人,你姐姐被他扔下之後,我出現的時候,就已經沒有辦法救你姐姐了。不過,你姐姐臨死之前把這小像給了我,讓我去把這個小像還給它的主人。」

  「可……我其實並沒有認出來這個小像所指代的人,所以,我只能來還給你姐姐。」

  「抱歉,是我辜負了你姐姐的希望。」

  阿碧的手指在小像上輕輕滑過,仿佛在這一刻,她便如同阿赤一樣,跨過了時間的阻礙,兩個人的身影再次重合。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堅定,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

  阿碧抬頭,她問裴修白:「或許,你願意聽聽我姐姐的故事嗎?我找不到別人訴說我姐姐的事情了,既然當時姐姐允許你拿走了她的東西,也許你也算是她相信的人。」

  「或者,她覺得你和她的眼緣,也是有可能的。無論如何,我……」

  阿碧抬頭,目光中帶著些許後悔和期待。裴修白輕輕點頭,他願意傾聽這個故事,不僅僅是因為阿碧的請求,更是因為他對這個堅韌的女子產生了一絲好奇。

  夜色漸濃,月光灑在靜謐的庭院中,為這悲傷的氛圍增添了一抹柔和。阿碧的聲音低沉而溫柔,仿佛在訴說著一個遙遠而深刻的回憶。

  「我姐姐,她叫阿赤,是我們認識的人中,最出色的……守衛。她勇敢、聰明,無論面對怎樣的困境,都能保持冷靜和堅定。」

  阿碧的聲音在夜色中緩緩流淌,她的眼中閃爍著對姐姐的懷念和敬仰。

  「我姐姐年少的時候受了許多苦,被那些貪婪的人販賣,被當作工具一樣利用。然而,在她最絕望的時候,有一個人出現了,她像一束光照亮了她黑暗的世界。這個人幫了她很多,不僅讓她脫離了苦海,還教她如何成為一個出色的……守衛。對我姐姐來說,他不僅僅是一個救命恩人,更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人。」

  說到這裡,阿碧的眼中閃過一絲溫柔的光芒,仿佛看到了那個曾經改變姐姐命運的人。

  裴修白靜靜地聽著,他能感受到阿碧對姐姐的深厚情感,也能想像到那個神秘人物在阿碧所謂姐姐心中的分量。

  阿碧的聲音在夜色中繼續迴蕩,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可是,後來姐姐的恩人重病纏身,她那邊也不再需要守衛了。於是,我姐姐被送到了現在的主人手上。雖然主人對姐姐很好,給了她一個安定的生活,但姐姐的心卻始終牽掛著那個曾經救她於水火之中的人。」

  說到這裡,阿碧輕輕嘆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她抬頭看向裴修白,繼續說道:「我姐姐是一個非常合格的守衛,她忠誠、勇敢、聰明。只可惜,她忠心的並不是我們現在的主人。」

  阿碧的聲音在夜色中緩緩流淌,如同一首悠揚的輓歌,她的目光望向遠方,仿佛看到了那個驚心動魄的夜晚。

  「或許一切都是天註定,那天……姐姐見到了恩人的女兒。那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女子,姐姐一眼就認出了她,因為她的眉眼間,有著恩人年輕時的影子。」

  阿碧的眼中閃爍著溫柔的光芒,仿佛那一刻的回憶對她來說,是如此的珍貴和深刻。

  「姐姐知道,恩人的女兒在主人手裡過得並不好。她雖然被當作貴賓款待,但她的自由卻受到了限制。除此之外,或許還有別的原因。但姐姐並沒有告訴我,她的擔憂。恩人的女兒也許也是個很好的人,不然,我姐姐不會願意豁出命來,去幫助她逃出主人手裡。」

  說到這裡,阿碧卻微微一笑,眯起了眼睛。

  「不過,姐姐的確是個很好的人,很少有人知道,我是姐姐撿回來的,是姐姐把我養大的。我的所有,都是姐姐給我的,我的一切,也是姐姐教給我的。」

  她頓了頓。

  「所以,我願意最後幫姐姐一把……」

  阿碧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

  夜色如墨,庭院中的月光似乎也被這份沉重的故事所感染,變得柔和而朦朧。阿碧的聲音在靜謐中迴蕩,每一個字都似乎凝聚了深深的情感。

  她微微一笑,那笑容中透露出一絲無奈和堅決,仿佛承載著無數未言說的故事。她眯起眼睛,望向遙遠的夜空,仿佛能看到與姐姐阿赤共同度過的那些日子。

  「我永遠記得,姐姐第一次帶我回家的那個晚上。那時的我,還是個髒兮兮、瘦骨嶙峋的小丫頭,而姐姐,她就像一束光,照亮了我灰暗的世界。」阿碧的眼中閃爍著感激和敬仰的光芒,「她給我洗澡,給我換上乾淨的衣服,還親手做了飯菜給我吃。那一刻,我知道,我找到了一個真正的家。」

  阿碧眼中似乎有懷念,過了很久才回過神來。她抬頭看向裴修白,眼中閃過一絲歉意和尷尬。

  「也許這故事太過離奇,你就當我在說渾話罷了。」她輕輕一笑,試圖掩飾心中的沉重。

  裴修白搖了搖頭,他的目光柔和而堅定。

  「不,我願意相信你的故事。你姐姐是一個勇敢而堅強的人,她為了恩人的女兒不惜付出一切,這份忠誠和勇氣令人敬佩。而你,也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為了姐姐願意承擔風險。這樣的你們,值得我傾聽和尊重。」

  月光灑在兩人身上,為這靜謐的夜晚增添了一抹柔和。阿碧的眼中閃爍著感激的光芒,她仿佛看到了姐姐阿赤的影子。

  這清冷淡然的女子,如今看來年紀也不過雙八,還能隱隱約約看出來是個孩子模樣。

  裴修白看著她,好像看到了自己一樣。

  這阿碧與她姐姐,不正就是他與微生淮嗎?

  不知怎的,看著阿碧懷念她的姐姐,裴修白好像能看到,以後微生淮死了之後,他懷念的模樣

  裴修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的目光穿越了夜色,仿佛看到了未來的自己。他想像著,當微生淮不再在他身邊,他是否會像阿碧懷念她姐姐那樣,深深地懷念著她?

  只是這一份懷念,如果被微生淮知道了,估計要氣的不行。

  人還好好的在呢,就已經想死後的事了。

  「既然如此,這小像也該物歸原主了。」

  裴修白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低頭看向手中的小像。

  正當他要將小像遞給阿碧時,阿碧卻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堅定。

  「算了,我沒有辦法完成姐姐的遺願。既然姐姐選擇了你,那就拜託你完成吧。」

  說著,阿碧從懷裡掏出一個荷包,遞給了裴修白。那荷包用精美的絲線繡制而成,上面綴著幾朵小巧的花朵,看起來既實用又美觀。

  「這小像是我姐姐的恩人,這東西是當年姐姐親手剪給她恩人的,只是一直沒有時間交給恩人。」

  「這荷包里的算是報酬,要是不夠,以後再見面,我再補給你。」

  裴修白一愣,沒有接過荷包。

  「可是我不知道,你姐姐的恩人是誰。」

  阿碧低下頭,見裴修白不接荷包,硬是塞進了他的手裡:「就是這裡的主人。」

  阿碧的話讓裴修白微微有些愣住。他抬頭看向阿碧,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你是說,你姐姐的恩人,是這裡的主人?」

  裴修白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可置信。

  阿碧點了點頭,她的目光有些複雜。

  「是的,這裡的主人身份尊貴而神秘,我從未見過她的真面目。但我瞧著這裡,一片焦黑土壤,像是遭過火災的。如果真的身份尊貴……」

  說著,阿碧抬起頭,望向遠方的夜空。

  「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咱們……有緣再見。」

  不知看到了什麼,她來不及再多說什麼,身形如鬼魅一般在原地消失。

  只留下裴修白臉上一片複雜。

  這阿碧說的話不知道是真是假,可看她的樣子,像是真的不知道這裡的主人是誰。

  這裡的主人……可是翌陽郡主啊。

  夜色中,裴修白站在庭院中,手中緊握著那個荷包,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阿碧的話在他耳邊迴蕩,每一個字都似乎撞擊著他的心靈。他抬頭望向遠方的夜空,心中充滿了困惑和疑慮。

  如果阿碧口中那個恩人是翌陽郡主的話,那就有意思了。

  這翌陽郡主身體不好,已經多年沒有在公開場合出現。他倒是聽說過,當年翌陽郡主懷孕的時候在城郊的莊園暫時住一段時間,可……

  似乎想到了什麼,裴修白微微擰眉。

  看來是時候該找個時間,證明身份,回到大眾面前了。

  無論是為了他自己,或者是為了阿碧姐姐的託付,還是為了……便宜哥哥微生淮,他都得回去證明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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