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七
2024-06-10 01:10:33
作者: 奶蓋暴擊
府醫聞言,臉色微變,似乎有些尷尬。他輕咳一聲,掩飾住自己的不自在,抬頭看向裴修白,正色道:「裴將軍說笑了,不過是前些日子不小心摔了一跤,並無大礙。」
裴修白卻不依不饒,繼續打趣道:「摔跤?府醫大人可是京城裡有名的穩重之人,怎麼也會做出這種小孩子才會犯的錯事?」
府醫沒想到他還敢懟自己,終於氣急敗壞:「你還說呢,咱們小將軍貴人多忘事,是不是忘了那天爆衝出來,有一個人連滾帶爬摔了下來,崴傷了腳這件事?」
裴修白一愣,這才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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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那個被嚇到崴傷腳的不是小廝,而是府醫大人。
府醫的話音剛落,裴修白的臉色瞬間變得尷尬起來。他瞪大了眼睛,看著府醫,撓撓頭,訕訕一笑。
那天,他因為實在是被憋的不行滿腦子想著「出去出去」,情急之下衝出了房間。他記得當時確實有一個身影因為自己的衝撞而摔倒在地,發出了一聲慘叫。然而,在那個混亂的時刻,他並沒有看清楚那個人的身份。
此刻,看著府醫腳下那隱約露出的繃帶,裴修白的心中湧起了一股愧疚之情。原來,那個倒霉的人竟然是府醫自己。
他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哎呀,原來那個人是你啊……我當時太急了,真的沒看清。你沒事吧?腳傷得嚴不嚴重?」
「不勞您掛心,只要您別再出去,別再弄一身傷就行。我可不想白天好不容易照顧完王爺,晚上再半夢半醒被叫起來給您包紮傷口。」
府醫冷哼一聲,不搭理他,抬了抬手讓他把手腕放上來。
裴修白悻悻地收回手,看著府醫嚴肅而專注的面容,一時間竟然不敢多言。他坐在椅子上,乖乖地等待著府醫的診斷。
平時他哪這麼安靜過,碎碎念念嘮叨個不停,滿嘴都是出去出去,府醫本就不耐煩,怎麼能放他出去。
這要是把人放出去了,還不知道會不會又弄出來一身傷,還不如老老實實待在王府里。
如今裴修白老老實實的,一句話也不多說了,府醫倒是鬆快不少,細細診過脈後,思索片刻才緩緩開口。
「小將軍身上的傷已經不打緊了,可以隨意出行,只是還是不能做大動作,更別說跟人對打,或者輕功飛過來飛過去。若是小將軍能做得到,我這就去跟管家說,放您出去。」
裴修白越聽眼睛越亮,仿佛看到了自由的曙光。等府醫說完,他立刻點頭如搗蒜,生怕府醫反悔似的。他的臉上露出了孩子般的興奮和期待,仿佛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衝出王府,去呼吸那久違的自由空氣。
府醫看著裴修白的樣子,嘴角抽了抽,心中有些後悔這麼早就鬆口。他心想,這裴小將軍看起來怎麼就這麼不靠譜呢?但是話已經說出去了,也不好反悔。
於是他只能又再三叮囑道:「裴小將軍,您可得記住了,雖然傷勢已經不打緊了,但還是不能大意。否則,萬一出了什麼意外,我可就再也不管了。」
裴修白忙不迭地答應,哪有說不的心思。
府醫再怎麼不放心,也只能鬆了口,叫人去管家那兒通知過,裴修白算是徹底自由。
裴修白的心情如同出籠的鳥兒般歡快,但他也知道自己還不能過於得意忘形。畢竟,他現在的身份還是「失蹤」的,需要小心謹慎地行事。
裴修白還記得避開人,他迫不及待地穿過王府的迴廊和庭院,心中充滿了期待和激動。他的腳步輕快而有力,仿佛每一步都在向自由致敬。微風拂過他的臉頰,帶來一絲絲清涼,他的心情也隨之飛揚起來。
當他來到微生淮的書房前,他忍不住放慢了腳步,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後深吸一口氣,推開了書房的門。
「我來了,我終於能出來了!」裴修白興奮地喊道,一邊跨過門檻,一邊向坐在書桌旁的微生淮衝去。他的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眼睛裡閃爍著期待和喜悅的光芒。
人還未到,聲音先至。
微生淮挑了挑眉,只當沒看見,低下頭繼續看書。
「喂,你幹嘛不理我!」
微生淮也不抬頭:「你上次出去,弄出一身傷來,還一點消息都沒打探出開,我不會再放你出去的。」
裴修白腳步一頓,臉上燦爛的笑容瞬間凝固。他眨了眨眼睛,看著微生淮低頭看書的側臉,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他明明已經好的差不多了,為什麼微生淮還要阻止他?
他快步走到微生淮面前,雙手撐在書桌上,俯身看著微生淮的眼睛,試圖用眼神表達自己的不滿和抗議。
「喂,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已經好了,為什麼不能出去?」裴修白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滿和疑惑。
微生淮抬起頭,看著裴修白近在咫尺的臉龐,放下手中的書,雙手交疊放在桌子上,又重複一遍:「因為你受了重傷,還什麼都沒查到。」
裴修白氣急敗壞。
「我的傷本來也不重,現在已經好了,你要是不讓我出去,我就偷偷溜出去。大不了,我就再也不回來,反正現在外面應該對我的行蹤並不在意了,我就算住客棧,都能熬過這幾天去。」
微生淮淡淡道:「但你上次什麼也沒查到。」
「我怎麼什麼都沒查到,我……」
裴修白一頓,差點說漏嘴。他自動無視了微生淮那了如指掌的目光,只當自己遮掩過去。
「你管我呢,我肯定能查到東西。」
裴修白被微生淮的話堵得啞口無言,他瞪大了眼睛,看著微生淮那雙深邃而冷靜的眼睛,心中的委屈漸漸升騰。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被困在籠子裡的鳥,渴望著飛翔的自由,卻被無情的現實束縛著。
而最重要的,這個籠子居然是他最信任的哥哥設下的。
他猛地站起身,雙手緊握成拳,眼中閃爍過決然的光芒。
「你別以為你能一直這麼管著我!」裴修白的聲音里充滿了不滿和挑釁,「我的傷本來就不重,現在已經好了。你要是不讓我出去,我就偷偷溜出去!」
微生淮沒有回答,揚了揚下巴:「你進來的時候沒有發現嗎?外面看管我的太監不在。」
裴修白先是一愣,這才反應過來,微生淮現在是被監視的,他的門口應該跟自己門口有管家一樣,是有太監看守的。
他剛剛大喇喇地衝進來,要是那太監在門口,那可就完蛋了。
先是鬆了口氣,又突然覺得不太對勁,他原本憤怒的目光逐漸變得疑惑起來。他環顧四周,這才注意到書房內的布局似乎有些不同。原本應該守在門口的太監不見了蹤影,整個書房顯得異常安靜,只有窗外的風聲和書頁翻動的聲音。
他回過頭,看著微生淮。
微生淮之所以阻止他出去,並不是因為不信任他,而是因為他自己現在身處困境,無法保護裴修白的安全。
裴修白咬了咬嘴唇,眼中的挑釁漸漸軟化,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尷尬與後悔。
可……
「所以,那太監呢?」
微生淮微微一笑,他指了指窗外,裴修白順勢望去,只見一個身材圓潤的太監正被管家引著往遠處的小亭子走去,手裡還捧著一盤點心。
「新來的這個太監挺聰明的,我就讓人好吃好喝地招待著。」
微生淮輕聲說道,仿佛在解釋一個無關緊要的日常小事。
裴修白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個太監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氣惱。
「你!你這不都把人解決了嗎?現在你身邊沒有監視的人,外頭的事情不更好解決了?」
他終於又一次感受到小時候被逗著玩兒時的那股無力感,自從他成年以後,就再也沒有被這樣傻子似的逗來逗去了。
「那你剛剛跟我說那麼多幹嘛?讓我故意覺得內疚,後悔對你大喊大叫嗎?」
「咳,其實我解決他也費了不少力氣。」
微生淮扭過頭去。
「我跟你說那些話,其實是為了提醒你,我們現在還不安全。如果你沒有把握,每一次出去都能帶回線索來,我不會放你離開的。」
裴修白眼睛一亮,他一聽微生淮的話,就明白對方拒絕他的意思並不強烈。
「那你就讓我去吧!」裴修白幾乎是哀求道,「我保證,我一定會小心行事,不會讓你擔心的。而且,我真的覺得我能找到……嫂子的線索。」
「嫂子」這兩個字說的咬牙切齒的,連他自己都反應過來,這語氣有點兒不太對勁。
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微生淮的表情,見他似乎沒有察覺到不對,這才悄悄鬆了一口氣。
微生淮終於鬆了口:「既然如此,天黑後你再行動吧。」
裴修白臉上一樂,終於露出了笑臉。
他的雙眼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忍不住想要立刻衝出去,把懷裡那個可能揭示真相的小像掏出來大查特查。
不過這一份喜悅在對上微生淮的視線時,又突然清醒過來。他知道自己不能急於求成,必須按照微生淮的指示行事。
他正樂的找不著北,微生淮卻突然鄭重開口。
「修白,我從小把你當做是我的親弟弟,到了這種時候,也不例外。你有什麼話想說,可以隨時來找我說明,作為你的哥哥,我會聽的。」
裴修白一愣,幾乎要以為是微生淮發現了自己心裡那點見不得人的小心思。他下意識地扭開頭,不敢對上對方的目光,嘴裡喃喃。
「我、我沒什麼話要說,我這不是在幫你呢嘛,我能有啥說不得的?」
微生淮安安靜靜的看著他,過了很久,在裴修白幾乎要堅持不住,馬上就要把那點兒小心思坦白的時候,才終於開了口。
「好,既然如此,那我相信你。」
裴修白用餘光瞥向他,卻看不清微生淮的表情,只聽見他十分平靜的聲音。
「這一次出去,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要像上次一樣,再弄出一身傷的回來。」
微生淮頓了頓。
「上次夜裡,你受我之託出去,那晚發生的事情,你一直不願意跟我說,那我就不追問你了,我相信你自己有分寸。」
「可……無論是今夜,還是往後哪一天,我都不希望你再像上次一樣,渾身是血,暈倒在王府門口。」
「這是一個哥哥對弟弟唯一的請求,你會答應我的,對嗎?」
裴修白愣愣的看著微生淮,好一會兒才慢慢的點了點頭。
他記得自己答應過,但……
「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