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二

2024-06-10 01:09:47 作者: 奶蓋暴擊

  矮個子冷言冷語,可說的都是實話。

  他們這幾個人,哪個不是被欺負慣了的?又有哪一個是心甘情願,跪地求饒,給他們當樂子玩兒的?

  因此互相對視了一眼,都下定了決心,跟在那矮個子男人身後,一左一右的尋找地方,然後各自蹲下去,掏出鋤頭來挖個不停。

  似乎他們已經篤定,這好東西一定是埋在某處的地底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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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這群人摸黑忙活半天,卻只知道滿地刨,煙柳只覺得無語。

  他們只顧著地上,倒是抬抬頭,往屋裡,往樑上看看啊。

  虧得他們還仔細藏起來,就看他們這埋頭苦幹的樣子,就算往屋子裡桌子上一扔,他們也看不見。

  煙柳看著這群人,心中一陣無語。本來就人心不齊,再這樣挖一會兒,一點兒成果都見不到,不用說那幾個選擇留下的人了,就連那矮個子男人自己,估計都要失去信心了。

  果不其然,正如她所料,那矮個子男人感覺自己的耐心像是被無盡的黑暗吞噬,一點一點的消磨殆盡。眼看著就要停手休息,旁邊選擇留下來的人中就有一個摔了鏟子。

  「不幹了,不幹了,擱這兒挖來挖去,什麼也挖不到,還不如早早跟他們求個饒。」

  那男人嘴裡罵罵咧咧的,起身就走。在他身後與他相隔不遠的另一個,猶豫片刻也選擇了起身。

  這第二個準備離開的人有些猶豫不決,看看已經遠去的同伴,咬了咬牙,還是勸了兩句。

  「老李,你要是實在堅持不下去了,就去找老大他們求個繞吧。他頂多罵你兩句,不會怎麼你的。到時候我們在旁邊替你求饒,說不定他就不在意了。」

  說完,也跟著轉身離開。

  那個叫老李的矮個子男人原本停下的動作,因為這一會兒的變故又重新帶上了力氣,惡狠狠的鋤著地,仿佛把腳底下踩的這塊土地當做了那個老大的臉。

  「老李,你真的確定……」

  原本只有四個人選擇留下,這會兒又走了一半,剩下那兩個也有點兒猶豫了。原本被推舉出來的那個人還留在這兒,他似乎也打了退堂鼓,主動開口。

  可他還沒說什麼,那個叫老李的就先一步罵了起來。

  「一群缺了眼的東西,不知道誰是好,誰是賴。回去吧,都回去,等著他們交不出東西來,挨罵挨打的時候別想著我就行。」

  嘴上罵罵咧咧的,可他也停了動作。

  實在不是別的原因,是失了信心。連老李自己都忍不住懷疑那個丫鬟是不是故意框他們,故意騙他們說這老太婆的屋子裡有東西。

  他好不容易找過來,從下午挖到了晚上,這裡的土都被他松過一遍了,卻還是什麼都沒找到。

  「他奶奶的,要不是那個人下了命令,讓我們不許從這裡偷東西,進出這麼多趟,老子怎麼可能空著手回去?老子拿了東西就賣掉,錢到手了,回都不回來,管他什麼老大老二的。」

  老李罵罵咧咧的,罵著罵著就突然停了嘴。

  「不如……」

  他起了身,眼中閃過一絲貪婪。

  轉頭看向他的同伴,果然從互相眼中都看出了幾分意味深長。

  「老李,咱真的要這麼做嗎?」

  兩個選擇留下的人猶豫不決,連說話的聲音也小了幾分,被嗚嗚的風吹著,在空氣中飄散。

  「咱要是真偷了這王府里的東西不被找到還好,要是被查出來了,可就吃不了兜著走啊。那個找我們來幹事的人可是說過了,不讓我們『順手牽羊』的。」

  「媽的,咱真偷了,他們又怎麼知道?」

  老李惡狠狠的呸了一聲。

  「之前是一幫人一塊兒行動,咱說不了這話,現在就剩咱三個了,不如咱就直接不回去,拿了東西就跑,他們還能找得到我們不成?」

  「可是……我聽說他們這種大戶人家裡的東西上面都是有印記的,就是為了防止有人順手牽羊,偷了他們家裡的東西。」

  「咱也不偷那些別的玉器珠寶,這玩意兒萬一真有點什麼印記,那些當鋪說不定發現了就直接報官。咱就順兩個金銀簪子走,反正我家隔壁就是個鐵器鋪子,管它什麼樣子,給它直接融了打成金條,到時候誰能看出來是什麼東西。」

  「這……」

  那兩人有些被說動了。

  「就算後面他們發現少了東西回來找,不是還有老大他們頂著嗎?欺負我們那麼久,也該讓他們知道,知道我們也是不好惹的了。」

  老李自然也發現了這兩人已經心動,於是又推波助瀾,補充了兩句。

  「……這、既然你這麼說的話,我們也沒有異議。反正都是為了活著,咱們這樣的人活在哪活不是活的。偷了東西咱就直接走,明天一早就出城,管他們哪兒也找不著咱們。」

  剩下兩人對視一眼,也點頭答應。

  這劇情的發展很顯然超過了煙柳與微生淮兩個人的預料。

  按照他們計劃,這兩人應該找到梳子,然後帶著他們一路找到那敵人老家,怎麼現在莫名其妙變成了偷東西了呢?

  微生淮皺了皺眉,卻沒有說什麼。

  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裡,再出手干預,便是相當於直接曝光自己。

  反正東西已經放上去了,他們就算找不到,拿回來也沒有用處。還不如就放在那裡釣魚,說不定能掉上什麼大魚。

  那個叫老李的領著倆人進了屋子,一通翻找,不知道在找什麼,只聽見一陣噼里啪啦的。

  煙柳躲在老夫人的院子裡,聽著那一陣不知道什麼碎掉的聲音,只覺得一陣心疼。

  老夫人的屋子裡放的都是上等的好東西,價值不菲,不管是什麼碎掉了,都讓人心疼。不管家的時候還好,自從管家之後,煙柳便十分仔細家中各項支出,精打細算,一年時間給王府攢下不少銀錢來。

  如今這一遭橫禍,只怕剛才下的銀子就像那流水一樣,白白的流走了。

  一陣風吹過,吹動了屋內的窗簾。窗簾隨風飄動,露出了藏在樑上的一隻古樸木盒。

  但很顯然,這三人並沒有注意到頭頂上的一切。

  「靠,這麼多金簪子,不愧是王府,真他媽有錢。」

  「多裝點兒,多裝點兒,只恨我這衣服沒兜,要不然這首飾盒子我都得一塊兒帶走。」

  「給我兩根,我這兒只有戒指。」

  三人爭來爭去。聽這裡頭的吵鬧聲越來越大,沒一會兒便傳出來了拳腳到肉的聲音。

  「誰拿到算誰的,你憑什麼搶我的?」

  「還不是我帶你進來,要是沒有我,你哪能得到這麼多金子。」

  「放屁,老子沒拋棄你已經很不錯了,你還想要我的東西,真不要臉。」

  混亂的打鬥聲逐漸響起。

  一個粗獷的男聲怒吼著,伴隨著重物落地的聲音,似乎有人被推倒在地。月光下,可以隱約看到三個人影在糾纏在一起,他們的動作激烈而快速,仿佛是在爭奪什麼重要的東西。

  另一個聲音不甘示弱地反駁著,同時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停下,試圖從對方手中奪回自己的份額。

  「誰拿到算誰的,你憑什麼搶我的?」

  煙柳皺眉轉身看向身邊的微生淮,卻發現對方的臉色也並不好。月光下,他的臉色顯得有些陰沉,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顯然,他也沒想到原本計劃好的一切會平白無故生出這麼多變故來。

  看來,下次做計劃的時候,還是要多考慮考慮計劃中人的智商。

  煙柳心中暗自想道。

  就在這時,屋內突然傳來了幾聲悶響,難道說,那三人已經開始自相殘殺了?

  煙柳悄悄地探出頭去,想要看看屋內的情況,卻被微生淮輕輕拉了回來。

  【小心一點。】

  借著月光,煙柳看到他的嘴唇微動。

  「咚——」

  還不等煙柳做出反應,卻聽見屋裡突然傳來一聲格外明顯的沉悶響聲,仿佛是重物落在了地上。

  伴隨著這響聲一起而來的,是屋裡突然的安靜。

  難不成真的出了人命?

  煙柳先是一愣,卻突然想起屋子裡也安排了人潛藏,若是真的出了事,自然會通知出來,他們也有解決的辦法,倒是鬆了一口氣。

  並非是怕惹上人命,而是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皇上暫時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若是平白再在府中出了這種事,多少是有些晦氣了。

  屋裡又重新傳出來了說話聲。

  「……這、這難不成就是他們要找的東西?」

  「這盒子裝的這麼金貴,還特地藏起來放到樑上,恐怕當真是寶貝,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那人要的。」

  屋裡三人互相對視一眼,眼中都閃過一絲精光。

  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在外頭挖了半天,愣是沒找到的東西,原來就放在屋裡的橫樑上。虧他們白白挖了一下午外加半個晚上,合著全是在做無用功,難怪什麼都沒找到。

  也得虧他們在屋子裡打架,這個碰那個,那個撞這個的,撞了屋子的,愣是撞了好幾下承載柱,這才把東西給撞了下來。

  躲在老夫人屋子裡觀察情況的侍衛瞪大了眼睛,看著突然掉落的木盒,以及那三人驚喜的表情,心中一陣驚訝。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原本以為會是一場激烈的打鬥,結果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

  那三人互相商量了一下,臉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先打開看,看看是什麼東西,要是當真是那個人需要的,咱就帶回去交給他。反正他給的錢不少,咱們這次是頭功,分的多,而且是走過明路的,到手裡也乾淨,用著不用膽戰心驚。」

  「要是能不走,咱就儘量別走,畢根竟還在這兒呢,就這麼被趕跑,我還怪不甘心的。」

  「那咱就說好了,這東西咱自己留著,一會兒直接交給老大,讓那兩個跑了的沒良心的後悔去吧。」

  三人商量的正好,那老李卻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一變。

  「不對,咱不能去跟他們匯合,咱得自己先走。」

  他語氣逐漸變得陰狠。

  「之前咱找到過不少好東西,哪次不都說這是咱們的頭功?可哪次東西正兒八經的給了我們?不都是被他們自己昧下來了。」

  「這……」

  另外兩個人都猶豫起來,很顯然,這老李說的話也正好擊中了他們的心。

  「東西帶著,咱們先回去,趁著他們沒回來,咱們直接去找那人。等錢到了咱們手裡,不就是咱們分了嗎?老大他們不經手,該怎麼分咱們說了算。」

  老李想了想,主動提出了建議。另外兩個人似乎並不是很擅長動腦,互相研究了片刻,點頭答應了下來。

  「就按你說的辦。」

  三個人小心翼翼的,把屋子的門窗都給關上,生怕一會兒等老大他們回來路過這裡的時候,發現了他們手裡有寶貝。

  老李拖著那木盒子,「呸呸」兩聲朝著自己手裡吐了口唾沫。

  「這盒子看著還怪貴的嘞。」

  他一邊感慨,一邊兒撥拉著盒子的鎖。這盒子是老夫人提前找人做的,連外頭的鎖一起,看著花里胡哨,實際上卻並沒有多少作用,正合老夫人的心意。

  那老李研究了片刻,果然對著那五花八門的鎖有些不知所措。

  「這可咋辦?咱還打不開。」

  另外一個也有些發愁:「咱總不能給它砸開吧?」

  這話一出,老李眼睛一亮,是啊,大不了給它砸開,裡面東西不會壞就行。正好手裡有個小鋤頭,砸兩下應該不成問題。

  說干就干,老李掏出鋤頭,對著那木盒子「邦邦」兩下。

  那麼盒子本就整的花里胡哨,只是為了好看,哪裡扛得住這兩下子,直接分崩離析,爛在了原地。

  盒子已經碎了一地,滿地的木屑,中央擺著一個紅布包著的梳子一樣的東西。

  老李眼睛一亮。

  「這、這應該就是他要的東西!」

  梳子,那個人可是強調過了,找一個梳子一樣的東西。尤其是那梳子,得是那花紋與眾不同的,最好上面帶點兒金鳳凰什麼的。

  他找了這麼多圈,也有不信邪的時候,進姑娘小姐們的房間翻找過,可誰家梳子不是用木頭,用玉石做的。那金子軟塌塌的,怎麼能做出來呢?

  現在瞧著這梳子,倒是有點兒那意思了,雖然不跟他猜的一樣,是純金打造的,但上頭有不少金子的裝飾,勉強也算得上是金鳳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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