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
2024-06-10 01:09:27
作者: 奶蓋暴擊
靈芝機緣巧合能跑出來,也是她足夠幸運與機智,若是她運氣差上幾分,或是不夠敏銳的觀察到異樣,亦或是不夠果斷,恐怕也就折在了皇宮裡。
老夫人本想開口安撫幾句,可如今當家做主的是煙柳,她不好突然提起,於是便想著私底下對著煙柳叮囑幾句,讓她把人安撫好。
煙柳聰明,不等老夫人開口暗示,便主動拿了不少好東西給靈芝。
只是如今外頭不太穩定,不好出去,便說好了等外頭平定了之後再把東西轉交給靈芝。
老夫人暗暗點頭。
儘管如今外頭情況還沒明確,她卻已經不擔心了。畢竟沒有傳來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皇上雖然昏迷不醒,但如今一夜已經過去,說不定已經有了迴轉之餘地。
況且後宮現在是貴妃管事,要是皇上真的不行了,貴妃第一個該通知的,就是她們洛陽王府。
這樣一來,原本焦慮不安的心也緩緩平靜下來。
老夫人在這眾人忙亂的時候,倒是有閒情逸緻,觀察自己身邊這三個丫頭了。
煙柳沒辜負她的期待,如今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了。
只可惜,身邊這個芷兒,卻還沒找到合適的託付終身之人,這孩子自己也有主見,她著一起相看了不少,沒有一個是合芷兒心意的。
心氣高不是壞事,可要是為了這心氣一拖再拖,也不是什麼好事。
至於季寧,如今這孩子初來乍到,心裡頭的防線還沒完全放下,強逼著她暴露出自己的想法,或者隨意的給她定下親事,終究是不合實際。
只希望經歷這一次磨難之後,讓這孩子願意主動與自己說說話,聊聊天,放下心防,也算對得起她的祖母。
煙柳哪裡知道,這麼一會兒,老夫人大腦裡面峰迴路轉,繞了這麼多彎兒。
如今天已經黑了,微生淮進了宮,眼看著是短時間內回不來了,可留下來的人還要吃飯,還要活命。
現在人都聚集在這裡,總不能大家都餓著肚子,一點兒飯都不吃吧。
況且除了老夫人這裡,還有幾個地方也有丫鬟婆子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這些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要是胡亂猜測,鬧出不好的事情,那可就麻煩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宮裡面沒出事兒,家裡面先出事兒了,那就丟人丟大發了。
這樣想著,煙柳抬頭看了一眼天色。
聚集這麼多人到一起,又檢查那些零零碎碎的東西,現在早已過了晚飯的時間,不好再升起大灶。
不過老夫人這兒有個小廚房,小廚房做點兒吃的,不是什麼問題。
這樣想著,煙柳便出門,吩咐管家從迴廊底下挑幾個會做飯的人出來,用小廚房的灶火悄悄做飯,然後派一小隊人馬出去巡邏,看看附近周圍有沒有孤身在外的丫鬟婆子,讓他們能聚過來,就都聚過來。
管家點頭,轉身去吩咐。
天已經黑了,外頭已經漸漸起了風。煙柳正要回屋,卻瞥見玲娘站在一邊,臉上帶著幾分猶豫,欲言又止。
她心中一動,停下腳步,側頭看向玲娘,「玲娘,你有什麼話想說嗎?」
玲娘微微低下頭去,聲音有些低:「娘娘,我只是覺得,現在夜深了,風也有些大,要是大家都站在這裡吹風,萬一得了風寒可怎麼辦?不如……不如就近找些被子來,讓大家披著保暖。」
煙柳一聽,立即點了頭。
她再怎麼注意,也總會有些細枝末節的小事情沒有注意到。就比如她與老夫人等人都在屋子裡,自然不知道外頭晚上有多冷,這便沒有注意到。
這玲娘,雖然平時看著大大咧咧的,但實際上心思細膩,很會體貼人。小小的一件事,就足以看出她的細心來。
她這樣一說,煙柳頓時也覺得有道理,又轉頭說給了管家。
煙柳的腳步突然一頓,如遭雷擊般僵在原地。夜色中,她的臉色變得蒼白,瞳孔緊縮,仿佛看見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即將發生。
「玲娘……」煙柳的聲音帶著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你剛才說的話,是、是誰告訴你的?」
玲娘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說:「是、是府里的丫鬟們都在議論,說、說晚上風大,大家擔心會生病……」
是了,手下的人若是注意到這些細枝末節,自然會往上通報,把這些事情告訴自己的主子。
可……
如今皇上疑似病重,養心殿裡上上下下把這件事情捂得結結實實,愣是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傳出來。甚至昨天之前,靈芝在太后那兒可是半點風聲都沒有聽到。
這件事情掩藏的這麼結實,不就正是說明不願意讓外頭的人知道嗎?
靈芝忠心耿耿,把這件事情傳出來,微生淮自然不會坐視不理,可就這麼進了宮……豈不是暴露了他們在皇上身邊安插釘子一事嗎?
若是皇上一病不起,傳位給三皇子,那倒是還好。要是皇上沒有事,那等他回過神兒來,這事兒不是板上釘釘的難堪嗎?
甚至若是這事情被太子知道了,太子繼位後,他們也撈不到好。
煙柳心裡一片淒涼,如今這事兒已經不是自己能決定的了的了。轉身進去,便把自己的猜測告訴了老夫人。
夜色深沉,老夫人與煙柳兩人坐在暖黃的燭光下,彼此的眼神都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季寧與白芷只是知道事情有些不對勁,具體的也沒向她們透露,只把她們打發到後頭休息去了。
「這事情,怕是不簡單。」
老夫人沉聲開口,她的聲音在靜謐的夜色中顯得格外清晰。
她比煙柳想的還要多一點,目光微微掃過一旁的靈芝,許久才開口。
「靈芝那丫頭,跟在我身邊也有些年頭了,她的忠心我自然是信得過的。只是,她這次的行為,實在是太過冒險。」
煙柳聽著老夫人的話,眉頭緊鎖,顯然也是憂心忡忡。
「可若說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些。」
老夫人說著,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
這一切都透露著些許不妙,讓人不得不覺得煙柳猜測十分合理。
畢竟靈芝去年才入宮,本就是四處被人排擠,按理說這差事是落不到她身上的,誰又能預料得到靈芝會被安排去送糕點呢?
更何況,她又怎麼會這樣機緣巧合,偏偏認識了那個太監,又偏偏趕上那太監出門,更正巧,心裡頭不安,一閃而過,靈芝就這麼直接跑了呢。
要說都不是巧合,是提前設計規劃好的,老夫人是不信的。
「我願意相信靈芝,她是個心地好的,從前一貫真誠的對我,如今我也相信她。」
老夫人輕輕鬆了一口氣,不知道是真還是假,只是轉頭看向靈芝的目光裡帶著些許的淚意,星星點點的,滿是信任。
靈芝反應過來,立即跪下,聲音哽咽。
「奴婢用性命發誓,奴婢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都沒有騙側妃與老夫人。」
「老夫人信任,就是我最大的欣慰。我這一輩子不求別的,只求無愧於心,能給老夫人幫忙,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靈芝重重的磕了兩個頭,頭上已經一片青紫。
「好孩子,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老夫人連忙開口,把靈芝扶了起來,直到這個時候,她眼裡的些許懷疑,才煙消雲散。
「如此一來,昨天的事情只怕是有人故意設計陷害。王爺這一去,實在是有些不太妙。」
煙柳見老夫人已經判斷出來,也就開口把這事兒往現在拉。
「剛才王爺出門匆忙,又帶上了裴小將軍,兩人極有可能先回了一趟將軍府。估摸著現在的時辰,他們現在恐怕還要過一會兒才能到宮門。就算是到了,宮門落鎖時間早,也應該被困在門口,暫時進不去才對。」
思索了一下現在的時間,煙柳開口。
「現在若是騎了一匹快馬,緊趕慢趕,應該也能在他們叫門之前趕過去。」
話雖然這麼說,但煙柳和老夫人心裡都清楚,就算是緊趕慢趕,騎上千里馬,恐怕也只會晚不會早。
但心裡清楚又如何?總是想試一試的。
對上煙柳隱隱發亮,其中透露著堅定的雙眸,老夫人原本想說的話全部都咽了回去,只留下了一句。
「你確定要去嗎?」
「我去吧,老夫人。」
煙柳頓了頓,才繼續開口。
「理由已經想好了,就說是您今夜身子不舒服,外頭請的大夫看不出有什麼問題來,只能去請太醫來。」
當值的太醫都在宮中,這個理由倒也是合適。
老夫人點了點頭,既然煙柳已經下定決心,她自然不會拒絕。
「來人,牽馬!」
夜色如墨,一騎快馬如流星般劃破寂靜的夜空。
煙柳身著深色斗篷,帽檐低垂,掩住了她大半張臉。她的心跳如鼓點般急促,每一次躍動都似乎在提醒她,時間的緊迫。馬蹄聲在空曠的街道上迴蕩,打破了夜的寧靜。
終於,她遠遠地望見了那巍峨的宮門輪廓。宮門緊閉,只有幾盞昏黃的燈籠在守夜士兵的手中搖曳。煙柳心中一緊,催馬加速,直奔宮門而去。
「吁——」
馬兒長嘶一聲,前蹄高高抬起,幾乎要越過宮門前的矮坎。
夜色如濃稠的墨汁,星星點點的火光在黑暗中劃破寂靜,煙柳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她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身子剛一側,便感覺一股大力猛地撲向她,兩人一同從疾馳的馬背上翻滾下來。
「砰!」一聲悶響,煙塵四起。煙柳尚未站穩,便見那匹忠誠的駿馬痛苦地嘶鳴一聲,緊接著,數支箭矢如同死神的信使,射中了馬身。那馬痛苦地抽搐了幾下,便沉重地倒在了地上,四肢掙扎了幾下,最終歸於沉寂。
煙柳的心猛地一緊,她抬頭望去,只見黑暗中隱約有數道身影快速移動,不由得心中一凜,知道自己已陷入險境。
入目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清楚,煙柳的心跳如雷鳴般疾馳,她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裹著自己,幾個翻滾便避開了原本落下的位置。尖銳的箭矢劃破夜空,帶著凌厲的風聲,卻在瞬息間落空,射入了旁邊的土地,濺起一片塵土。
一波又一波,射箭聲連綿不絕。
等到煙塵落定,四周一片寂靜,半點響動都沒有。
幾名身穿軍服的兵卒手持弓箭,小心翼翼地接近。他們的臉上帶著狡黠與狠辣,目光在四處搜尋著。一人低聲咒罵,顯然對未能一擊必中感到憤怒。
「媽的,竟然讓他跑了!」
兵卒們分頭搜索,卻似乎為什麼局限,不敢離開太遠。
幾次搜索下來,竟然真的一點兒線索都沒找到。
「他奶奶的,人呢?那麼大一個人,一下沒射中就算了,怎麼就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了?」
「晦氣,還以為今天能抓到,誰知道居然把人放跑了。」
隨著說話聲遠去,宮城牆角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全鎖著兩個身著黑衣的身影。
煙柳緊緊貼著身邊的牆壁,努力抑制住呼吸,生怕露出半點聲響。她可以感覺到,身邊的人肌肉緊繃,準備隨時應對突發情況。
等到兵卒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夜色中再次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煙柳這才意識到自己被人緊緊抱在懷裡。懷抱溫暖而有力,卻叫人不敢動彈。
她正要掙扎著從這懷抱起身,卻被他低聲喝止。
「別動。」
聲音低沉而熟悉,帶著一種獨特的磁性,在寂靜的夜色中格外清晰。煙柳一僵,微微側過頭,正對上他深邃的眼眸。那雙眸中閃爍著幽深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人心。
微生淮。
兩人的距離極近,近到煙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呼吸時噴灑在她耳垂上的溫熱氣息,讓她不禁心跳加速,臉頰微紅。
微生淮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他的目光緊緊盯著宮門的方向,似乎在防範著什麼。過了一會兒,他才鬆開手,讓煙柳得以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