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
2024-06-10 01:09:19
作者: 奶蓋暴擊
「總會有辦法的,現在我們不急於一時,先把這背後的秘密都探出來,才好進行下一步行動。」
煙柳安慰道。
她倒不是無的放矢,如今已經查出來這麼多的東西,已經說明了兩個人的可靠,也成功引起了不小的注意。
現在要是急於求成,忙著找到那個所謂的答案,說不定別人會落入敵人的圈套,到那時候,可就不好收場了。
微生淮點點頭,兩人心裡都有各自的盤算,雖然嘴上不說,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任憑外頭發生什麼大事,兩人只管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安安分分的過著自己的日子。
這幾個月倒也不是風平浪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比如林家的徹底倒台,比如北方金族向南遷移蠢蠢欲動,再比如三皇子搬出宮裡,在京中新建了三皇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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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眨眼,就又入了秋。
煙柳還記得,一年前的秋天,自己就是這個時候入的王府,短短一年,便已經坐上了側妃的位置。
而且上頭還沒有正兒八經的王妃,如今偌大的洛陽王府,全都由自己說了算。
煙柳孤身一人來,又做到如今的位置,心中只有感激,沒有絲毫的私心。因此對於王府下屬幾個賺錢營生的經營與管制,都是盡心盡力。如今這一年的帳簿交了上來,看著實在是喜人。
這種喜事自然不能只有煙柳一個人知道,因此收到帳簿的第二天,就被煙柳轉手送到了老夫人這兒。
到了秋天,老夫人又重新忙了起來。
夏天的時候躲著暑氣,老夫人不大愛出門,稍微一動就是一身汗的,若是趕上太陽曬,說不定還會中暑。
如今到了秋天,秋高氣爽,天氣也沒那麼炎熱,老夫人就愛在外頭溜達溜達。
尤其是如今,老夫人園子裡的那些蔬菜都已經長好,綠油油青翠翠的,看著十分喜人,老人就更加自得,每天都要去看上兩三遍,不到天黑不回屋歇著。
前腳才從花園出來,老夫人剛一回屋,就看見春杏抱著帳簿,站在院子門口等著。
自從春杏跟著煙柳去了一趟尚書府,就在煙柳那兒待住不回來了。老夫人倒是有些捨不得,畢竟是自己一手調教帶大的,用著也確實合心意。
只是春杏咬死了口,又加上煙柳管家,身邊也得有個能幫得上忙的丫鬟,老夫人最後沒有辦法,只能「十分無奈」地把春杏送過去。
如今隔三差五的看見春杏,倒也十分開心。
「你這臭丫頭,還記得回來啊?你屋子裡那幾個姐姐妹妹的,都說好久沒見你,心裡頭念叨著呢。」
看見春杏在門口等著,老夫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只是嘴上得理不饒人,走上前去,點了點春杏的腦袋,才把人拉到了身邊。
春杏吐了吐舌頭,嬉皮笑臉地回應:「老夫人,您就別取笑我了。我這不是惦記著您嗎,側妃那兒忙,我可是一得空就往您這兒跑,生怕那幾個姐妹說我不好聽。這不,聽說要往您這跑腿,我連忙把這活兒攬下來。剛從側妃那兒出來,就趕緊來陪您了。」
說著,春杏又攙扶著老夫人進了屋,一路談笑風生,把老夫人逗得哈哈大笑。等進了屋,春杏才正色,從懷裡掏出了一本厚厚的帳簿,恭敬地呈給了老夫人。
「老夫人,您看看這個。」
春杏的語氣里滿是難以掩飾的自豪和得意。
老夫人疑惑地接過帳簿,翻開一看,頓時眼前一亮。只見上面密密麻麻的數字和條目,記錄著今年京城附近田莊和店鋪的收入情況。每一項都寫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更重要的是,短短一年的時間,今年的帳簿就比去年厚了一倍。
田莊店鋪的進項,不知道翻了多少番,每一項的盈餘,更是去年的兩三倍。粗略地估計一下,光這一本帳簿,這一年時間裡,至少又給王府賺了十幾萬兩雪花銀。
這還只是京城附近的田莊店鋪,還沒有算全國範圍內的其他店鋪莊子,要是都加上,少說也得有三十四五萬了。
老夫人越看眼睛越亮,臉上的笑容也越發明媚。她忍不住讚嘆道:「這帳本做得真好,每一項都清清楚楚,一目了然。看來煙柳這孩子真是有心了,把王府經營得這麼好。」
春杏站在一旁,臉上洋溢著自豪和得意。她補充道:「老夫人,您還不知道呢,今年無論是田莊還是店鋪,都是大豐收,賺了不少錢呢。這都是側妃的功勞,她吃了不少苦,才把王府經營得這麼好。」
老夫人點點頭,她不由得想起了煙柳初入王府時的模樣,心裡更是感慨萬千。那時候那樣小心謹慎的一個女子,如今完全展現出來截然不同的面貌。
她不禁感慨萬分地輕輕拍了拍春杏的手,說道:「煙柳這孩子,真是個有福氣的。她吃了苦,如今也得到了回報。我們王府有她,真是太好了。」
春杏聽著老夫人的誇讚,心裡更是得意洋洋。她自小跟在老夫人身邊,自然知道老夫人的喜好和心思。如今看著老夫人高興的樣子,她也忍不住跟著一起誇讚起來。
「老夫人,您說得太對了。側妃不僅長得漂亮,心眼兒也好,還特別會管家。這一年多來,她把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條,讓大家都過上了好日子。您看看這帳簿,就知道側妃有多厲害了。這都是側妃的功勞,也是我們王府的福氣,最重要的是老夫人您慧眼識珠,才把側妃這麼厲害的人給找了出來。」
春杏一邊說著,一邊還不忘給老夫人添茶倒水,滿臉堆笑。
幾句話就給老夫人哄的笑容滿面。
氣氛正在和樂的時候,突然,門帘一挑,一個小丫鬟匆匆走了進來,她神色慌張,滿臉焦急。
「老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小丫鬟跪在地上,氣喘吁吁地稟報導。
老夫人眉頭一皺,不悅地瞪了小丫鬟一眼:「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有什麼事,慢慢說。」
小丫鬟咽了口唾沫,努力平復了一下呼吸,才顫聲說道:「老夫人,太傅夫人,太傅夫人她……去世了!」
「什麼?!」老夫人驚呼一聲,手中的茶盞險些摔落在地,不敢置信地盯著小丫鬟:「你說什麼?太傅夫人去世了?這怎麼可能?前些天我收到信,她不還好好的嗎?」
老夫人的聲音里充滿了震驚和不敢置信。她一手撐著桌子,另一手顫抖地指著小丫鬟,語氣里滿是憤怒和不解。
「你好好想清楚,然後再說一遍,太傅夫人怎麼了?」
小丫鬟嚇得渾身一顫,連忙跪在地上,聲音顫抖地重複道:「老夫人,太傅夫人去世了,剛剛收到的消息,說是突然病逝,這事是前頭一個逃難來的老婆子說的,身上還帶了太傅夫人的信物。」
老夫人瞪大了眼睛,仿佛聽到了一個晴天霹靂。她不可置信地搖著頭,嘴裡喃喃自語:「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春杏早就在眾人慌亂無措的時候,偷偷找了個機靈的小丫鬟,讓她飛快地去請煙柳過來。她知道,這個時候,只有煙柳能穩住局面。
煙柳來得很快,她一路疾走,心中已經猜到了幾分。當她走進老夫人的屋子,看到的是一片混亂。老夫人坐在太師椅上,臉色蒼白,雙手顫抖,顯然是被這個消息打擊得不輕。周圍站著幾個丫鬟婆子,有的低頭垂淚,有的面面相覷,顯然都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弄得措手不及。
煙柳心中一沉,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她知道,這個時候她必須站出來。她快步走到老夫人身邊,俯身行禮:「老夫人,您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煙柳的眉頭緊鎖,臉上閃過一絲凝重。她迅速掃視了一眼在場的眾人,然後輕聲對老夫人說道:「老夫人,您先冷靜一下。這件事聽起來十分蹊蹺,我們需要仔細調查清楚。」
等老夫人失魂落魄的點了點頭,她轉身對一個小丫鬟吩咐道:「你立刻去把那個逃難來的老婆子請進來,我要親自問她一些事情。」
不一會兒,那個老婆子被帶進了房間。
那老婆子一出現,就像是一幅活生生的逃難畫卷。她的頭髮凌亂不堪,仿佛被狂風吹過的野草,幾縷灰白的髮絲無助地飄散在額前。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補丁摞補丁,顏色早已分辨不清,被塵土和汗水染成了一種難以名狀的灰褐色。她的臉上滿是皺紋和滄桑,一雙眼睛紅腫而渾濁,顯然已經經歷了無數的苦難和淚水。
一見到煙柳,老婆子立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雙手顫抖地抓著鋪在地上軟軟的地毯,一雙眼睛卻死死盯著煙柳,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她的聲音哽咽而顫抖,淚水順著臉頰滾滾而下,打濕了她那乾涸的雙唇。
一屋子的人,目光都緊緊的鎖定了這老婆子,讓她看起來有些慌張,但那個站在中央老婦人身邊的年輕女子,即煙柳的目光卻讓她不由自主地安定下來。
煙柳仔細打量了老婆子一眼,然後溫和地問道:「你是從哪裡來的?發生了什麼?你有什麼證據嗎?」
那老婆子把之前經歷的全都告訴了煙柳。
原來自從離開了京城,季家人的面貌逐漸暴露出來,先是沒過幾天就把煙柳給的路上的盤纏花的一乾二淨,後來更是連各女眷的金銀首飾都搶了過來,典當出去。
只不過因為老太傅夫人裝模作樣的震懾他們,說自己的嫁妝還在,他們暫時不敢動太傅夫人。
可沒想到剛到老家,太傅夫人就病了。
這一病可就給了他們可乘之機。
煙柳聽著老婆子的敘述,眉頭逐漸緊鎖。
老婆子繼續道:「那些天,季家人對太傅夫人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他們不再掩飾自己的貪婪和兇狠,每天都逼著太傅夫人交出她的嫁妝。太傅夫人一開始還能與他們勉強斡旋,可是她的身體越來越差,每天都咳嗽得停不下來,臉色也越來越蒼白。季家人看到她這樣,不但不請大夫,反而更加得意,他們覺得太傅夫人已經撐不了多久了,她的嫁妝遲早都是他們的。」
可直到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太傅夫人早就什麼都沒有了。
這個消息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季家人的心上。他們原本以為掌握在手中的財富突然化為烏有,這種失落和憤怒讓他們幾乎失去了理智。
一想到這幾個月來還供著太傅夫人的吃穿喝,他們就更加生氣。
因此季家人直接翻了臉,將病重的太傅夫人拋棄在野外的茅草屋裡不管不顧。
那老婆子一邊說一邊痛哭流涕的從懷裡掏出一個玉佩。
「……我跟在太傅夫人身邊,直到送完太傅夫人的最後一程,臨送夫人時,夫人把這玉佩給了我,說一定要讓我好好的看著寧兒小姐家人,好好替寧兒小姐把把關。」
煙柳一眼便認出來那正是太傅夫人的,這樣看來,這個老婆子說的恐怕都是真的。
煙柳接過那老婆子遞來的玉佩,入手的感覺冰涼而沉重,仿佛承載了太傅夫人一生的哀怨和期望。玉佩上雕刻著精細的花紋,歲月的痕跡並沒有掩蓋住它曾經的華美。
還記得送別太傅夫人時,這已經磨損不堪的玉佩,就安靜的懸掛在太傅夫人的裙擺上。
曾經養尊處優的太傅夫人,在季家人的貪婪和無情面前,竟然落得如此下場。
煙柳輕輕地轉身,目光落在老夫人身上。老夫人仍然呆呆地看著自己手裡的玉佩,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仿佛看到了過去的歲月和曾經的親人。
煙柳走上前去,輕聲問道:「老夫人,這件事情……要不要告訴寧兒小姐?」
老夫人回過神來,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和掙扎。她緊緊握著玉佩,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寧兒她……還年輕,我不想讓她承受這些痛苦和絕望。但是,她也有知道真相的權利。我……」
老夫人說到這裡,聲音哽咽了一下,似乎無法繼續下去。煙柳輕輕握住她的手,給予她無聲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