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

  「夫人！」

  那丫鬟眼看著逃不掉了，瞬間變了臉色，聲音悽厲地尖叫起來，仿佛要將所有的恐懼和絕望都傾瀉出來。

  她的臉色蒼白如紙，雙眼瞪得溜圓，其中卻燃著酣暢淋漓的痛快。她身體顫抖得如同風中殘葉，準備離開的眾人被這一聲悽厲的尖叫吸引，腳步紛紛一頓，目光轉向那個驚慌失措的丫鬟。

  一時間，庭院內靜得只能聽到丫鬟急促的喘息聲和心跳聲。

  她四處張望，試圖找到一條生路，但四周都是高高的圍牆和緊閉的門窗，面前是谷夫人痛恨的臉，仿佛整個世界都將她緊緊包圍，讓她無處可逃。

  丫鬟的哀嚎聲如夜梟般悽厲，迴蕩在空曠的庭院之中。她似乎忘記了自己曾經的身份，忘記了那個低眉順眼的自己。

  這一刻，她心中的怨念和痛苦如同火山爆發，噴涌而出。

  「夫人，這些年，我在府中受盡欺凌，每日裡都是戰戰兢兢，生怕做錯一點小事就遭到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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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知道嗎，您那些看似不起眼的辱罵和嘲笑，如同刀割一般刺痛我的心。我吃不飽、穿不暖，連睡覺都不敢有絲毫動靜，生怕驚擾了哪位貴人。如今，我終於有機會說出這些年的苦楚，我……」

  丫鬟的哀嚎聲越來越激烈，仿佛要將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傾訴出來。她的聲音顫抖而尖銳，如同被壓抑了許久的火山終於爆發。她的雙眼中閃爍著淚花，嘴角卻勾起了一絲滿足的微笑。

  「那些貴人們，他們總是高高在上，隨意踐踏我們的尊嚴。他們嘲笑我們的出身，譏諷我們的無能，卻從未想過我們也有自己的夢想和追求。」

  她抬起手，指著谷夫人，聲音中充滿了怨恨和憤怒：「您，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您總是以高貴自居，將我們視為低賤的螻蟻。您知道嗎，我曾經也尊重您、敬愛您，為了討您的喜愛，我甚至在冬日裡採集梅花上的冰雪，只為了討您的歡心。可是現實卻是什麼？是您對我辛辛苦苦的勞動成果絲毫不顧，就這樣打落在地上，讓我連最基本的尊嚴都無法保持。」

  丫鬟的控訴如同一把鋒利的劍，直指谷夫人的心。眾人瞠目結舌，庭院內的氣氛瞬間變得壓抑而緊張。

  谷夫人臉色變幻莫測，她試圖穩住自己的心神，可那丫鬟的慘叫聲卻如同魔音穿耳，讓她無處可逃。

  她顫抖著指向丫鬟，嘴唇哆嗦著卻說不出話來。她想要反駁，想要斥責這個膽敢背叛她的賤婢，可是那些被丫鬟揭露的往事卻如同利刃般刺入她的心頭，讓她慌亂得無法呼吸。

  一時間，庭院內靜得只剩下丫鬟的慘叫聲和谷夫人急促的喘息聲。

  「我想問憑什麼，憑什麼我這麼努力，夫人卻看不起我，只把我當做禍害。難道僅僅是因為我喜歡打扮？難不成，夫人是怕我勾引老爺？當年府里年紀輕模樣好的丫鬟，可都是這麼被你發買走的！如果不是因為我是家生子，恐怕也早沒了命吧？！」

  丫鬟的話像是一顆顆重磅炸彈，在眾人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谷府一向沒什麼桃色新聞，從前還當是谷家家教森嚴，如今看來，怕是谷夫人自己發買掉了那些不利因素吧。

  丫鬟的笑聲中充滿了諷刺和嘲弄，仿佛是在嘲笑谷夫人的虛偽和冷酷。她的眼神中閃爍著決絕和瘋狂，仿佛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她突然把頭扭回來，衝著眾人跪地磕頭。這個動作充滿了諷刺和挑釁，仿佛是在向谷夫人和眾人宣戰。她的眼神中閃爍著怨念和仇恨，仿佛要將所有的不滿和委屈都傾訴出來。

  「還要多謝煙柳夫人，」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嘲諷和輕蔑，「如果沒有你，我想我這一輩子就這麼渾渾噩噩的過去了。如今臨死之前能這樣噁心夫人，也算是值了。」

  就在眾人驚愕之際，丫鬟突然身體一挺，像一隻掙脫束縛的飛鳥，猛地沖向旁邊的牆壁。

  她的眼神中閃爍著決絕和瘋狂，仿佛要將所有的怨念和痛苦都傾瀉在這一刻。

  「砰！」一聲巨響，丫鬟的頭部狠狠地撞在堅硬的牆壁上，發出一聲令人心悸的碰撞聲。她的身體瞬間癱軟下來，如同被抽乾了所有的生命力。

  鮮血從她的額頭流淌下來，染紅了她潔白如紙的裡衣，形成一幅觸目驚心的畫面。

  庭院內一片死寂，仿佛連時間都在這一刻停滯了。眾人被這一幕深深地震撼了，他們無法相信這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在他們眼前消逝。

  谷夫人的臉色蒼白如紙，她顫抖著指著丫鬟的屍體，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突然，谷夫人像是被點燃的炮仗，猛地轉過身，顫抖的手指直指煙柳，她的聲音尖銳而刺耳，充滿了憤怒和怨恨：「是你！你才是那個禍害！」

  煙柳本來置身事外，被這樣突然指責，原本平靜的臉孔瞬間變得驚愕，她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谷夫人。眾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轉變驚得目瞪口呆，庭院內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而詭異。

  谷夫人的情緒似乎已經完全失控，她的身體顫抖著，臉色蒼白如紙。她一步步走向煙柳，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眾人心頭，讓人窒息。

  「是你！是你害死了她！」谷夫人嘶吼著，她的聲音在空曠的庭院中迴蕩，顯得格外刺耳。

  谷夫人的質問聲在庭院中迴蕩，仿佛一把銳利的劍，直指煙柳的心頭。煙柳原本平靜的面容瞬間變得蒼白，看著谷夫人那憤怒而扭曲的臉龐，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恐懼。

  她後退了幾步，想要逃離這個瘋狂的女人，但谷夫人卻步步緊逼，仿佛要將她生吞活剝。

  「你說！是不是你對她說了什麼？！」谷夫人怒吼著，她的雙眼通紅，仿佛要噴出火來。

  煙柳顫抖著嘴唇，想要辯解，但谷夫人卻根本不給她機會。

  「你這個毒婦！你一定是嫉妒我們尚書府的氛圍，所以你才故意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是你害死了她！」谷夫人咆哮著，她的情緒已經完全失控。

  微生淮的身影突然出現在煙柳的身前，如同一座高山般屹立不倒，為她遮擋住所有的風雨。他的目光冷冽而深邃，宛如寒潭般令人心悸。谷夫人憤怒的臉龐在他的凝視下逐漸變得蒼白，她的怒火仿佛被微生淮那冰冷的目光瞬間撲滅。

  「你算是什麼東西，敢來指責她？」微生淮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千鈞之力，讓庭院內的氣氛瞬間凝固。

  他的目光在谷夫人身上掃過，帶著一絲不屑和嘲諷。谷夫人原本囂張的氣焰在微生淮的注視下瞬間熄滅，她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恐懼。

  她跌坐在地上，不受控制的發抖，卻強撐著不肯低頭。

  微生淮只是簡簡單單幾個字，就已經把谷夫人嚇破了膽。

  谷尚書雖然拂袖而去，但是並未走遠，這時也轉回頭來。

  他早已經聽了全部，雖然沒有明著埋怨，但話里話外卻都是怪煙柳的意思：「王爺，您這樣偏寵一個妾室，實在是叫人不齒。」

  微生淮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的目光在谷尚書身上掃過，帶著一絲不屑和嘲諷。谷尚書被他那冰冷的目光看得心中一顫，原本想要發作的怒火瞬間熄滅。他尷尬地咳嗽了幾聲，試圖掩飾自己的失態。

  「谷尚書，你口口聲聲說煙柳是禍害，那麼你倒是說說看，她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微生淮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仿佛一把鋒利的劍，直指谷尚書的心頭。

  谷尚書被問得啞口無言，他支支吾吾地說了幾句，卻根本站不住腳。他心中暗自懊悔，早知道這個王爺如此護短，他就不該淌這趟渾水。

  他雖然後悔，但剛才衝動之下的話已經脫口而出，現在後悔也已經晚了。他只能硬著頭皮，繼續為自己的立場辯解。

  「王爺，我……」谷尚書吞吞吐吐，顯然底氣不足，「我承認，我的話可能有些衝動。但王爺，您必須明白，我並非是針對煙柳夫人。我只是覺得，您這樣偏寵一個妾室，確實不合規矩。您還未迎娶王妃過門，這樣做，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非議。」

  他說著，偷偷地瞥了一眼微生淮，只見他的臉色依然冷漠如初，那雙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谷尚書心中一顫，知道自己的話並沒有說服對方。但他已經騎虎難下，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

  「王爺若是護著王妃，我們自然不會說什麼，可他畢竟只是一個妾，連族譜都上不了，您這樣心疼她，誰都看不過眼。」

  谷尚書支支吾吾的說完，不敢再看微生淮的表情，自然錯過他一瞬間一閃而過的滿意。

  微生淮的臉色瞬間變得冰冷，他的目光在谷尚書身上掃過，帶著一絲不屑和嘲諷。谷尚書被他那冰冷的目光看得心中一顫，原本想要發作的怒火瞬間熄滅。他尷尬地咳嗽了幾聲，試圖掩飾自己的失態。

  「上不了族譜？」微生淮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仿佛一把鋒利的劍，直指谷尚書的心頭。

  谷尚書被問得啞口無言，他支支吾吾地說了幾句，卻根本站不住腳。他現在悔不當初，只恨自己當時怎麼不走的一乾二淨，非要回頭來，不蒸饅頭爭口氣，說那些有的沒的，現在可好，把人都得罪的乾乾淨淨。

  微生淮回頭看向煙柳，只見她似乎被嚇到了，整個人都是懵懵的呆滯，那雙清澈的眼眸中充滿了恐懼和不安。他的心不由得一軟，連帶著說話的語氣都鬆了下來。

  「別怕。」

  他輕聲安慰道，後退了半步，走到她的身邊，溫柔地握住她的手。

  煙柳感受到他手心的溫暖，心中的恐懼逐漸消散。她抬頭看向微生淮，眼中閃過一絲感激。

  「王爺……」

  她輕聲喚道，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微生淮微微一笑，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用擔心。

  「既然你說，煙柳不過是個妾，那么正好，擇日不如撞日，剛才三皇子還沒有走遠，現在派人去請應該還來得及。」

  微生淮的話音剛落，庭院內便有一名有眼力的小丫鬟反應迅速，她立刻轉身，飛快地衝出了庭院，顯然是去請三皇子了。

  谷尚書目瞪口呆地看著微生淮，他的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恐懼。他隱隱約約猜到微生淮要做什麼，卻又不敢確認。那種忐忑不安的感覺讓他如坐針氈，他只能傻傻地站在那裡，眼睜睜地看著微生淮和煙柳站在一起，手牽著手，仿佛一對璧人。

  他那呆呆傻傻，痴愣的模樣，看著就令人發笑。

  三皇子果然沒走遠，當他被請回庭院時，臉上帶著一絲疑惑和好奇。他環顧四周，目光在微生淮和煙柳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不同尋常的氣氛。

  「洛陽王，你這是……」三皇子開口詢問，聲音中帶著一絲試探。

  微生淮微微一笑，他鬆開了煙柳的手，轉身走向三皇子，目光堅定而果斷。

  「三皇子殿下，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忙。」

  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有一種不可抗拒的魅力。

  三皇子眉頭微皺，他看著微生淮那嚴肅而認真的表情，心中不禁生出一絲疑惑。

  「今日既然是您在，那我就請您替她抹去奴籍，賜她為我的側妃。」

  三皇子瞬間瞪大了眼睛。

  他並沒有這個本事，王爺的嫁娶應該是由皇上做主，但現在微生淮既然是對自己說了，那麼就相當於告訴了皇上。

  三皇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微生淮的話像是一道驚雷，在他的腦海中炸響。他震驚地看著微生淮，嘴唇微張，卻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要娶一個丫鬟做王爺的妾室。

  庭院內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而肅穆。谷尚書更是如遭雷擊，他呆呆地站在那裡，臉色蒼白如紙。他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恐懼，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扼住了他的喉嚨，讓他喘不過氣來。

  微生淮卻神色如常，他負手而立，目光平靜而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