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煙柳暗自感嘆，不愧是微生家的傳人，果然天人之姿。

  心中不免有些感嘆自己與他的差距之大，又想起曾偶然間聽說過的話，心中更是有些微妙。

  微生淮見她不說話，主動開口：「你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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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煙柳被他一問，愣了一下，回過神來。看著微生淮那張始終溫和的臉，卻突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那些曾偶然聽到的流言蜚語，此刻在喉間翻滾，卻仿佛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讓她難以啟齒。

  旁人都說微生淮淡然如高嶺之花，數不清的女子為他赴湯蹈火，前仆後繼，可從來沒有人能近了他的身。如今自己雖然與他對坐，看上去似乎比別的人強上不少，卻又如何呢？

  她低下頭，避開微生淮那雙如深潭般清澈的眼睛，輕輕地嘆了口氣。

  煙柳又何嘗不知道自己哪有本事去管那些事情呢？那些人的議論都在耳邊紛擾，亂了她的心扉。

  有人說他會與白芷日久生情，有人說他日後會娶舊人之女，還有些莫名的謠言，傳他說不定是要尚了公主。

  這些人的身份哪個是自己能比得了的呢？如今這樣不明不白跟在他的身邊，不但壞了他的名聲，自己之後又能得到什麼呢？

  若不是迫於……她又何嘗想做這樣一個沒有名分的妾室呢。

  煙柳不說話，明眼人卻都能看出來，她心情不是很好。

  「你是不是在想老陳的事情。」

  微生淮也有自己的猜測，只是可惜這一次他猜錯了。

  煙柳微微一愣，抬起頭看著微生淮，眼中有些迷茫。

  「老陳？」

  她喃喃自語，眼中的迷茫更深了些，又突然反應過來，知道微生淮這是誤會了。

  她的心事，無人能猜得到，也無法說明罷了。與其讓他猜來猜去，不如就這樣順水推舟地應下來。

  煙柳咬了咬下唇，輕輕點了點頭，眉間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你為什麼不願意讓我們調查？」

  煙柳聲音小小的，帶著些許侷促。她垂下眼，白皙的指尖緊緊地絞在一起，顯示出她內心的緊張與不安。

  微生淮心中嘆了口氣，暗道果然。他早就知道，煙柳絕非池中之物，對於自己的事情必定會追根究底。可這其中有許多的事情無法與煙柳說明白，可看她現在的樣子，又像是著實是傷了心。於是挑著能說的開口。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他溫潤的聲音在室內響起，卻帶著從未有過的無奈與沉重。

  煙柳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沒想到微生淮竟然願意與她細說。

  她輕輕咬了咬下唇，有些遲疑地開口：「你……你是什麼意思？」

  微生淮看著她，眼中帶著一絲笑意，輕聲道：「我猜是祖母讓你去查的，對吧？」

  煙柳微微一愣，沒想到微生淮竟然能一語中的。她點了點頭，輕聲道：「是的，老夫人讓我查的。」

  微生淮輕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你現在應該已經查到老陳手裡有不少不是他應該有的東西吧？比如那把梳子。」

  煙柳聽到這話，點了點頭。

  「是的，那把梳子是翌陽郡主的，可郡主的東西應該在丞相府妥善保管，就算是舊無也有人看管，怎麼也不該流落到外面來。所以我怕……有人會藉此發難，不如早早查清楚，也能未雨綢繆，防患於未然。」

  微生淮知道這些事兒並不令人驚訝，管家畢竟是他府上的人。煙柳是通過管家查到的，他自然會知曉。

  聽了煙柳的解釋，微生淮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沒想到煙柳這麼聰明，立刻發現了其中的弊端，著實超乎了他的想像。

  他補充說：「你應該也知道了，白芷查到他還養著另外一個人。」

  煙柳點了點頭，突然反應過來，瞪大眼睛看著他。

  微生淮笑了笑，點頭承認說：「的確是我藏起來的。」

  他的聲音很輕，仿佛怕嚇到了煙柳。他看著煙柳瞪大眼睛的樣子，眼中滿是驚訝，卻又有一些他看不懂的情緒。

  「我不是故意要藏起來的，是那人的身份不一樣。既然能被芷兒查到，不久之後也會被別人發現他的蹤影，與其被人帶走，不如被我保護起來。」

  煙柳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眼中有些複雜。她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的身份……是丞相的人嗎？」

  煙柳的聲音很輕，卻仿佛像是這雨天的雷聲一樣，烙印在微生淮的心頭。

  他看著煙柳，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這小丫頭，倒是有幾分聰明。

  他搖了搖頭，開口道：「不是。」

  煙柳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眼中滿是困惑。

  「他的身份並不重要，是生是死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個人現在在我們手裡。」

  微生淮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他看著煙柳，眼中滿是認真。

  看煙柳若有所思的樣子，微生淮抿了抿嘴，安撫她。

  「你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煙柳抬起頭，看著微生淮，搖了搖頭，開口道：「我相信你。」

  微生淮愣住，一雙眼睛盯著煙柳，不知道在想什麼。

  過了很久，他才開口：「老夫人要查當年的事情，你只需要告訴她，那場火災把一切都燒的一乾二淨，沒有人活下來。至於這些其他的事情，你都不要再管了，也不要再查下去了，保護自己要緊。」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煙柳突然得知這個消息，還有些不甘心，剛想繼續說些什麼，就看見微生淮遞過來一樣東西。

  她接過來，是把梳子。

  這把梳子她再熟悉不過，白玉的梳柄，雕著精細的花紋，梳齒打磨得圓潤又光滑。

  這是翌陽郡主的梳子，怎麼會在微生淮的手裡？

  她抬頭看向微生淮，眼中滿是疑惑。

  微生淮看著她，溫潤的眼中帶著一絲笑意。

  「這梳子既然是翌陽郡主的東西，自然由你保管比較好，放在庫房裡，我總是有點擔心有些像老陳那樣子的人渾水摸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