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小泉起了身，還有話想說，可煙柳看她疲憊不堪，只叫她明天再說，要她先回去休息了。

  煙柳看的的確不錯，這幾日小泉一直憂心忡忡，思考著如何才能得到煙柳的原諒。

  如今，煙柳終於鬆了口，小泉的心中頓時如釋重負，她心裡舒坦不少，回了屋子就沉沉睡去。

  屋外，煙柳心情卻並不輕鬆，望著小泉離去的背影，她心中暗暗嘆息。如果小泉不來找自己主動認錯，她還覺得小泉是個可救的。

  煙柳心中清楚，現在小泉來找自己，並非完全是因為認識到了錯誤，而是因為突然冷落的落差，讓她感覺到了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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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煙柳不禁想起了那日小泉的倔強與執著，那時的小泉眼中只有自己，如今卻為了這份感情，低頭認錯。她想起小泉疲憊的面容，心中五味雜陳。

  危機感如同一條無形的繩索，緊緊勒住小泉的心。她怕，怕煙柳的身邊會出現一個比她更重要的人，怕自己在煙柳心中的地位被超越。

  這個恐懼，像一顆毒瘤，在她心中悄然生長，使她越來越敏感，越來越容易誤會。

  或許某一天，小泉無意間瞥見煙柳與玲娘交談甚歡，心中立刻湧起一股酸意。

  她看見玲娘笑顏如花，看見煙柳眼中閃過的溫柔，她以為那是煙柳心中的天平開始向玲娘傾斜。那種嫉妒與焦慮讓她不安，這才一點點扭曲，一點點變化，成了如今的模樣。

  煙柳又嘆了口氣，她知道小泉心中的恐懼與不安，也明白她的敏感與誤會。她想告訴小泉，自己對她的感情從未變過，但是看著小泉現在這個樣子，煙柳又有些猶豫。

  她知道，小泉需要的不只是自己的安慰，更需要的是對自己的信任。可是現在的小泉，看著自己的眼裡只有不安，看不到自己的真心。

  若是小泉繼續冷落她，只怕她想的更多。可若是不冷落她，小泉也實在是可憐。

  偏偏她還知道自己的心疼，每每都會藉此機會，對著自己賣可憐，讓自己心軟。

  煙柳突然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夠幫助小泉，是否能夠讓小泉走出這個困境。她更懷疑，小泉是否還值得自己的付出與等待。

  煙柳的思緒紛飛，不知不覺間就慢慢踱步出了花齋。她抬頭看著滿天繁星，心中卻一片茫然。她不知道未來的路該怎麼走，也不知道小泉的心該如何去拯救。

  「我有點好奇。」

  煙柳猛地抬起頭，四處張望，卻並未看到男人的身影。她心中一緊，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脊背升起，瞬間蔓延至全身。

  「你現在在想什麼？」

  一個略微輕佻的聲音突然傳來，帶著幾分漫不經心，追問：「難不成，你現在還在想我嗎？」

  煙柳只覺得這個聲音刺耳，卻又發覺那聲音的熟悉，她心中一顫，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進了洛陽王府，當了王爺的侍妾，還在想別的男人，你真是水性楊花啊。」

  男人的話語陰冷，格外刺人心扉，煙柳被這陌生又熟悉嚇了一跳，渾身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男人嗤笑一聲，輕蔑地說：「你最好一輩子怕我，這樣，他才能好好活一輩子。」

  煙柳渾身一顫，如墜冰窟，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只看到男人的冷笑和滿是威脅的眼神。那冷笑像是一把尖刀，直刺她的心房，她痛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腳步聲逼近，煙柳只覺得一股冷意從腳底升起，瞬間蔓延至全身。她想要掙扎回頭，卻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力氣，軟軟地癱坐在地上，無法動彈。

  冷汗打濕了煙柳的後背，她的身體無法抑制地顫抖著。那些被遺忘的深夜噩夢，如同一部老舊的水墨畫，在她的腦海中重新放映。

  大滴大滴的眼淚砸在地面上，每一滴都像是一個絕望的夢，被青石板無情地暈染開來。

  月光下的身影，顯得格外瘦弱而無助。煙柳無力地倚著牆壁，任由冷風穿過單薄的衣裳，刺入她的肌膚。

  那刺耳的笑聲，在夜空中迴蕩。

  那笑聲，帶著幾分興奮，像是獵人看到獵物時的喜悅。

  他並不理睬無力的煙柳，大步越過她，走向黑暗的深處。

  煙柳無力地看著他的背影，心中的恐懼如同被風吹散的煙霧，一點點瀰漫開來。

  煙柳只覺得臉頰火辣辣的痛，像是被火燙了一般。她伸手去摸，只覺得手掌觸碰之處傳來刺痛。

  她抬頭看去，只看到男人衣角上點綴的金色流蘇，在月光下閃爍著冷冽的光芒。那流蘇甩開，狠狠砸中了她的臉頰，又快速擦過，落了回去，帶著幾分涼意。

  煙柳的心中一片冰涼，她猜自己臉上一定落了傷。這個男人最是擅長留下這種狀若無意的傷口，讓她自己去解釋。

  不知道過了多久，煙柳身上才漸漸有了力氣。她艱難地支撐起身，還沒站穩，卻看見自己身上突然飄落了一封信。

  那封信在地上，輕飄飄的，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它吹走。

  她彎腰撿起，拖著發麻的腿，一步一步地挪進了自己的屋子。

  確認過周圍沒人，她抖著手指，輕輕拆開了那封信。

  凝神看去，只看到一片空白。那信上沒有字，只有一張張空白的宣紙，像是被水浸濕過，皺巴巴的。

  煙柳愣住了，心中的不安如同被風吹動的燭火，搖曳不定。她不知道這封信究竟從何而來，也不知道它代表著什麼意義。

  她仔細端詳，信紙上的空白仿佛在嘲笑著她的無知，讓她心中一陣刺痛。

  煙柳咬著下嘴唇，好久都不說話。捏著信的手指顫抖著，仿佛在做艱難地鬥爭。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突然打了一個冷顫，像是被冷風吹過，皮膚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一刻，她下定了決心。

  她走到燭台邊，將那信紙放在火上，細細地灼燒。黃色的火焰舔舐著紙張，伴隨著「滋滋」的聲響，信紙在火中一點點化為灰燼。

  煙柳緊緊盯著那火焰，直到最後一絲紙屑化為灰燼。她心中的不安仿佛也隨著那灰燼一點點消失。

  畫面漸漸模糊，只剩下那淡淡的灰燼在月光下閃爍。煙柳閉上眼睛，心中一片茫然。

  過了不知道多久，她才伸出手，將那灰燼攏了起來，吹開浮灰，卻隱隱約約看見幾個連起來的細條，卻是一行小字。